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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歌一見此景頓時慌了神,急忙以大氅攏住他,祝政無知無覺,依舊昏迷不醒。 “他是聽著毒發二字,一時心急,站都站不穩,又險些咳了口血。我都能見著他唇邊的血絲了,周天子怕那個叫澤蘭的察覺,竟以錦帕掩面,生生忍了回去。” 那位死替拈起祝政右袖,將他手中抓著的錦帕在常歌眼前晃了晃:“喏,你看。” 常歌垂眸,面露不忍。 祝政心思太沉,什么事情都擱在心里轉悠,又沒個分擔的人。常歌瞞著他,也是為了能讓他多少省點心,誰知一瞞再瞞,暴露之時竟讓他氣急攻心,勾出了大事。 常歌抬手,探了鼻息又摸了脈象,他不太明白醫術,只覺祝政脈象噴涌,雖凌亂無比,但好在脈搏有力,并不虛弱。 “你倆果然非同一般。看來野史話本,也并不都是瞎編亂造的嘛。” “將軍可讀過你與周天子的軼事小說沒有。我滇南茶樓眾多,里頭的說書人,各個都能來上一段。我呢,又生性貪玩,素愛扮了不同的樣子溜出去聽書——將軍的志人故事,我可是倒背如流!” 常歌不理。 “其中有段,我記得清楚,說你二人兩小無猜——” 常歌即刻打斷他:“不必復述給我。” 他這幅模樣讓這位死替玩心大起,追著攆著問了好幾個問題:“你們結契沒有?可曾下過婚書?如此這般已有多久?又是誰先挑明的——” 常歌心思全系在祝政上,一時被他吵得頭疼。 人都說遇上聒噪之人有如五百只鴨子,他只覺得這位死替一人,便能頂上五萬只鴨子。 “五萬只鴨子”清了清嗓子,丟出了他最關切的問題:“可曾行過房?” *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欣風暗影、天天開心 給楚軍打賞 感謝 seem 的政政狼王同人文,很萌~ 第19章 藥宗 祝政朦朧里,一把攥住了他的右手。 常歌聽得眉頭一跳,只生硬答:“這與你無關。” 死替長長地欸了一聲。接著他帶著笑意道:“你們中原人真是奇怪,這有什么好羞澀的。喜歡了,便是從雪山上吹來的春風歌子,倏忽便來了。這是令人歡喜的好事。” 常歌無暇聽他高論。 他輕聲喚了祝政兩聲,見他仍是一點反應都沒有,只眼睫顫動的厲害,怕他發了高熱,以額抵額試著溫度。 不試還好,一試,祝政額上熱度讓常歌嚇了一跳,冬日里的懷爐都沒這么guntang。 他的神思精神全系在祝政身上,右臂忽然被人猛地一抓,常歌下意識一退,見祝政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瞳中只映出常歌的影子,眸光閃動。 祝政抓他的力道奇大,竟像要將他手臂捏碎一般,但卻只能以氣音道:“常歌不可……萬萬……” 這句話還未說完,他竟又欲咳血,雙目一闔,沉沉倒在他肩上。 那死替饒有興味看了半天,問道:“他說什么不可?” 常歌眼神一黯:“沒什么。” 他摸了把祝政的脈象,見剛剛還蓬勃剛勁的脈象,忽然如風過的殘燭,漸漸弱了下去。 他接連喚了幾聲小白,都毫無回應,快放棄的時候,白蘇子跟兔子一樣,不知從哪個地洞鉆了出來,循著聲找到了常歌。 “快來看看。” 常歌讓祝政靠在他身上,拉開左袖,白蘇子見狀連診絲都來不及懸,直接上手摸了脈象。 白蘇子臉色驀地一沉,而后挪至祝政內肘尺澤xue,數著吐納之聲再行號脈。 常歌出征多、小病小痛也多,見過的醫官更是數不勝數,但尺澤xue查看脈象之事,此前他從未見人使用過。 這個白蘇子不僅行事詭奇,看來連醫學路數都像是劍走偏鋒的歪路子,可眼下身邊懂得醫術的也只有一個他,常歌一面讓他診斷,一面吊起十八分精神,認真盯著他的舉動,謹防有害人之舉。 一番診治之后,白蘇子掏出那套銀針,剛要施針,他抽針之手卻猛地被人按住了。他一抬頭,恰與常歌對視。 常歌似乎注意到反應太過于激烈,言語緩和道:“……我身子硬朗,經得起你折騰。可先生矜貴,行針用藥事事需要斟酌。你只說當下情況如何,行針還是免了。” 白蘇子是個機靈人,一聽便知常歌這是仍不信任他,自己的身子骨隨他折騰,先生的身體他倒是放在心尖上,不愿意讓他動。 他沒說什么,反而自腰側掏出個干枯藥材,仔仔細細給常歌看過一遍,還拿藥刀剖開中央,說是為了藥效,其實是刻意讓常歌看清內里沒有任何夾帶。 “遠志。”死替搶先答道,“這東西養心安神,最適心氣不足、神志不寧之人,用在他身上,倒還算合適。” 常歌不通醫術,但一些常見的藥材倒也識得,何況這味藥材,他曾在齊物殿見過,就放在祝政案頭。 見常歌疑心消了些許,白蘇子這才解釋道:“先生現在暫無大礙,但這幾日定要臥床休養、寧心靜氣,切不可再勞神勞心。先生積勞過甚,一時急火攻心才會氣脈逆行,我將遠志切片,貼在先生手腕內側,雖起效甚微,但能勉強吊住一口氣。” 常歌心道,暫無大礙吐口血,這不睜眼說瞎話。 白蘇子說完,神色復雜,刻意看了常歌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