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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魚躍龍門記在線閱讀 - 第2節

第2節

    賣胡琴的老頭咿咿呀呀調著弦子,抬眼瞧見宋微,探出身笑道:“這不是宋小郎么?宋小郎大好了?預備幾時娶親呀?”

    “小郎”本是對少年人的禮貌稱呼,奈何宋微名字不對。微小微小,這都十八歲了,一條街瞧著他長大的還“小郎”“小郎”地喊,充滿戲謔意味。

    對面賣胡服的男人聽見,也探出身來,指著宋微的腦袋:“娶親哪能戴這尖頭帽!”伸手取下掛鉤上一頂紅艷艷的帽子,“來來來,換這個,鴛鴦紅錦大雙喜!”見宋微不理他,兀自嚷嚷,“只要你宋小郎肯換,我老塔這頂帽子白送!昨日有人出五十文,老塔都沒舍得賣給他!”

    都知道宋微因個女子被人打破了頭,各家鄰居紛紛伸頭探腦瞧熱鬧,嘻嘻哈哈,笑聲不絕。一時夏語、回紇語、波斯語混雜,眾人交流無礙。宋微放眼望去,牌匾旗幡上也是幾種文字并列,大概認得十之七八。

    蕃藥攤子的老板娘扔塊石頭過來,媚笑:“宋小郎,收了奴的定情物,夜里記得千萬要來敲門哪!”

    宋微低頭一看,居然正經是塊乳香,專治跌打損傷。笑瞇瞇塞進懷里:“省得省得,只要你肯弄點曼陀羅放倒你家漢子,我就去敲門?!?/br>
    前方食肆的老婆婆沖他招手:“宋小隱不要跟他們這群下流坯說話,婆婆給你煮餑餑吃?!?/br>
    宋微高高興興過去,坐在墻檐下的小桌子旁。邊上是烤胡餅的大磚爐子,烘得渾身暖洋洋的,坐下就不想動??此υ挼泥従觽冃^了癮,又都各自忙碌去了。宋微半趴在桌子上,懶懶地支著下巴,只覺舒爽無比。好似有記憶以來,從不曾這么自在舒坦過。

    老婆婆在屋里煮餑餑,看爐子的小姑娘掏出塊芝麻燒餅,放到宋微面前:“小隱哥哥,這個給你?!币幻嬲f,一面不停地沖著他笑,臉頰被爐火映得通紅。宋微心想:小姑娘長得不賴,大了定是個美人。舌頭打滑,就要說幾句輕薄話兒調笑調笑,想起這祖孫二人稱自己小名,關系定然不比尋常,忍了忍,咽下去了。活了幾輩子,才初次體會到異性的誘惑力,宋微覺得自己有點兒失控,總好像不由自主想要證明點什么。

    小姑娘往他身邊蹭蹭,離得更近些,面帶憂傷之色:“小隱哥哥,好多天不見你,你的傷好了么?”

    剛出鍋的芝麻燒餅外脆里酥,宋微一口咬掉小半個,鼓著腮幫子點頭:“好、好了……”

    小姑娘繼續憂傷:“小隱哥哥,你真的……真的要娶高家的佩娘么我……我……”

    老婆婆送餑餑出來,宋微趕緊起身接過,含混道聲謝,就著湯水把燒餅咽下去:“你聽誰亂講呢,沒有的事。”

    小姑娘半信半疑看著他,更憂傷了:“如果你不娶高佩娘,官府會不會抓你進牢獄?”

    宋微傻了。含著半塊面片,問:“你這都聽誰說的?”

    “小夏哥哥說的啊。他說如果找不到高佩娘,高家會告你,告你……勾引殘害良家婦女……”

    小姑娘聲音越說越低,卻足夠叫人聽個清楚完整。

    宋微一拍桌子:“他放屁!”

