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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夜的時候,船上的氛圍顯著緊繃了起?來,船工水師三?五成群擠在一處,活像是冬日里擠暖和的兔子,瞪著?眼聽著?江水里的動靜。 水師里,有?一兩個?不信邪膽子大的楚國水兵,見大家伙這樣害怕,更是嚇唬得起?勁。一位水兵正蹲在甲板正中央的大木桶上,說得是眉飛色舞地:“……新娘久久不獻上,那河伯大怒,江上但凡有?的船只全給砸了個?碎爛,還召了雨師發(fā)山洪,生生沖垮了九九八十一座山……” 圍著?聽故事?的水兵竟給嚇得雙目圓睜,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說故事?的黑臉笑道:“至于?么,你?們居然給嚇成這樣。” 接著?,他也察覺到?了異樣,頓時僵在了當場—— 他的肩膀被一只冰涼的手拍了兩下,可他分明沒有?聽到?任何接近的腳步聲?! 那手又拍了他一下,黑臉嗷一聲?直接從桶上跌了下去,頭都不敢回,連滾帶爬直接翻甲板下頭去了。 常歌被逗得哭笑不得:“出息!我還以為他多大膽呢。” 他看向剩余乖得如鵪鶉一樣的水師船工,在他們跟前來回踱著?步子,臨近某一個?時,突然迫近,把那水兵驚得一激靈。 常歌笑道:“怎么,我比那女鬼還嚇人么?” 水兵哆哆嗦嗦:“是。” 常歌眉頭一挑:“是?” 水兵慌慌張張:“不不不不是!” * 作者有話要說: [1]黃麂子:一種鹿,珍愛生命,遠離野生動物 [2]大公:外公。魏王司徒鏡沒有直系孫女,棋文是他弟弟司徒信的孫女。 這倆兄弟,曾經(jīng)司徒鏡輔大周、司徒信定荊州(當時楚國稱荊州),并稱二賢,后來司徒鏡篡權大周,他弟弟司徒信第一個不同意,勒馬北上,最后死于親兄劍下。 司徒鏡立大魏之后,親赴荊州,將親弟司徒信的骨灰,灑遍大江。 司徒信的孫子孫女,魏王視如己出,多有加封,潁川公主司徒彧就是示例。 棋文虛歲十四,年方豆蔻。常歌印象中的她,不過六七歲。 這……別人結婚,搞得跟你倆成親似的 嗨…… 第41章 圖旦 “……楚國都哪兒找的糊涂蛋。” [二更] 常歌這才滿意, 隨意倚在身后的桅桿之上,抱著雙臂:“都幾十?歲的人了,被鬼神之說嚇唬成這樣。去,繞甲板五十?圈。再?有亂傳謠言者, 加倍。” 圍成圈聽故事的水兵委委屈屈去跑圈, 一旁站崗的楚國水兵則遲疑著, 仔細觀察常歌的神色。 “看什么看?”常歌斜瞥他們一眼,“你們沒聽故事么?” 為首的水兵會意, 趕忙排成一溜, 開始繞著甲板跑圈。 常歌瞄著那一串水兵的背影,給?樓頂蹲著的景云打了個手勢,示意他跟上其中某一個。 水兵列著隊跑遠了, 甲板上驀然安靜下來?。 這幾日夜霧大,遮蔽得什么都看不清,常歌晃晃悠悠剛想轉身,背后忽然傳來?了些隱約的歌聲?。 “紅繡球, 紅繡球。新婦帳中憂……” 常歌回?頭,無盡的江霧籠著江面,一片漆黑。 * 常歌回?屋的時候,幼清和白蘇子等在頂層門?外, 沒貿然進?屋。 幼清顯然是被近來?的鬼神傳說唬住了,縮著肩膀,站都站不直,要不是旁邊是他最反感?的白蘇子,他早攀人身上去了。 “害怕你就?別值夜了。反正也?沒人能拿得了我。” 常歌瞄幼清一眼, 抬手推了門?,一股子涼風撲面而來?, 卻聽著幼清在他身后大喊:“將將將將軍!” 常歌聞言回?頭,笑著看他:“什么喊法兒?” 恰在此時,他感?到有什么東西摸上了他的肩膀,細長細長的,像骨節(jié),又像蜘蛛腿。 常歌驀然轉身,先是看著了幾尺長的頭發(fā),這頭發(fā)完全遮住了臉面,一身青衣,和傳言里的女鬼一模一樣! 這女鬼本該是背對著常歌的,可他的兩只胳膊卻是正著的,正伸著細長的指甲,朝常歌前襟撩。 幼清啊地一聲?閉上眼睛,飛鏢頓時亂飛,白蘇子險些被他丟中門?面,氣得夠嗆:“你看清了再?丟!!” 幼清哪兒敢睜開眼看,要不是還記著要保護常歌,早腳底抹油溜之大吉了。 他不睜眼,他的飛鏢更沒長眼,常歌沒被女鬼怎么樣,倒是全力在截幼清的飛鏢,最后還是白蘇子擰著他的后頸子送到“女鬼”面前,吼道:“看清楚!” 幼清一停,常歌這才緩過一口氣,直接給?了女鬼一肘。 幼清給?嚇得直瞪眼:“將軍,那可是女鬼!” 常歌只罵那女鬼:“裝神弄鬼。” 女鬼撫開遮臉的頭發(fā),朝著幼清拋了個媚眼,這“女鬼”居然是莫桑瑪卡。他本是個男人,頭發(fā)全垂下來?,一馬平川,還讓人誤以為是背著站的女鬼。 幼清頓時要踹死他,白蘇子費了好?大力氣才扯住,連罵他“自己是個望月砂,還怪人家!” 幼清停了停:“什么望月砂?”[1] 莫桑瑪卡友好?解惑:“他罵你是干兔子粑粑!” 幼清當下掉頭和白蘇子算賬,倆人一路打上飛檐,踹得瓦片亂飛。 常歌懶得拉架,只問莫桑瑪卡:“原來?傳言里的女鬼是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