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二、 苦難
澳門位于珠江三角洲的西岸,北鄰珠海,西與灣仔、橫琴對望,東與香港隔海相望,南臨中國南海。它由澳門半島和氹仔、路環貳島組成,陸地面積328平方公里。當然,這是它后世填海造陸的面積,現在這個時候還沒有怎么大,也沒有那么嚴格區分。 現在,葡萄牙人居住在氹仔島,而孫俊他們就居住在半島。半島除了北面和大陸相連外,其他三面都臨海,特別西面是水道,很方便作為港口,停靠各種船只。 王華他們從西面上岸,一上岸就看到密密麻麻,雜亂不堪、歪歪斜斜、破破爛爛的房子,都是些木房子。這些房子和那些土著人來說都不如,王華是萬萬想不到會是這樣的場景。 “你們怎么住這樣的房子?也不修繕一下!”王華驚奇地問。 “我們連吃飯都成問題,那里還有條件管房子!”孫俊苦笑說。 一句話說得所有的人都無言了。張飛鶯是掩著口,她自家鄉出來后,一直生活在島上,真的沒有多大概念。那些土著人以前也是這樣子,但是現在生活上去了,發現這里居然比南國還不如。王狗子倒是深有體會,看到國內現在還是這樣慘,感謝越來越慶幸跟隨王華。而王華卻是想象不到,情況會怎么糟糕。他電視上見過比這更悲催的事情,但是電視是電視,沒有現在這么強烈的沖擊。 現在還是清朝中期,老百姓的生活怎么會就那么艱難了,這不是應該列強侵略才會造成這樣的結果嗎? 王華想不明白。 “我們先安歇下來吧,就是條件比較艱苦,要大家將就一下。”孫俊不好意思地說。 “這個沒關系,隨便將就一下就行。”王華安慰說。 王華一行人眾多,孔武有力,面容俊俏,與眾不同,而且還是陌生面孔,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羨慕的目光。后來看到人群中居然是孫家兄弟倆,大家更是有興趣地問了起來。 孫俊介紹王華是南美南國的華人,此地是回國探親的,絲毫沒提招工的事情,因為這是王華經過譚門那些人后,特意吩咐的。招工的事情最好是對方有些興趣才可以提,而且一定不要大肆提。 孫俊家在村子的角落里,王華一行人回來的消息,立即整個村子就知道了。孫俊家沒有多余的房子,王華卻不擔心,他早有主意,所以,馬上從船上搬來磚頭和水泥,利索的干了起來。 這一行人造房子都已經很多次了,很熟練的分工合作起來。他們上岸的時候是下午,等到了晚上的時候,兩間一層樓高的磚頭房子很快就好了,沒留窗戶,就留了一個門洞,接著再用些木板和樹葉遮擋一下,就成了房頂,地上鋪上一層水泥,就成了地面。 這個房子簡陋不已,但是在當地人的眼中卻是羨慕不已,因為城里有些高官顯貴的人家就是這種磚頭房子,區別只是青色的,而不是現在的紅色。 “這個房子!”孫俊也是驚訝地說。 “沒時間造,只好將就一下。如果有時間,可以更好看。”王華不好意思地說。“反正,我們也住不了多久,就隨便應付下先。” “不是,這已經很漂亮了。”孫俊真心地說。 “是嗎,那以后,就歸你好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孫俊開心極了。后來一想,他們要舉家遷移,這個房子要了也沒用。再后來一想,那他們搬家后,是不是都住這樣的房子,那真是太好了。他怕不真實,還特意問了王華,得到滿意的答案后,他喜滋滋的回家公布消息去了。 房子造了半天,大家都趕時間,所以就有些累了,王華也累了,就吩咐大家早點休息,有事明天再定。 張飛鶯拿出東西,和孫家的幾位媳婦早做好了東西,大家就狼吞虎咽吃了起來,和大家一起吃飯的,自然還有孫家一家人。 孫家在澳門這個小漁村也算是一個家族,以孫俊這輩人為主,公有堂兄弟五人,上有長輩四人都健在,下有小輩十三人,孫家共27人。 在孫家中,孫俊排行第一,所以說話還是很有分量的,大家一致同意舉家遷移,長輩也同意了。主要是因為這里實在太苦了,大家都揭不開鍋,他們孫家靠著捕魚勉強度日,吃了王華他們帶來的面條后,更是沒有任何反對意見。 孫家的女兒都是遠嫁外地,其中有一人就在廣州府附近,孫俊和家人商量后,準備陪同王華一路北上,正好通知他的幾個姐妹,是否共同遷移。 而村子其他人是否愿意遷徙,就留給了孫家代為辦理,不強迫,只要他自己有興趣,都可以,不遷徙也行,可以去打工,一年回來一次。 