    小姑娘嚇得一哆嗦。

    “正好我要找侯小夏,看他那張爛嘴還能放出什么狗屁來?!彼挝⒄f著便起身,從懷里摸出一枚銅錢放在桌上。

    小姑娘忙拉住他:“小夏哥哥很快就該來吃早飯了,小隱哥哥不如坐這待會兒。”

    宋微正不知如何開口問路,聞言正中下懷。心里盤算著高家告官的話,越想越煩躁,對已然毫無印象的高佩娘不由得厭惡至極。多快活的日子,因為這個女人,徒惹出許多煩惱。順手接過小姑娘遞來的第二個燒餅,惡狠狠吃起來。

    不大工夫,侯小夏果然來了。不等小姑娘出聲,先給了宋微一拳。

    兩人貧了一陣,侯小夏陪著宋微去探望王大跟裴七。那倆一個折了胳膊,一個斷了腿,還不如腦震蕩好得快。談話間偶爾接不上,宋微便推說腦袋傷得重,許多事想不起來,另三人不疑有他,當即你一言我一語,凡是能牽扯上關系的,都拿出來講了一遍。

    宋微這才知道,自己昏迷之后,因械斗雙方同屬蕃坊居民,且各有過失,坊長承諾調解。只不過,男方當事人重傷不起,女方當事人杳無音訊,高家咬定宋微要為高佩娘失蹤負責,最后還是左鄰右舍十八家聯保,換得他留在家里養傷。

    宋微聽到這,頓時覺得被鄰居們看看笑話實在榮幸之至。為今之計,須盡快把跟人私奔的高佩娘找出來。宋微自己嫌疑在身,沒法出去跑動,便鄭重委托給幾位弟兄。

    侯小夏看他一幅認真樣子,笑著安慰道:“你也不必急成這樣,坊長看在你娘面子上,定不會為難你。高家又沒有真憑實據,就算告官,按照咱們咸錫朝慣例,蕃人事務蕃人自理,還不是坊長調解作數?”

    高佩娘取了個夏人名字,其實乃地道西番氏族。夏語是蕃坊第一通用語,因此幾乎人人都有個夏名,既方便又時髦。

    那句“看在你娘面子上”,令宋微無端覺得刺耳,加上重傷初愈,精力不濟,在侯家蹭完午飯便打道回府。下午睡了半天,直到宋曼姬回家才起床。聽見外間響動,打開房門一看,一個絡腮胡子黑臉老頭挽著娘親的胳膊正往里來。老頭人還在門檻后,肚子已經進了廳堂,皮袍子上綴著錦緞貂毛,華麗無比。至于娘親身上,早晨出去還是氈子披風,晚上回來就換了狐裘。

    “麥老板。”

    麥阿薩慈祥地笑:“叫阿叔。在家里小隱要叫阿叔。”

    宋曼姬笑盈盈地幫腔:“小隱,叫阿叔。”

    宋微無奈,只好喊一聲:“阿叔?!?/br>
    那兩人更高興了,眉來眼去進了正房臥室。

    不一會兒,宋曼姬端著個托盤來到兒子房間,一碗酥酪,一碟烤羊rou,還有兩樣蒸點及小菜:“我陪麥老板在那邊吃,這是你的。夠不夠?不夠娘再給你拿?!?/br>
    宋微低著頭,心里難受得很。雖然早猜到是這么回事,親眼看見那老頭進了娘親臥房,沖擊不可謂不大。

    “小隱,怎么了?頭還疼?”宋曼姬詫異,這些可都是兒子最愛吃的食物。

    “不是……”宋微抬起頭,“娘,對不起……”

    宋曼姬一雙杏眼瞪得溜圓:“小隱,你別嚇娘……”

    宋微忍不住撲哧樂了:“娘!”拉起宋曼姬的手,“我以前不聽話,總叫娘擔心,以后再也不會了。明日我就去西市,找份正經活兒干,好好孝敬你?!?/br>
    宋曼姬眼睛依然瞪得溜圓,似乎不敢置信,眼淚卻潤濕了腮紅。趕緊拿帕子擦拭,面露笑容:“說風就是雨!正經活兒有的是,又不會長腳跑了。等你傷好全了,娘自有安排?!?/br>
    宋微這才想起,若非左鄰右舍十八家聯保,自己這會兒只怕在牢獄里拘著呢。還得乖乖等這場官司過去,才好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宋曼姬照了照鏡子,把淚痕都擦干凈,便要起身。

    宋微拉住她:“娘,你干嘛把那老頭領家來?”語態間帶出兩分撒嬌委屈模樣。

    宋曼姬摸摸他頭頂:“麥老板幫了這么大的忙,總該表表謝意。再說……自從咱們家掛了官府的‘節烈’牌子,他一年到頭也來不了兩回……”

    嗯,什么意思?

