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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始終不是大齊人。” “他九歲被我撿到,和我一起在大齊生活了十三年,還不算是這里的人嗎?“ “.....”關越眉頭始終皺著,但沒再說什么。 由于之后還得去調查老趙的事,他在將平微送進別院后就策馬離開。 徐伯帶著兩人參觀廂房。 “賀侍衛的房間安排在前頭,“三人在平微的房門外停下,徐伯大致指了指那間房的位置,賀洲看了眼——和平微的房間隔得有點遠。 這位沉默寡言的侍衛皺了皺眉,第一次開口,“這旁邊有空房么。” 徐伯愣了下,他沒太將賀洲放心上,只是隨口提一句,不想對方會有對此有意見,錯愕地看向對方,賀洲根本沒看他,偏頭異常專注地盯著平微。 他訕訕回答,“有。” “收拾好了么?“ “收拾好了。“ “那我等下就搬過去。“ 對話有求必應的完成,平微看出徐伯的不自在,安撫道,“剩下的我們來就好,徐伯你去休息吧,忙了一個早上了。” 徐伯應聲往外走了幾步,中途又不放心地回頭,”殿下要是還有什么要求,務必和我說。“ “嗯,”平微和賀洲走入屋內。 永和正殿是皇帝與眾臣議事的地方,崇帝昨天很晚才睡,乃至今日早朝間哈欠連天、全程走神。 底下戶部和禮部因為上元節的開銷吵得不可開交,這種場面持續二十幾年,崇帝見怪不怪,沒骨頭似的癱在龍椅上,睡眼惺忪。旁邊的唐公公站在他兩尺外,唯恐他又睡過去,準備隨時提醒。 所幸后面皇帝被下面吵煩了,從龍椅上坐起,先是斥責兩位臣子幾句,接著又表明上元節的活動不會有任何修改,最后干脆找了借口,將所有臣子打發走。 殿內只剩他和唐公公,后者上前一步,道,“陛下,今日是五皇子謝緒入臨京城的日子。” “誰?“ “謝緒,一直在民間那位皇子。“ “哦......“崇帝應了聲,也不知道到底想沒想起來,吩咐道,“讓他一個時辰后在同心殿等朕。“ 平微站在殿上,周圍空蕩蕩沒一個人,只有一堆氣派精致的死物陪伴,心想陛下窮奢極欲的性子是真的,國庫空虛....不確定。 他站了一會兒,有人從大殿另一側進來,雙手放到身后,走到龍椅前高高在上地俯視他。 “陛下,“平微跪下行禮。 “起來吧,”崇帝看著大殿里的人,那張臉實在太像住在華清宮的明嬪了,原先崇帝還想關心下對方,問他在余安過得怎樣,但一見到那張臉,就忍不住皺眉道,“知道朕突然讓你回來是為什么嗎?” “希望我能牽制住兩位兄長嗎?“平微不卑不亢地問。 “你倒是敢說,“崇帝審視的目光沒從他臉上移開半分,“如今朝上適兒和連錚風頭最旺,兩人分庭抗禮很久未免心生疲憊,朕怕他們會生出些什么事端,這次叫你回來,確實是想讓你幫朕牽制住他們二人。” 平微站在底下抬頭望他,和崇帝的這次會面他想過很多次,雖然知道不會像尋常人家那么溫情,不過對方一上來就表明是在利用他,不禁有點....心情復雜。 父子倆對視一會兒,他垂下眼睛,“兒臣知道了。” “你的要求呢?”崇帝問。 “兒臣有個叫賀洲的侍衛,陛下聽過嗎?他是個異族人,但兒臣希望陛下能讓他參加今年武試。” “可以。” “還有,除了一些必要場合,兒臣不希望陛下把我當作是您的兒子。” “什么?” 崇帝眼皮一跳,詫異地望向他。 接著他就聽到了那樣一句話,毫無防備、又驚世駭俗,實打實的措不及防。 “我想做一個純臣。” 第4章 華清宮。 明嬪命人熏了香,正坐在案桌前看書。 侍女從外頭走進來,低聲道,“娘娘,殿下來了。” 明嬪應聲抬頭,見到有個容貌和像她有五六成像的年輕人走進來,愣了下,“平微?” “母親,”平微行了個禮。 “我還是第一次見你,”明嬪合上書,“在余安過得還好嗎?” “挺好的,”平微跪坐到墊子上,與明嬪平視。 明嬪點了下頭,沒再說什么,兩人安靜下來,平微突然道,“我剛和崇帝說,比起當他的兒子,我更想做臣子。” 明嬪愣了下,“什么?” 崇帝也說了一模一樣的話,帶著幾分不可置信。 養尊處優這么多年,他習慣被人仰視,然而今日和平微同處一室,往日那種因被群臣討好得有些飄飄然的感覺卻不知蹤影,固有的君臣、父子高低之別,蕩然無存。 這種陌生的感覺不免讓他惱怒,崇帝盯著平微,試圖用眼神壓迫這位年輕人。 然而面對如此情形,平微笑了下,道,“我不喜歡這樣。” “我放著好好的皇子不做,非要去做您的臣子,不光是因為你猜疑我,怕我在爭過兩位皇子后對這把龍椅產生想法,而是我在民間待太久了。” “我生活在不甚富裕的邊陲小鎮,看過太多不公,有人因為貧窮流落街頭,有人每日奔波勞碌,一年賺得三兩銀子僅夠一家人溫飽,也有人簡單吃一餐就能花掉窮人們一年辛苦錢。我曾看到有家人給幼子穿上等的衣裳、讀最好的私塾,卻讓同齡女兒住柴房、吃隔夜飯,把她留下,只為幾年后能她嫁出去收個不錯的嫁妝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