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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公公慌忙道:“王上,請跟我來。” 齊物殿在?宮城正當中,高公公卻帶了眾人走了一條偏門小道,此路僻靜無人,且從朝向來看,顯著是朝宮外?走的路。 常歌只覺奇怪:“高公公,我們是要去尋司徒鏡,你為何將我們朝外?帶?” 不僅行走方向奇怪,沿途常歌就沒怎么?見到幾個宮城侍衛(wèi),偌大的宮城,空落落的,竟如一座死城。 按道理說,大魏太子司徒玄再如何從長安借兵,也是先借城外?屯兵、然后是城內(nèi)衛(wèi)兵,最緊急之時方才?是宮城衛(wèi)兵。可看眼?下這荒涼程度,宮城里留守的兵力,不及大周時期的十分之一。 “魏王……”高公公剛說出這二字,慌忙改口,“司徒太宰,他并不住在?宮里。” 司徒鏡篡權(quán)之前,擔任的正是大周太宰一職。高公公謹慎打量著祝政神色,卻見他顏色淡淡,似乎并不在?意這個小小口誤。 常歌問:“不在?宮里,那他住在?何處?” 高公公搖頭道:“太宰府。魏王……”他趕忙輕拍了自己一掌,“他一直住在?太宰府!” 第98章 昭武 “我乃大周昭武將軍,常歌!” [二更] 高公公道:“那日之?后, 司徒太宰雖稱魏王,但?他從未入主宮城,一直住在開?國武王賜給他們司徒家的大宅子里。司徒太宰,同此前一樣?, 每日卯時上朝議政, 平日便在從前的青宮中?理事。一切, 都和大周時期一樣?。” 青宮乃儲君居所,祝政封為皇太子后便移居青宮, 司徒鏡作為太宰, 又身為太子太傅,日日親臨青宮,過問祝政學業(yè)。此后祝政開?始學著?理政, 司徒鏡去得愈發(fā)頻繁,常常日未出便至,夜深方才離開?。 這段話聽得常歌唏噓,讓他想?起幼時簡單的日子。他悄悄瞥了眼祝政, 祝政神色更是低沉復雜。 高公公行在最前端,繼續(xù)道:“宮里頭的護衛(wèi)軍,反抗司徒太宰的,那日都給殺光了, 剩下?的都讓司徒太宰遣散了,這么大個宮城,幾無守衛(wèi),搞不懂……誰都搞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 難怪至此,宮城幾近無人。 “高公公。” 側(cè)門口遙遙現(xiàn)出一個身影。此人的身形著?裝常歌都萬般熟悉, 正是從前常川偏將?,而后挪至他麾下?的劉復盛。 劉復盛前行數(shù)步:“大魏的天還沒?塌呢, 這么快就見風倒了?” 一小隊魏國精兵自宮墻上一躍而下?,數(shù)量雖然不多,但?個個英武雄壯,一見便是個中?好手。 高公公一驚,忙往常歌身后縮了些許。 “原是復盛將?軍。” 常歌語氣聽著?鎮(zhèn)定,實際心中?百般不解,劉復盛多次隨父帥常川出征,更是看?著?他一路長大、再成為大周新的定國脊梁,在他印象中?,勤懇忠誠的劉復盛,怎么就會甘愿事魏? 祝政稍稍偏頭過來,輕聲道:“此人與你想?象多有不同,他并?非心甘情愿屈居于常川將?軍之?下?,而后更是多次暗地奏疏參你,我怕你見了傷心,便將?他的奏疏統(tǒng)統(tǒng)攔了下?來。” 常歌面色一沉。 “還有一事……”祝政思忖片刻,還是說了實話,“常川將?軍自冀州班師的最后一碗酒,是他親手遞上的。” 冀州班師之?后,常川入了宮城,便將?常歌的長命鐲托付予祝政,次日清晨,便傳來了常川將?軍身亡的消息。 常歌猛然望了祝政一眼。而后他微微斂下?目光:“看?來我與這位復盛將?軍,應當好好敘上一敘。” 趁著?劉復盛尚未行軍至跟前,常歌回頭,對高公公小聲說:“高公公,你帶王上去擒司徒鏡,此處便交給我。” 他朝身后楚軍比了個手勢,約莫九成的楚國士兵朝祝政那側(cè)靠了靠,楚國將?士訓練有素,一看?便知,常歌可能?早就設(shè)想?到會有此情況,提前同他們交代過。 祝政:“不必,我知道太宰府在何處。高公公,齊物殿失火,還需你多照看?些,你就留在此處。還有......” 他附耳交代一番,高公公連連點頭:“奴婢定為王上取到此物!” 言畢,高公公一刻沒?耽誤,倉忙朝齊物殿方向走?。 魏軍業(yè)已臨近,祝政迎面飛來柄長劍。他抬手接住,劍身冰涼,雕龍盤桓,正是大司馬劍。 常歌沖他一笑:“先生快去,我等你的好消息。” 祝政將?劍輕收,緩緩點頭,復而轉(zhuǎn)身引著?楚國將?士離去,先頭的楚國將?士已然同魏國衛(wèi)兵戰(zhàn)做一團,他們強迫魏國衛(wèi)兵后退,在宮道上讓出條一人寬的通路,祝政便領(lǐng)著?剩余楚軍魚貫而過。 待所有人通過之?后,祝政回身,隔著?紛亂砍殺的將?士,遙遙望了一眼,常歌端端站在宮道之?上,淺淺含笑望著?他。 朱紅的宮門徹底闔上。 楚軍將?士一直跟在他身側(cè),想?詢問卻又懼于天威不敢多問。 祝政輕輕旋身,“去太宰府。” * 眼前的士兵拼殺得厲害,宮城本就朱紅,此時更濺上一片片鮮血。 血花橫飛,常歌如羅剎般擋在楚軍之?前,腳下?早已淌做血海。那群魏國精兵輪番上陣,很快便傷了胳膊又傷了腿,但?他們都心知肚明,常歌的刀下?,顯然留了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