    宋曼姬看兒子表情,輕嘆一聲:“你成年了,懂事了,娘便跟你說個明白。照咸錫律令,節夫烈女整戶不課稅役。前些年你還小,咱家只有女人孩子,本不用理會這些。如今你大了,娘卻舍不得叫你吃那服役的苦。麥老板仗義,幫忙想了這個法子……”

    寡居育子,不再嫁人,的確合乎朝廷節烈標準。宋微只覺羞愧難當,無地自容:“娘!咱們以后用不著這個了,你喜歡嫁誰就嫁誰,叫那老頭滾一邊兒去!”

    宋曼姬輕拍他一下:“亂講話!那些粗重活計,是你干得的?等你有了正經營生,愿意拿稅錢去抵,娘也不管你。麥老板真心為我母子著想,別污了人一片好意。”

    聽母親的話,對那老頭居然頗為回護。宋微無法,最終嘟囔一句:“你好歹找個肚子小點兒的。”

    宋曼姬笑盈盈往外走:“肚子小點兒的?肚子小點兒的心眼兒沒他大,錢袋子也沒他大呀!”

    ☆、第〇〇三章:官司有證冤易雪,秉性無端路難行

    景平十六年四月,西都蕃坊高氏女佩娘失蹤案告破。倒不是官府衙役有多能干,而是高佩娘自己回來了。失蹤時一口,回來時三口,手里拉一個,肚子里還懷著一個。隨著高佩娘的回歸,另一樁人口失蹤案同時告破。原來就在宋微挨打前后,西市販馬的商團曾經報官,走失了一個馴馬的夏奴。兩樁案子時間緊挨著,卻沒有人擱到一塊兒去想。誰也沒料到,高家小姐相中的,是個馬奴。

    宋微被叫去府衙對質,聽高佩娘把前后因由向府尹細細道來。

    販馬的商團每年秋天抵達西都,開春返回,固定住在蕃坊北巷客舍里。高佩娘與那馬奴偶然相識,一來二去,互生好感,私定終身,只發愁如何向高家父母挑明。恰在此時,宋小郎偶見高小姐美貌,拿出無賴嘴臉貪纏,高佩娘忍無可忍,于是……

    “宋家郎一貫浮浪輕薄,形容卑劣猥瑣,舉止癲狂無狀。我高佩娘豈是那等逐浪隨風的輕佻女子……”高家小姐讀過書,說辭一套一套。

    宋微聽得目瞪口呆。跟男人私奔,再挺著大肚子回來,還能如此義正辭嚴,實在令人嘆為觀止。摸摸自己臉頰,瞥一眼旁邊馬奴,心下十分不平。不過是高壯些,又黑又丑,哪里比得上宋小郎風流俊俏?再說了,買賣不成仁義在,相不中便罷了,何必把話說得恁般難聽。至于當初自己怎樣花招百出,令人難堪,他倒是忘了個干凈。

    原本因為高佩娘當真漂亮,還覺得有點可惜,這會兒徹底死心。接下來就沒宋微什么事了。木已成舟,高家只好認了女婿,又掏了罰款。府尹判定一對年輕人情比金堅,特許馬奴脫去賤籍,成家立業。宋微作為炮灰路人,酸溜溜聽完判決,揣好獲賠的醫藥費,該干嘛干嘛去。

    終于洗脫嫌疑,恢復清白,下一件大事——找份正經工作,便提上日程了。

    宋微堅持不許宋曼姬插手,非要自己找。

    麥阿薩的波斯酒肆雖好,宋微一萬個不樂意去。迎來送往、當壚賣酒,這些輕省活兒都是女人在干,男人專管釀造、搬運之類的重活。混個二三十年,能得老板信賴,接觸到釀造方子,或者替老板見大客戶,才算是混出了模樣。在那之前,不是圈在作坊就是悶在地庫,連個抬頭看天的空當都沒有。以往宋微偶爾打打散工,干上半天一天,都要不停唉聲嘆氣,完了腰酸背痛許久,讓他拿這個當正經職業,想都不要想。再說還要天天看老頭子吃娘親豆腐,或者來買酒的登徒子跟娘親調笑,是可忍孰不可忍,莫如眼不見為凈。

