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狼蹭得興起，居然試探性張開了口，當即就朝常歌肩上咬去，祝政幾乎一步邁至常歌身邊，卻見常歌笑聲連連，原來那灰狼張口咬他，只是同?他打鬧，并未真的使力。

    灰狼原本眼睛都瞇了起來，此刻見祝政接近，卻陡然警醒，含著常歌的肩頭低頭嗚嗚起來。頃刻之間，那狼在常歌懷中一躍而起，還沒撲出去，便被常歌整個抱住，直接窩在自己懷里。

    常歌低頭訓(xùn)他：“鬧什么鬧？第一回 ?見就傷了人家，這回?還敢？”

    那頭灰狼慣會享受，直接將下巴擱在常歌肘上，任由?常歌在他肚上撫摸。

    聽?至此，祝政瞬間明白了這頭灰狼是誰。狼胥騎里，大大小小的灰狼不?少，但實打?qū)崅^他的，只有一頭。

    祝政低聲問：“鷹奴？”

    常歌回?眸一笑：“對！”他拉出灰狼頸上系著的青銅牌給祝政看?，上面歪歪斜斜畫了兩道“符”，正是常歌幼時寫的不?大規(guī)整的西?靈字。

    “這牌子還是當時我寫的那個！”常歌語氣都輕快不?少，他揉著鷹奴帶點圓弧的耳邊，鷹奴舒服得將眼睛都瞇了起來。

    “鷹奴居然還活著，過去這么久，我還以為他早已沒了。啊……”常歌在他身上隨意撫摸著，灰雜的毛發(fā)中夾了不?少白發(fā)，常歌嘆道，“鷹奴……都有白發(fā)了。”

    “鷹奴自是有白發(fā)了，她的孫兒輩都做狼王了。”

    聽?得這個聲音，常歌不?自覺松開鷹奴，恭謹站起身子，鷹奴也肅然坐正，低頭表示臣服。

    常歌底氣都沒了八分：“舅父。”

    那門吱呀一聲推開了，火尋鸼高大的身軀幾乎掩了半個木門，他垂眸掃了常歌一眼，祝政當即上前一步，緩緩將常歌拉至身后。

    火尋鸼將二?人視作無物，轉(zhuǎn)而對鷹奴厲聲道：“還賴著做什么！要你?探查，是要你?來這里撒嬌尋樂的？”

    鷹奴眼巴巴看?了常歌一眼，夾著尾巴，灰溜溜轉(zhuǎn)到火尋鸼身后。火尋鸼更是懶得多?說一句，折身便要走，只是他僅有一條好腿，走得一拐一瘸的，并不?穩(wěn)當。

    常歌沖他的背影喊了一聲：“舅父！”

    火尋鸼腳步未停，常歌一直追至院中：“舅父，江陵已定，楚國現(xiàn)?下太平，舅父在外漂泊數(shù)年，不?如留在楚國罷。”

    火尋鸼沉默片刻，方?才沉聲道：“那日我說得清楚，你?若要重蹈覆轍，大可不?必認我這個舅父。”

    常歌提著劍鞘的手，略微攥緊。

    火尋鸼站在院中：“當年你?母親不?聽?我勸，一意嫁予常川，現(xiàn)?在，又輪到你?發(fā)病。和中原人結(jié)交，不?會有什么好下場。”

    屋檐上，一匹灰狼忽然躥了上來，接著第二?匹、第三匹……孱弱的茅草屋頂，居然聚攏了十幾頭灰狼。

    火尋鸼回?頭，涼涼望了常歌一眼，拱手道：“常大將軍，該說的我都說過了，后會無期。”

    他緩緩回?身，繼續(xù)朝院外走著，鷹奴鼻中低低哼著，抬頭看?看?火尋鸼，又回?首望望常歌，可他二?人是一水的倔脾氣，誰都沒有半分服軟的打算。

    正在此時，草廬中傳來一句：“火尋將軍留步。”

    火尋鸼驚詫回?頭，見白蘇子正扶著門框，站在草廬正門口。

    正是他出聲喊住了火尋鸼。

    他慌忙轉(zhuǎn)身，朝白蘇子拱手：“藥王，您今日竟在藥廬！”

    *

    作者有話要說：

    細心的可能發(fā)現(xiàn)了，常歌歌視角下，鷹奴是“他”，火尋鸼視角下，鷹奴是“她”。

    這些TA都沒有用錯。

    第85章 叛亂 “你哪兒疼么？” [一更]

    常歌一時不解：“你方才?喚他什么?？”

    火尋鸼反對他的疑惑不解, 好像常歌是問了?什么?蠢問題一樣，他反問道：“來此處的，不都是尋藥王？你們不是？”

    常歌看?看?白?蘇子，又轉(zhuǎn)而回望火尋鸼, 想問的太多, 竟不知該先問哪一句。他勉強整理思路, 看?著白?蘇子尚還稚嫩的面龐，問道：“小白?……看?著也不過十四?左右, 怎的就是藥王？”

    火尋鸼奇怪看?他：“十數(shù)年前我見他時, 他便是這個模樣。”

    常歌聽得?冷汗直冒，十數(shù)年前他便是如此……昨日夜深，他還同白?蘇子道, 可以將他視作半個長輩。他干巴巴問白?蘇子：“你……您……貴庚？”

    白?蘇子恰巧行了?出來，聽得?這話?低頭一笑?：“我也不知，我因無父無母，生辰年歲是真不知曉, 但應(yīng)當比你二人都大上些許。”

    常歌險些被嗆到。他還察覺了?另一件事?，此前白?蘇子一副天真稚童的模樣，坦然承認自己年歲之后，整個人神?態(tài)氣質(zhì)大變, 無端地沉穩(wěn)許多。

    鷹奴仍跟在火尋鸼身邊，對這頭大半人高的灰狼，白?蘇子還是有些發(fā)憷，只是他不再驚慌失措，除了?臉色略白?幾分, 無甚異樣。火尋鸼稍稍斥退鷹奴，朗聲一笑?：“藥王, 狼通人性，你越是怕他，他便越會欺辱你。”

    白?蘇子只稍稍拭了?額上的細汗：“雖然見過你數(shù)次，我仍是不大不習慣。”他已走?至火尋鸼近前，摸了?他的脈象，“將軍面色不大好，近期體況如何?？”

    此時常歌耳畔響起略低的聲音，正是祝政俯身下來：“他應(yīng)當是來找藥王拿百靈散。一直有傳言說西靈叛亂之后，鬼戎綿諸國將狼胥騎作為戰(zhàn)俘拘役起來，以藥物控制，百靈散可暫時抵御些許。具體是不是如此，你可以之后問問舅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