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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政默然。 無需祝政提醒,白蘇子跟在常歌身邊的這段日子也是過得最為舒心的。可他這條命是無正閣巨子救回?來的,誰都能叛了巨子,惟有他不?能。 “先生?!卑滋K子頭一次主動稱他先生,“這世上,許多?人是沒有選擇的余地的。若你?認為我礙眼,我……會盡快從舊居消失。” 祝政輕嘆一聲:“這倒不?必,方?才常歌也說了,這不?過是添雙碗筷的事情。只是有一點?!彼J真盯住白蘇子,“你?不?得傷了常歌,這是底線?!?/br> 白蘇子點了點頭。 祝政低頭,在常歌耳畔輕聲道:“醒醒,此處睡,明日又全身酸疼。”他聲音放得很輕,音調更是勸哄一般,常歌睡得昏沉,也不?知想?答什么,鼻中只哼出些細碎聲音。 他喚了幾次,常歌都迷糊著,祝政只好稍稍起身,背著白蘇子,將常歌胳膊架在自己肩上,將他整個人兜起。 身體忽然失衡,常歌驀然驚醒,眼睛惺忪著睜開些許,一見是祝政,抬手將祝政的肩頸攬得更緊些,似乎還小聲含糊了一句“王上”。 “嗯?!弊U崧晳槃葺p吻了他的前額,“睡?!?/br> 無需他提示,常歌環著他的臂膀稍松,側頰枕著他的肩頭睡著了。他將常歌橫抱起來,輕緩放在側塌上,又找來幾件衣物將他搭好。 祝政不?知白蘇子年齡幾何,但看?他尚還年幼,故而并未當著白蘇子的面躺在常歌身側,只坐在常歌身旁護著他。 “你?也早些休息?!弊U溃澳沁呌形乙患L,雖近夏日,不?至于凍著,夜晚還是搭一件?!?/br> 白蘇子應著,緩緩低下頭。 幽冷的山谷中,惟有草廬存著半寸親睦暖意。 * 一聲驚叫,祝政支著額角的手略微一滑,猛地從夢中驚醒。 地上的篝火早熄滅,天?早已大亮。 白蘇子跌坐在地上,死死盯著門縫,慌亂地將燃燼的篝火灰踢得四處都是。 一陣低吼傳來,這吼聲充滿威脅進攻意味,為了透風,正門只拉開條縫,此刻縫隙里,露出半張獸口,猛獸正卷起上顎,亮出兇暴的獠牙。 祝政輕瞟一眼:“小白,過來。” 小白整個身子都僵住了,只有眼珠略微轉動些許,褲腳更是抖的厲害,他猶豫片刻,木門吱呀一聲,那兇獸的皺起的長鼻子率先探了進來,這是一頭灰狼。 此地距北境甚遠,應是一野生灰狼,祝政急忙攥了常歌的手,想?要喚他醒來,那頭狼已一步步向?內逼近,白蘇子則徹底慌神。 “別慌,別慌?!弊UM量安撫道,“我聽?常歌說過,狼通人性,你?移動以前,定要盯著他的眼睛,斷不?可倉惶潰逃?!?/br> 白蘇子干干應了一聲。 “你?能跑么?” 白蘇子連著點頭。 祝政鎮定道:“我出手時,你?趁機躲到我身后來。” 話未落音,白蘇子整個人搶了上來,那狼只停了片刻,瞬間朝祝政方?向?撲來,袖中銀絲一閃,那狼卻莫名哀嚎了一聲,混摔在數尺之外,又當即爬了起來。 祝政的銀絲尚未出手,并非他傷了灰狼。 衣袂落定,常歌落在祝政身前,右手反持著尚未出鞘的劍。 他一醒來,恰巧看?到灰狼撲來,常歌不?及細想?,當即出手,一鞘擊中灰狼側肩。狼胥騎馭狼,他對狼一直懷著些特殊情感,這狼身處大山,也算是鄉野生靈,故而常歌只用劍鞘,更未下重手。 此時三人已在一處,常歌與?祝政二?人并列,幾乎將白蘇子擋得嚴實,常歌朝后瞥了一眼:“你?先在側塌旁躲躲,灰狼成群,我怕屋外還有狼群,千萬不?要貿然闖出去。” 聽?得白蘇子藏好,他才朝祝政道:“我看?他敵意不?重,先生暫時別出手。” 祝政略微側臉,望他一眼,常歌再度補充:“我會注意安全?!?/br> 那狼壓低上身,前行數步,常歌亦持著劍柄,同?他維持著距離周旋。 二?人的距離愈拉愈近,那狼忽然稍稍抬直了身子,仰起頭聞嗅兩下,而后陡然興奮起來,左右小幅橫跳著,甚至趴下前半身,喉中更是不?住嗚咽。 常歌回?頭同?祝政對視一眼:“他認識我?!?/br> 祝政仍是擔憂:“他會不?會騙你?靠近?” 常歌搖頭:“人會耍詐,狼卻不?會。我靠近他試試?!?/br> 祝政當即搶上一步:“我同?你?一起。”誰知他就進這么小半步,那狼忽然轉了性子,齜著牙戒備地朝祝政低吼起來。 常歌的右臂輕輕擋在他身前:“先生留步,他不?愿你?接近。”言畢,常歌試探著進了一步,那灰狼果然又搖頭晃腦,雀躍又興奮。 常歌每接近些許,都萬般警惕地觀察灰狼的表情,他同?灰狼還有兩三步之遙時,那狼騰地躍起,徑直將常歌撲在地上,同?他滾做一團,祝政只恨他當時并未跟上去,眼下這數步距離,竟猶如天?塹一般! 正在此時,常歌居然連聲笑了起來,他同?那灰狼摟著,在地上打了個滾,笑嘻嘻地抬起臉,揚著手中的一塊小鐵片:“先生,你?猜他是誰!” 祝政的腳步停在原地。 常歌坐在地上,下了些力氣撫摸那狼的肩頸,原本兇暴的灰狼竟無比馴服,高興地四爪亂踢,頭顱也在常歌頸間胡亂蹭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