    一行有一行的訣竅,一業有一業的規矩。不管哪個時代,要進入一個行業,都免不了請人領路拜師學藝,熬過開始的苦日子,才能等來享福的時候。

    自有記憶以來,宋微只從事過兩種職業:其一可曰diao絲;其二當曰皇帝。

    第一個職業,在宋微的印象里,就是窮、累、不安穩。錢總也不夠花,總要看人臉色,總是提心吊膽,有勁兒沒處使,有理沒處說。其實這些最初是沒感覺的,他是個天生得過且過的脾氣,對外在條件好歹、他人言語看法,敏感度并不高,很擅長隨遇而安,自得其樂。然而變故一旦來臨,人被逼入絕境,這些感覺自然就有了。具體因由是什么,早已模糊不清,唯一記得的,就是臨死前曾立下宏愿:下輩子要當皇帝。

    那時候,宋微真心以為,世上最好的職業就是當皇帝。終于得償所愿,一心認定是老天厚愛,十分理所當然。開始當得不好,他歸咎于經驗不足。一再當不好,才意識到這個職業有其固有屬性,而自己似乎并不適合干這行。等到皇帝這個職業的固有屬性如噩夢般無法擺脫,宋微深深地后悔了。

    男怕入錯行,老話果然都是至理。可惜人要真正懂得一個道理,并落實到自己身上,很多時候一輩子的代價都不夠。要不怎么那么多人到死都沒活明白呢?

    春末夏初,晴明和煦。這天正是月底休沐日,逛西市、游蕃坊的客人比平時更多,各個街巷均是熙熙攘攘。

    宋微站在“撒記胡餅店”招牌底下,幫著裝燒餅、數銅板。他今天白色苧麻長袍外邊罩了件繡花羊皮半臂衫,頭戴同款花色的小皮帽,看上去活潑又俏麗。瓷白的皮膚,鮮明干凈的五官,配著異域風情濃厚的裝束,路過者無不眼前一亮。大概遺傳的緣故,宋微的長相天生帶了分媚氣,未語先笑,眼風勾人,偏偏絲毫不做作,一派天然。有他在這站著,撒婆婆的生意至少好三成。

    宋微臉上笑嘻嘻的,心里卻開始發愁。這才站半天,腿就像灌了鉛一般,膝蓋都不肯打彎了。看邊上撒小妹麻利地翻烤著燒餅,還不忘時時關照自己,宋微佩服極了。暗忖小姑娘怎么就待得住呢?一整天一整天干著同樣的活兒,她怎么就不煩呢?

    好不容易熬到黃昏,宣布歇市的鼓聲響過,游人顧客漸稀。撒婆婆端出晚飯,宋微如蒙大赦,一屁股坐下,渾身就跟抽了骨頭似的,軟成一灘泥。

    撒小妹體貼地擺好食具,撒婆婆把一碗羊湯放到他面前,嘆氣:“你這個小子,沒一點長性,又吃不得苦,白長一副靈巧心肝聰明模樣。今日這一天拘著,看把你磨的!”

    宋微只顧低頭唏哩呼嚕喝湯吃餅,自己也覺得不太像話,硬起頭皮表態:“不苦不苦……明日我還來幫忙?!?/br>
    撒小妹飛快地算好了賬,除去成本,今日凈賺五百余文,果然比平時多。數出一百五十文,望一眼撒婆婆,又往里添了二十文,推到宋微面前,眼睛亮晶晶的:“小隱哥哥,這是你的?!?/br>
    宋微不伸手:“說好來幫忙,你這是做什么?”

    撒小妹堅持不肯,宋微便道:“存著當飯錢吧。”

    兩人還在拉鋸,撒婆婆一把將銅板掃進錢袋子里:“你拿著不定瞎花到哪兒去,回頭給你娘,存起來干點正事?!闭f到正事,便很關心地問將來打算,折騰這許多日子,究竟做何打算。

    原來這一個月里,為答謝街坊鄰居作保,宋微挨家挨戶上門幫忙。十八戶人家多少都有生意,宋微想得挺好,借此機會觀摩實習,看看哪一樁最感興趣,輕松又賺錢。他這心思并沒有隱瞞,聽說宋小郎動了真格要學手藝做買賣,一條街都當八卦在傳,等著瞧這小子最后到底出息成啥樣。

    一個月過得飛快,“撒記胡餅”乃是最后一家。

    聽撒婆婆問起,宋微轉了個身,胳膊枕在腦后,靠著桌子,仰面朝天,吐出一口氣:“還沒想好。”