定居可以免稅五年,打工卻是需要收稅的,需要“十稅一”,這和清朝目前的“攤丁入畝”有些區別。“攤丁入畝”這個稅種取消了之前的“人頭稅”,本來是個進步的事情,可是現在,在各級官僚的壓榨剝削下,王華問了一下,居然達到了“十稅五”程度,難怪大家都吃不飽,穿不好。 在澳門匆匆停留了兩天,他們就上路了,他們沒有乘船,而是步行,正好可以考察下廣州這片的情況,看看沿路是否可以招收些人員,也可以和當地的官員接觸一下,雖然看到了一些表象,也聽到了老百姓的埋怨,但是王華心里中卻還是有些疑問,現在才是清朝中期,就那么腐敗了嗎?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王華需要用自己眼睛去證實一下。 澳門距離廣州距離甚遠,有100多公里,不過好在地勢平坦,半個月可以來回。沿途就經過珠海和中山兩個縣府,正好符合王華考察的要求。而孫家幾個外嫁的姐妹也都是在這片區域,所以大家的要求一致。 珠海和澳門很近,如果是現代,可以稱得上近在咫尺,但是走路的話卻是需要些時間的,因為兩地相距10公里。 孫家的一個meimei就在這里,據說條件還好,有良田,有房屋。 靠近珠海,房子漸漸漂亮起來,不復澳門漁村那種破落的景象,有些大院高大富麗,倒有些電視上那種豪門大院的感覺。路也漸漸明晰起來,有些路段還修整了一下。 王華奇怪著。看著也不錯嗎,沒有孫家所說的那么艱苦!說不定就是澳門這種小漁村比較貧困,他們沒有產出,光靠捕魚確實滿足不了生活所需。 孫家的meimei家到了,門面雖然不新,但還算牢固。可是敲了好久,卻沒人來開門。孫俊納悶了,他們一家四口人都外出了嗎?王華建議隔壁問問看。 一問才知道,原來他meimei家的房子已經被人查封了,主要是因為他妹夫欠人賭債,無力歸還,把房子抵押給了人,還不僅僅這些,就連他們的女兒也被迫賣給別人做丫環。 今天就是員外上門催要人的日子,他們就住在外面的那些小破屋里。 聽到這些,孫俊宛如晴天霹靂,驚呆在當場。“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現在不是說這個時候,我們趕緊過去看下。”王華提醒道,心里頭卻很是擔心和難受,不會也和小月一樣的遭遇! “好好好。”孫俊恍然大悟,趕緊帶著王華一行人去外面那片貧困區。 人還沒到,老遠就聽到了哭天喊地的聲音。“老天爺,老天爺,你為什么這樣對我!” 孫俊一聽,臉上就變色了。“這是我meimei的叫聲。” 王華一聽,不做廢話,急忙就跑了過去。 跑近才看到,地上坐著一個女人,披頭散發,哭天喊地,她的懷里卻抱著一個男人,那男人已經血流滿身,沒有任何反應。身旁還有一個小男孩也是在哭泣,旁邊卻圍著一些人,指指點點,可憐的搖頭嘆氣,但是卻沒有一個人前去幫忙。 “小妹,這個怎么回事?”孫俊一把拉住在不停哭喊的女子,大聲地問。 那女子抬起了絕望的臉龐,看到了孫俊,眼中仿佛有了一絲希望,但是很快就泯滅在她痛苦的叫喚中,不管孫俊如何叫喊。 王華一看情況不對,趕緊向別人打聽下,這才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今天早上,那個員外前來要人,夫妻倆死活不答應。丈夫叫,他已經把房子都給了對方,希望對方別在逼人太甚。對方認為,欠債還錢,天經地義,而且他還有字據為證。丈夫認為,他是被他們所欺騙才簽字的,付出房子已經叫他得到了教訓,希望來人放過他們一家。但是員外家是本地豪族,怎么可能輕易放手,所以,強行來拿人。丈夫卻以武抗爭,最后結果就成為了那樣。 這,這就不是欺男霸女、魚rou百姓的事情嗎。他們怎么敢如此目無王法,光天化日之下就敢殺人行兇,而且還強搶民女。 一股怒氣直沖王華的腦袋,他的眼睛剎時紅了。 “快看看,還有沒有救。”王華雖然激動,但是還是知道什么最重要,吩咐下面的人說。 王狗子早去看過了,搖搖頭。 一顆心落在了深淵,王華感覺到好難受。 “那先收殮起來,總不能就這樣放著。”王華狠狠吸了口氣說。 其他人趕緊急急忙忙的忙碌起來,孫俊陪著他有些瘋癲的meimei,還有那驚恐的外甥,其他人收拾那破落的房子,并在王華的指揮下布置了一個簡單的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