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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歌僅用刀背與魏軍對陣,若非如此,宮道上早已尸山橫陳。 常歌分給了祝政幾乎八九成的兵力?,留在他身側的楚國將?士僅有數十人,而魏國精兵卻有數百,縱使常歌無人能?擋,魏國精兵一邊躲著?常歌的鋒芒,一邊緩緩縮小包圍圈,常歌與他身后的兵士,漸漸被封入魏軍包圍圈中?。 激烈的拼殺漸漸轉做兩相僵持的對峙,兩邊士兵刀劍之?上俱是鮮血,劉復盛站在包圍圈外,皮笑rou不笑道:“常將?軍,常大將?軍,名頭響當當的昭武君。你沒?想?過,有一天會敗在自己?的副將?手上吧。” 常歌同楚國士兵背靠背,環做一圈,提防著?魏軍突然來襲。 常歌的袖高高拉起,白皙的臂膀上,滿是潑濺的鮮血。 他冷淡道:“復盛將?軍,我記得,似乎家父和我,都待你不薄。” “自是待我不薄。”劉復盛道,“我能?預先判出秦嶺之?處乃疑兵,連夜行軍數十里趕回長安,都是以往常將?軍教導有方。今日我大魏能?從此劫中?轉圜,還需多謝將?軍平日指點。” 常歌低頭,自鼻中?輕笑一聲。 “笑什么。”劉復盛道,“原本,你尚還有數百精兵,所攜兵力?與我相差無幾,還能?相抗一二,你自己?將?所有兵力?盡數交給祝政,那就別怪我不客氣——” 他話未說完,眼前寒光一閃,左耳猛然一辣,溫熱的血順著?脖頸留在肩上。原來是一匕首嗖地擦過包圍圈,直接割裂了他的耳朵,又楔入了宮墻之?上,匕首的刀身,竟有大半沒?入墻面! 劉復盛疼得一嘶牙,卻見常歌難得沉了臉——常歌向來性格樂天,對待下?屬更是肝膽相照,除了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幾乎從不以官威壓人。 常歌面色陰沉:“君父的大名,也是你能?隨口喚的!” 劉復盛咬牙,將?耳側鮮血一抹:“拿下?常歌!” 他帶著?幾乎十倍的兵力?,這一句雜著?憤怒,喊得極有底氣。 魏國精兵應聲而動,常歌以足尖自地面隨意翹起一把長刀,那刀騰空而起,又被常歌反手握住,他厲聲道:“你們是從我,還是從他!” 不知何處的鮮血正掛在刀上,常歌的衣衫亦是潤滿鮮血,這股血腥,讓他周身帶著?濃重的煞氣。 常歌稍進一步,圍做一圈的魏國精兵當下?后退。 “丁大頭,左千秋,還有你,”常歌偏著?頭盯住某位魏國將?士,“康良,我親手招進來的……”他挨個點著?最前一列魏國精兵的名字,從士兵面上震驚惶恐的表情來看?,他說的一個不差。 “驚慌什么?現在,他乃楚將?,而你們都是魏人!”劉復盛高聲道,“我才是你們的將?軍,大魏的左將?軍!他早已不是你們的將?領,已三?年有余!” “笑話。”常歌冷著?臉,“在場,哪有什么楚人魏人,分明都是我大周子民!” 他這聲一出,在場的魏國精兵神色復雜,兵刃也握得遲遲疑疑。大周開?國上百年,雖分封六雄,但?普天之?下?,皆為王土。率土之?濱,皆為周民。[1] 更何況,天下?苦戰久矣,更苦將?天下?攪得愈發碎爛的大魏久矣。 見魏國精兵動搖,劉復盛愈發急怒,連聲道:“拿下?常歌,此乃軍令!” 常歌徑直打斷他:“復盛將?軍,你不忠天下?,反忠王權,這便罷了,為何,還要鼓動我大周子民陪你送死!” 劉復盛大笑一聲:“笑話。現在是我識破了你的計劃,將?你十而圍之?!”他徑直抽刀,“聽左將?軍令!今日但?凡敢向著?常歌違抗軍令的,此事過后,有一個,我殺一個!” 軍令如山,魏國精兵雖有松動,但?也不好徑直違抗軍令,正左右為難之?時,常歌低低笑了一聲。 “劉復盛……你真是,白跟了我這么些年。”常歌望著?手中?的彎刀,“‘十而圍之?’......你真以為,我會被你逼入絕境?” 蒼涼秦嶺之?上,遠遠傳來一聲狼嚎。 “一小隊楚軍自秦嶺南側入川,你便以為是我的疑兵,你怎么就不多想?想?,或許,我是刻意要你發現,誘你帶兵前來長安城?” 此言一出,魏國精兵愈發猶疑,有些將?士甚至緩緩放下?刀刃。 宮城殿上傳來細微的踏步之?聲,黑夜中?數十雙幽瑩綠光疾馳而來,不出片刻,宮道四圍,竟被數十頭大大小小的灰狼圍滿。 被如此兇獸居高臨下?地俯瞰,壓迫感數倍增加,魏國精兵已不再將?刀劍向著?常歌,反而掉轉身子,警惕著?身后兇獸來襲。 “狼胥騎?”劉復盛低聲道,“此處怎會有狼胥騎?明明當年……” 他趕忙掐了話頭,卻見常歌警惕掃視過來。 “聽好了,劉復盛。”常歌道,“狼胥騎,只是第一道后手。冀州軍前日已過平陽,不待日出便能?壓境;吳國軍隊業已北渡,盟國豫州家中?也著?了火;還有你們布在秦嶺的主力?軍——” 若常歌所言為真,不知不覺中?,大魏竟然被合圍!劉復盛的臉色一點點變得難堪,說至秦嶺主力?軍之?時,他臉色猛地一白。 常歌低頭,笑著?搖頭:“是如何蠢笨,才會將?所有將?士散于秦嶺沃野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