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她看了片刻,便回身,關(guān)上了窗。 經(jīng)歷了這么久,她著實(shí)該歇了。 次日晨,因著眾人還要趕路,裘晚棠便早早的穿戴好了,歪進(jìn)馬車?yán)铩?/br> 她今日是一身藕絲琵琶衿上裳,配著條軟銀輕羅百合裙。松松挽的海棠髻上簪了羊脂色茉莉小簪,另有玉垂扇步搖環(huán)佩作響。翩若輕云出岫,綽約輕盈多姿。那嬌懶的身段斜斜躺著,黛眉如染硯墨細(xì)秀,鳳眸含情粼波,唇間朱櫻一點(diǎn),格外誘人。 墨醞怕她無事,特備了許多新鮮玩意,只裘晚棠今日興致不高,也便沒有多大在意。 寧王妃身子乏累,又長途跋涉了許久,這會兒并不愿意繼續(xù)上山。于是她便與柳氏戚氏商量了一回,她且留下來,讓柳氏和戚氏帶著人上去再說。 她這一留倒好,省的裘晚棠見到她,恨她又動她不得,還得給她行禮,真是不堪忍受。 裘晚棠如是想道,愉悅之余不由一時記起裘菡詞得跟她們一起走,那份好心情便生生的叫她毀了一半。 馬車開始顛簸,裘晚棠知要開始上路了,就執(zhí)過泥金真絲綃麋竹扇,有一下沒一下的著風(fēng)。 行了一半,裘晚棠便有些昏昏欲睡了。青瓊叫人關(guān)在了車?yán)?,墨淵也在另輛馬車上躺著,墨醞看顧著她,這下反讓她身邊一下空了,給了人可趁機(jī)的機(jī)會。 裘晚棠閉不了多久,就被一道刺目的日光激的醒過來。她動作緩慢的揉了揉干澀的眼,艱難的抬頭一瞧,卻登時被唬了一大跳。 裴蘺彼時著著玉渦色的彈花暗紋錦服,紫纓玉冠束發(fā),媚目高曳,紅唇似抹朱胭。略垂的幾捋鴉青更顯他艷美絕俗,頗有瀲瀲初弄月的意味。 “今天怎能穿這般?” 他皺眉上下打量她,突兀皺眉道。 裘晚棠一怔,卻沒有回答,反問道: “你怎的這般膽大的進(jìn)來了?!若是——” 她微微蹙眉,生怕有心人拿來做話柄。雖說他們已訂了親,到底不能私自會面的。 裴蘺似是看出了她的憂慮,撇嘴道: “你往日那些膽子跑哪去了?!?/br> 話是這么說,他看著裘晚棠斜眼睨他的樣子,頓了頓,還是哼道: “沒人瞧見。” 裘晚棠挑了挑眉,勾唇笑道: “那你來這做甚?”她拍了拍他的肩膀,纖掌揉上他的面頰,“莫不是想我了罷?” 裴蘺被她耍弄多回,臉皮卻總是薄的緊,如今他被戳了幾下,紅暈便又彌漫開來。 “你,你怎——”裴蘺想說些氣惱的話,但轉(zhuǎn)念這女子定是不會聽的,便也閉了嘴,“你身邊沒人護(hù)著,也不怕遭了暗測,到時若是拖累了我,我可不管你。” 他道。裘晚棠聽出了他的提醒,在心頭倍感熨貼之際,就松了手,定定的凝著他: “你不就來了?!?/br> 第一卷 22小有醋意 她的目光如縷縷絲棉,柔暖的纏在他身上。不但不叫人厭煩,反而生出一股滿足之感。仿佛她本該這么瞧著他。 裴蘺不自覺的咬了咬唇,別過臉去: “我來可不是為了護(hù)著你,若不是你走的的慢怠了,我才憊懶管你?!?/br> 他輕嗤道。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柳氏與戚氏的馬車行在最前頭,反倒把他們兩個遠(yuǎn)遠(yuǎn)的吊在后面。裘菡詞與柳氏一道坐,連初始不知所蹤的柳折綠,也一并帶上了。 要說這柳折綠,還真是一波三折,她那日因沖撞了戚氏,自個兒嚇破了膽。被柳氏遣人送了回去,只她那爹娘著實(shí)叫財(cái)迷了心竅,不過半天的功夫,竟又把她送了回來,好說歹說的叫柳氏帶上她。柳氏心里惱的很,卻礙著親族的面子不好多言,僅稍上她晾在一邊,也不再管她了。 思及此,裘晚棠不禁試探的湊過頭去,問道: “那日。。。你可見著了?” 裴蘺還沒從方才里反應(yīng)過來,裘晚棠如此一問,他全當(dāng)沒聽見。 裘晚棠的眉心不由一跳。 竟不來理她?那便怪不得她了。 她假意哼哼兩聲,伸出兩只手去托他的面頰,一手壓著下巴,一手附在腮上。 “還不跟我說道說道?” 她嘴角掛著揶揄的笑容,墨色的鳳眸里似滌蕩著一泓碧璽清泉。裴蘺總料不到她的行事,這下又被她掰個正著,強(qiáng)行叫她轉(zhuǎn)過了臉,四目相對。 “從實(shí)招來?!?/br> 裘晚棠沖他飛了個媚眼,得意道。 裴蘺的唇微微啟開,嫣紅的色澤下隱露些許素齒。他皺著眉要去拉她的手,修眉緊蹙,那妖且麗的瞳里卻不見半分厲色。 “你這女子,若不是,若不是好男不跟女斗,我早便——!” 他含糊道,手里卻不敢動作,就怕傷了她。