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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政撇過臉,懶得接話。 常歌見他沒反應(yīng),拿肘撞了撞他,指著問:“你看那個,那位大黑臉的塊頭,連水師軍服都要撐破了。” 祝政道:“北境之人皆是如?此吧。” 常歌心下生疑,水師都是南方楚人,和北境有什么關(guān)系? 祝政目光垂落,裝作平靜問道:“達魯什么的,也?是這樣的?” 常歌險些被一小麻糕噎著,祝政給?他拍了半天,他這口氣才順過來?。他被噎得心有余悸,捂著心口道:“哪個達魯?” 祝政反問:“達魯還有幾個?” 之前他問過景云,達魯在西靈話里是“太陽”的意思,經(jīng)常會被拿來?做男子的姓名。 他本想讓景云查查常歌說的這個“達魯”,結(jié)果景云搖搖頭,說“達魯這名字,在西靈大街上喊一聲?,說不定有上百個回?頭的,這沒法查。”祝政只好?作罷。 他本來?快把這事給?忘了,結(jié)果今天一提,常歌居然問是哪個達魯——難道這達魯還有二三四五六七八個? 剛為了幫他揉xue位,常歌距他坐近了些,現(xiàn)在他越想越胸悶,干脆一個拂袖,不動聲?色地挪遠了,鬧得常歌更加莫名其妙,不知道他怎么就?生氣了。 不過他生氣歸生氣,儀容舉止倒分毫不差,依是兩袖飄飄、清風(fēng)出塵的。 祝政等了半天,旁邊仍是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他納悶是他生氣生的不夠明顯么,為什么常歌還不來?勸慰坦白?他悄悄朝身側(cè)瞥了一眼,這才發(fā)現(xiàn)原本常歌坐著的位置,空了。 常歌早不知浪哪兒去了。 常歌浪那個黑臉水兵背后去了。 他在那排水兵身后,挨個打量,來?來?回?回?巡了幾圈,水兵面上目不斜視,可被人盯著后腦勺看,個個都神色緊張。 常歌停在黑臉水兵身后,他記得,講故事那天這人也?在,似乎還是他起的頭。常歌個高,斜著俯瞰這人,這黑臉的身子果然緊得發(fā)顫。 果然有鬼。 他點了點這人,稍退一步:“你,把衣服脫了。” 這下周圍幾個水兵都回?頭看了過來?。 “看熱鬧是吧,正好?。你,還有你。”他隨手點了七八個人,讓他們上前站成一排,“一起脫。” 那幾個水兵你看我我看你,不知該如?何是好?。 常歌道:“怎么,還怕江風(fēng)吹著冷么?” 那排水兵忽然齊整地低了頭,常歌正疑惑著,聽得腳步聲?漸近,回?頭見著祝政走了過來?。不知為何,祝政看著心情欠佳,臉色都比平時沉許多。 祝政問:“怎么回?事?” 一名水兵將情況大致說了。 祝政聽完,眉目之間?似乎更冷了,他勉強抑著怒氣,只平靜道:“脫。” 水兵無法,只得先下了軟甲,再?開始脫下墊衣,有個小個子水兵一看當(dāng)前形勢,居然咬牙,翻身跳了水。 上好?水性是招募時的門?檻,這小個子陡然入水,也?沒抽筋,在江里咕嚕冒了個頭,河豚一般鼓著腮看著船上。 船上水軍只笑他:“小不點,脫個上衣而已,將軍都沒點你脫,你還能臊得跳水!” 小不點呸他一口,索性鉆進?了江面。 這段插曲沒打動常歌,他依舊抱著雙臂冷眼看著那排水兵,摸不透是什么想法。 很快,一排水兵上衣脫得干凈,夜里江風(fēng)刮著冷,好?幾個都抱著胳膊哆嗦。 常歌朝他們比劃:“轉(zhuǎn)過去。” “啊?” “轉(zhuǎn)。” 這排水兵挨個背過身去。 常歌拿肘駕著祝政左肩,附耳道:“先生看出名堂了吧。” 祝政點頭,神色也?緩和不少。 常歌隨手撈了個水兵:“把你們水師校尉給?我揪過來?!” 水師校尉不用揪,麻溜來?了。 剛上樓船甲板,他見著一串七八個水兵押在地上,上衣都脫得精光。 這排水兵正對面,常歌坐在桅桿下的大酒桶上,正嗑著小麻糕;祝政則站著,白衣飄飄,出塵不染。 水師校尉把尖頂帽子一按,緊趕慢趕上前,慌忙朝常歌欠了欠身子:“先生,您找我?” 常歌將他扳著轉(zhuǎn)了個幅度,朝著祝政:“先生在這。” 水師校尉頭都沒抬,又忙哈腰:“先生好?。” 常歌失笑:“……楚國都哪兒找的糊涂蛋。” 水師校尉一聽,諂媚笑道:“稟大人,小人確實姓胡,自今日起,依著大人之意,改名圖旦!” 他彎腰鞠躬:“謝大人賜名!” 常歌的小麻糕,忽然就?不香了。 * 作者有話要說: [1]望月砂:干兔子粑粑,同時也是一味中藥,白醫(yī)仙罵人法。 第42章 懷仁 這位紅衣服的將軍,眼睛全是銳氣,像是真殺過人。 [一更] 胡校尉不要臉, 要了這個名字,常歌也不同他客氣。 他坐在酒桶上?,點了點身前押著的幾個光膀子?水兵:“來,糊涂蛋, 你上?前看看。” 他面前押著的水兵各個都給江風(fēng)凍得?夠嗆, 跟蘆葦梭一樣, 見風(fēng)哆嗦。 糊涂蛋校尉沒明白常歌讓他看什么。 常歌冷笑道:“楚國水師平時大?船上?待慣了,粗活重活又有船工分擔(dān), 說是水兵, 個個細皮嫩rou,剝了都能直接下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