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與那位說書先生說的不同，依我看來暴動不是在二皇子到了后才發(fā)生的，早在他去之前就已經(jīng)有小范圍的動亂，不過這也沒什么不好，去湘南賑災(zāi)，對謝連錚來說是個機(jī)會，而難民暴動，更像個可以在崇帝面前更多表現(xiàn)自己的意外。”

    “萬事俱備，他只差鎮(zhèn)壓他們的理由。”

    平微抬起眼皮，看了眼上方的人，關(guān)越?jīng)]吭聲，于是又道，“那班暴民沒膽去燒二皇子的住所，最多是威脅，但我猜我的二哥定是覺得這樣出兵的理由還不夠，便自己讓人.....”

    有些話不必說的太白，平微斜靠在車內(nèi)，觀察關(guān)越的反應(yīng)。

    關(guān)越將他說的話一字不漏地聽進(jìn)耳內(nèi)，問，“這事.....殿下是怎么得知？”

    一個久居邊陲小鎮(zhèn)的人，怎會消息如此靈通？

    “只是猜測，”平微仿佛看不到他眼中的猜疑，含糊其辭地道。

    關(guān)越?jīng)]再糾纏。

    之后的故事兩人聽不到了，馬車沒特意停下，向右拐進(jìn)另一條街道后，再好的耳力也不能再捕捉絲毫。

    關(guān)越策馬去前頭和駕車的人說了大致的路線，一開始不知怎么稱呼對方，好在平微探出頭，說叫賀洲，才沒那么尷尬。

    “他是我十二歲那年，有次外出撿回來的，當(dāng)時下著大雪，就看到個小孩蜷縮在垃圾堆里，身上衣服都沒穿幾件，被凍得幾乎沒了意識，見他可憐我就把他帶回家養(yǎng)了。”

    平微重新坐回車內(nèi)，和關(guān)越說與賀洲相識的過程，關(guān)越有些疑惑，外出到個下雪的地方？他一直以為殿下這二十幾年來都待在余安，這么看來中途有外出過，或許還不止一次？

    不著痕跡地看了眼這位看起來很好相處的皇子，盡管心頭疑慮萬千，關(guān)越的臉上卻看不出絲毫。沉默間，他再次看到賀洲戴著個帽子的奇特模樣，好奇問，“殿下，他為什么一直戴著個帽子？”

    “啊.....”平微尾音拖長，笑了下，“不如你親自去問問？”

    關(guān)越可不敢，方才走到前面和賀洲說別院的大概位置，對方態(tài)度冷淡不說，一雙眼望過來還不帶任何感情，嚇人得很。

    平微見他沒說話，又問，“那個說書先生你認(rèn)識嗎？”

    “他姓趙，之前好像是個來京會考的書生，在玉齋茶樓說書七八年了，積攢不少聽客，怎么了？“

    “沒，“平微道，“他一般都會說些什么類型的故事？”

    關(guān)越平日沒那閑工夫去聽書，但之前有聽工部的同僚提起過這位說書先生，想了會后不確定地道，“好像都是些史書上的故事吧？說起來，今日他居然會講朝堂內(nèi)的事，還挺......“聲音戛然而止，關(guān)越眼里精光閃過，望向平微的眼神陡然警覺，“殿下？”

    “那位先生很會挑時間，平日從不講宮內(nèi)之事，今日我初到臨京，就給他的聽客們講兩位皇子爭權(quán)之事。“皇子的臉上瞧不出一絲異樣，語氣依舊平和，但關(guān)越的臉已經(jīng)沉下，“我等下就去查查他的底細(xì)。”

    “嗯，”平微淡淡應(yīng)了聲。

    第3章

    馬車在兩人談話間到達(dá)別院，這院子在臨京城北面，離皇宮就差兩條街，坐馬車的話三刻鐘便到。

    管家算好時辰等在院外，看到一輛馬車緩緩向這邊駛來后連忙迎上去，指揮著家仆們將行李拿下。

    平微走下馬車，對上管家的視線，溫聲問，“等很久了嗎？”

    “沒有，才剛出來，倒是殿下從余安過來辛苦了，”管家姓徐，年過半百，面相看起來很祥和。

    平微笑了笑，側(cè)身望向后方，徐伯才注意到有個年輕人一直站在平微身后。

    “這是賀洲，我的貼身侍衛(wèi)，”平微輕聲道。

    那人應(yīng)聲摘下帽子。

    這下，所有人都看清了這位的長相——生的很標(biāo)致，劍眉挺鼻，有棱有角，身材挺拔，是姑娘家會喜歡的那種純男人，不過.....

    關(guān)越和徐伯臉上不約而同地出現(xiàn)遲疑。

    這似乎不是大齊人會有的樣貌，反倒像是....西域那邊的。

    關(guān)越再次想起先前平微和他說是在街邊撿到賀洲，西域那邊有很多小國，但不甚富裕，難不成是從那邊流落過來的難民？所以才一直用帽子遮掩容貌，怕被認(rèn)出？

    同一番說辭平微也和徐伯說了。

    兩人都沉默下來，按理說大齊兼容并蓄，廣納各國人才，但.....平微畢竟是位皇子，身邊跟著個西域人，始終是怪異。

    平微看出他們的難處，道，“進(jìn)宮后我會和皇上說明的，況且.....”他恰到好處地停頓了下，接著慢條斯理地道，“兩個月后的武考，賀洲也會參加。”

    “......”

    徐伯知道這位不是個好伺候的主了。

    關(guān)越懷疑平微把這件事告訴他，和自己當(dāng)年棄“兵”投“工”的“光輝事跡”有很大關(guān)系，他轉(zhuǎn)頭看著那位話題中心的賀洲，對方仿佛個聾子，臉上沒一點(diǎn)表情。

    讓個異族人去參加武試，這不胡鬧嗎？到時陛下正式介紹他，大皇子與二皇子肯定會作出反應(yīng)，或拉攏或調(diào)轉(zhuǎn)矛頭一致向外，而最容易想到的，就是拿賀洲這個異族人做文章。

    深吸口氣，關(guān)越試探道，“殿下能做這個決定，想必是早就想好了？“

    平微彎彎眉眼，言簡意駭?shù)氐溃皼]有。”

    “我只是覺得賀洲跟我到臨京，做個貼身侍衛(wèi)有些浪費(fèi)，恰巧臨近武考，就幫他報了個名，兩位知道我來京的目的，朝堂上群臣大都投靠大皇子與二皇子門下，讓賀洲進(jìn)入兵部比去結(jié)識臣子要容易得多，陛下會諒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