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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桑瑪卡搖頭:“不是我。我沒下過船。今天也?是聽著傳言才心血來?潮,頭一回?扮上。” 不是他? 常歌疑了一秒,而后自己消了疑竇,轉而問道:“這么晚來?找我,是有什么事?” 月光越過門?口,斜斜照亮了一小片地方,莫桑瑪卡像是避著光站一樣,整個人都待在黑暗之中,他又是個青衣寬袍的女鬼打扮,看著更陰森了。 莫桑瑪卡:“之前說的幫我的事情,作為交換,我告訴你們藥王谷的線索,將軍可還記得?” “記得。” “將軍可想好?了?” 常歌搖了搖頭:“藥王谷,我們自行找到了。況且,我也?不打算同你做交易。” “是么。”莫桑瑪卡的聲?音忽然冷了下來?。 “——不過,”常歌笑道,“作為朋友,我可以幫你一把。” 莫桑瑪卡沒在黑暗里,愣了良久才反應過來?,低聲?笑了一下:“你人明明不錯,怎么會傳出些兇殘嗜血的惡名。” 常歌白他一眼:“少膩歪我,說正事。” “你們尋到的藥王谷,當是假的。”莫桑瑪卡道,“是不是谷內空空,只留著一張字條說云游去了,但谷里積灰甚厚,看著像是許久沒人來?過了。” 常歌點頭:“是。” “這便?是了。藥王谷的關竅,除了藥宗中人,無人知曉。我將它藏在隨身的銀鎖里,銀鎖上以藤蔓雕了一個‘墨’字。這鎖在穎王手里,你問她要即可——只是千萬別告知她,銀鎖里含著藥王谷的下落。” “我要,她并不會給?吧。”常歌思忖道,“穎王那副性子,誰要她如?何,她偏不如?何。” “是。”莫桑瑪卡點頭,“不過這天底下,也?只有你能索得這銀鎖。” 見常歌不解,莫桑瑪卡道:“她對你有愧。來?襄陽之前,我并不知她喟嘆緣由,來?此地之后,我才明白,她一時妒恨,給?你下了冰魂蠱毒,那之后,也?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這個狠辣成性的穎王,居然悔了。你大可問她索要試試看,她若不給?,就?是搶來?也?沒什么。反正原本就?不是她的東西。” 常歌哭笑不得,這還唆使他搶東西起來?了。 他轉而問道:“你要我助你做什么事?” 莫桑瑪卡神色凝重起來?:“金鱗池盛宴,滇穎王莊盈會到江陵,你只需要同她帶句話,說我該做的已經做到,要她兌現諾言。她若是同意,帶了話便?走,若是不同意,就?……殺了穎王。” “殺了穎王?!” 常歌倒不是懷疑自己的身手,只是穎王一死,好?不容易定下來?的滇南,勢必大亂。 莫桑瑪卡極輕地嘆了一聲?:“……我這么說,只是為了自己舒坦些。我是怨恨她,但她是死是活,對我來?說也?沒什么分別了。” 莫桑瑪卡忽然上前一步,站的遠還不覺得,站得近了,只覺好?大一副森白鬼臉,看得常歌頭皮發麻。 他鄭重看著常歌:“將軍,我知你與?周天子所謀何事,前路漫漫,萬事小心。” 常歌擂他一拳:“你做什么,怎么說得跟訣別一樣。” “女鬼”莫桑瑪卡忽然站進?了月光里,輕緩笑了。他眼周畫滿了濃黑的油墨,此刻不知為何,溢了兩道墨痕在臉頰上,讓這個笑變得陰森而古怪。 莫桑瑪卡沉聲?道:“但愿你二人,生死同心。” 他出了屋子,頭一次站進?光亮里,扶著門?前的木欄,抬頭看了一眼月亮。 樓下頓時傳來?一聲?“鬼啊!”接著咚的一聲?,聽著動靜,估計直接嚇暈了。 常歌心想,完了,這回?女鬼之說算是坐實了。 * 那晚之后,常歌真的沒再?見過莫桑瑪卡。 常歌問過祝政,祝政說莫桑瑪卡來?楚地還有其他任務要完成,分道揚鑣而已,要常歌別放在心上。 棋文的事情,他百般思慮,幾次提起了話頭,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眼下楚魏聯姻排場如?此浩大,棋文結親已經不是兒女情長的小事,而是關乎兩個大國之間?的戰與?和。況且祝政平日煩心之事甚多,他也?不好?再?給?他多加一道煩憂。 女鬼之事,他同祝政合議了數次,都覺得此事過于蹊蹺,倒像是刻意沖著他們來?的。 次日傍晚,眼見著距江陵城不足幾十?里,常歌揣著仙豆燒,手里還捏著小麻糕,飛身上了屋檐。祝政雖然說著“成何體統”,還是陪他上了屋頂。祝政雖在瓦片上坐著,卻比坐在書齋還端正,他一直短暫閉目歇神,不時以指按著額角。 常歌知他素來?不喜乘船,見他這般動作,猜他政定是眩暈地厲害,于是抬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幫他揉著太陽xue。 先生倒不客氣,悠悠偏了過來?,唇角還有一絲淡笑,還說比什么安神茶都要受用。 忽然,常歌忽然發現些異常,手上的動作停了,也?緩緩坐正了身子。 祝政抬眸:“怎么?” 他順著常歌的目光看過去,眼下正值水師換崗,新到的帶刀水兵列隊,站了半下午崗的水兵收編,兩隊交替,換下來?的隊伍順著甲板邊沿退了回?去。 “你不覺得,這個、那個,還有那邊幾個,有些太壯實了么?”常歌抬了抬下巴,給?他隨意指出來?幾個人,“前幾天傳什么女鬼故事的時候我就?留心了,楚軍水兵里面,很有幾個虎背熊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