    老人家立刻語重心長,開始教育后生:“腰纏萬貫,莫如一技旁身。只不過,同是做手藝,貴賤之別,也分個天上地下。咱們蕃坊里頭,憑手藝掙家業,頭一份要數掄錘子的老貝。絲銅片鐵鑄出來,就要賣上千上萬錢。這一條街的房屋,半數歸了他家。又是官府名冊上有數的上等戶,最穩當不過?!?/br>
    老貝開的是鑄造坊,以鐵器銅器為主,技藝高超,品質精良。既為官府鑄造專用兵器物品,也在西市開了鋪子零售。咸錫朝不禁民間兵刀,只不過尺寸式樣另有規定而已。

    宋微悶悶道:“我試過了,他那把錘子,我兩只手都提不動?!?/br>
    鑄造坊都是最要力氣的技術活,撒婆婆見他一身懶骨,恨鐵不成鋼:“誰個天生掄得動?力氣難道不是練出來的?老貝那個小徒弟,比你還小著幾歲,才來時跟弱雞崽似的,你再看現如今!”

    宋微不好意思答話。老貝叔是個大方憨厚人,最喜歡年輕人上進。聽說宋小郎改邪歸正,熱情無比,帶著人從西市店面到后巷冶爐挨個轉了一番。那叮當震響、四濺火星、鐵水銅汁,還有熱汗縱橫的大塊肌rou,哪一樣都叫宋微心驚rou跳,多待一刻都受不了。

    “婆婆,你老別難為我了,真干不來這個。”

    撒婆婆看看他衣衫外頭露出的白皮嫩rou,比自家小孫女還要細滑,生來就不該是掄錘子的命,嘆氣:“不掄錘子,輕巧細致的活兒也有的是。老塔的成衣鋪子、老白的胡琴鋪子、明姬的蕃藥鋪子、容娘的香料鋪子、裴家的首飾鋪子……你就一樣也沒瞧上?”

    宋微沮喪道:“穿針縫衣裳,磨珠子做首飾,那是男人干的么?一把三弦,調個音費半天勁;一堆草葉樹根,蹲地上摘兩個時辰;一捧干花種子,碾得手上起大泡……”

    凡輕巧細致活計,皆需沉穩細心功夫。他耐心定性不夠,干得痛苦萬分。這還是前世今生屢遭打擊之后,大有長進,又下了決心,唯恐丟臉,才一家家堅持到底。若依原本跳脫不肯安分的性子,如此枯燥,半個時辰已是極限,早就甩手走人了。

    他這廂挑三揀四,拈輕怕重,連撒小妹都直皺眉頭,露出無奈神色。

    撒婆婆一巴掌拍在他頭上:“你個混小子,到底要怎樣?你娘辛苦拉扯你成人,再這么浪蕩下去,一輩子還有什么指望?”

    宋微默默挨了這一下,望著天不說話。

    斑駁的樹影之上,深藍色天幕點綴著明亮的星星。墻根底下傳出小蟲子的鳴叫,風中飄來食物和花草的香味。撒小妹掛起一盞風燈,開始收拾店面,準備歇工。街巷深處,誰家母親正在呼喊淘氣的孩子回家吃飯。西市收工回來的人,三三兩兩從胡餅攤前經過。不時有人停步,一邊打趣宋小郎撒小妹,一邊問剩了餅沒有,于是最后一爐燒餅也告售罄。

    宋微攤手攤腳靠在桌凳上,臉上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愜意笑容。看他那副樣子,好似天底下最舒服最享受的事,莫過于此時此刻。

    撒婆婆舍不得多罵,抄起抹布轟人:“快走快走,省得你娘回頭找?!庇值溃澳阏媸寝卟蛔?,索性跟哪家販子走長途跑貨去!”

    宋微扯扯嘴角:“我倒是想,你老覺著我娘會肯?她真能打斷我的腿你信不信?”

    撒婆婆指著他鼻子:“又懶又饞又貪玩,都是你娘慣的!”

    宋微直起腰:“婆婆,你老也別訓我了。我看我娘從來沒指望她兒子額外出息,她現下日子過得也挺快活。我就想找點合意開心的事兒干,能養活自己就成。我還就不信了,這天底下找不出一份我喜歡的正經營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