無法,他只得拿眼去狠脧她。 “你早便什么?” 裘晚棠輕掐了他一把,裝作調(diào)侃的模樣笑道: “郎君的肌膚倒是越來越細(xì)發(fā)了?!?/br> 裴蘺看她洋洋自得的神情,慪氣半天,到了最后卻什么也沒多說。 “哼,胡言亂語的女子?!?/br> 他羞惱已不是一次兩次了,裘晚棠習(xí)慣的很。聞言,她便松開手,只拘著笑到他跟前。 “那我不逗弄你了,你且告訴我聽聽,你見著沒有?” 裴蘺從她手下解脫出來,便伸手撫了撫還有些燙的臉頰,道: “你這話沒頭沒尾的,我怎知你說我見著什么?” 他斜瞥了她一眼,沒好氣道天才特警玩官場。 裘晚棠勾勾食指,示意他過來一些。 裴蘺右眼忽而一動,恍惚想起了上回差不多的情形。。。他連忙退的更遠(yuǎn)一些,清著嗓道: “你直說罷?!?/br> 裘晚棠瞅瞅他的位置,又瞅瞅自己的,極為不悅的抿抿唇。 又來躲她,那就偏不讓他如意。 裘晚棠暗暗思索一陣,眸光忽的一亮。 她撐起身子,向他挪了幾步。及至他眉心又?jǐn)Q成褶皺之時,她便雙手一放,趴在了他的雙膝上。 這一下可與其他的姿態(tài)不同,裴蘺先是一僵,隨即面色血紅一片。 裘晚棠較他人發(fā)育的更好的兩團(tuán)軟綿正抵在他腿上,夏日的天氣悶熱,那薄薄的布料隔不住身體的溫度。裴蘺只覺腿上的嬌盈燙的全身都熱了起來,他正想急急的拂開她,卻見裘晚棠十指交握,支著巧致的下劾,粉光勝玉靚,顧盼遺光彩。攘袖素手,柔窕紛冉。 他突然有些不舍了。 這般美好的女子,日后將成為他的娘子。若是放在從前,裴蘺無論如何都是不肯相信的。但這段與裘晚棠相處的日子,他雖次次都叫她戲耍的落荒而逃,心底卻是十分的明朗。從沒有哪個女子會如她一樣,能叫人這般毫無顧忌,肆意隨情。 裴蘺的手滯了滯,終是收了回去。 “說罷,什么物什讓你急著來盤問我。” 裴蘺盡量放松下來,皺了皺鼻尖問道。 裘晚棠頗為訝異他居然不曾撥開她,但既然他默許了,不就說明他們之間又進(jìn)了一步? 她忍不住漾了笑意,當(dāng)真如新月清暈,花樹堆雪,令人挪不開眼。 裴蘺自是驚艷了一回,只之后他兀的有些不是滋味。這女子生的這樣美,日后不知要被多少人覬覦。 他還是頭一次,起了將她塞在屋里不準(zhǔn)出門的心思。 “我那堂姐,表妹,可是兩個嬌滴滴的大美人,你見著沒?” 裘晚棠很坦然的確定,自己聞道了這話里的酸味。這可不是她小肚雞腸,柳折綠那人本就頭腦空空,她既是肯為了錢財(cái)屈就做妾,若是叫她見到了裴蘺,不是更難打發(fā)了?畢竟,她夫君的美色可是一等一的。 裘晚棠細(xì)細(xì)瞧著裴蘺淡眉秋水,華容傾艷的容顏,感慨一聲。 日后還是將夫君扣在身邊,不準(zhǔn)他出去招惹那些狂蜂浪蝶罷。 不得不說,關(guān)于獨(dú)占欲這一點(diǎn),二人的默契倒十分充足。 裴蘺沒料她會問這個問題,一時記不清什么堂姐表妹的。便略略側(cè)過頭,回想道: “你那堂姐,似是沒見到。至于那表妹——” 裘晚棠趕忙接話, “如何?” 裴蘺沉吟片刻,鄭重的抬起頭來,直直的看著她,頭回把裘晚棠看的一陣緊張渺渺仙塵。 莫不是,莫不是他瞧夠了爭奇斗艷,柳折綠那般的清粥小菜偏就入了他的眼? 裴蘺頓了頓,很是認(rèn)真的問道: “可是那個瘦瘦干干的小丫頭,十一二歲的光景?” 裘晚棠:“。。。。。” 裘晚棠倏然恍悟,她本就不該把柳折綠看的如此之重。 她抒了口氣,勾唇笑了。 其實(shí)并不是柳折綠有多瘦弱,她也算得個清秀佳人。只裴蘺素來少見女子,雖說大戶人家都會備幾個通房丫鬟。但因著裴蘺實(shí)在不肯叫她們來伺候,戚氏和左首輔裴容彥便聽之任之了。加上當(dāng)時裘晚棠也在場,柳折綠和她一比,就只得做十一,二歲看了。 言至于此,裘晚棠便擱下了這件事,轉(zhuǎn)而和裴蘺說到昨晚。 “你是說,那丫鬟表現(xiàn)的實(shí)在明顯?” 裴蘺問道,表情下意識端正了少許。 裘晚棠頜首應(yīng)是,稍一躊躇,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疑心她不過是個被利用的,我身邊的暗樁該是還在?!?/br> 裴蘺點(diǎn)點(diǎn)頭,“若然這般簡單就被拔除了,你也不會這么久都沒察覺。這暗樁定是平素安安穩(wěn)穩(wěn)的,不來討巧,也不做錯事。” 裘晚棠留著裴蘺的分析思索一番,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