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
也就在這時候,人群里突然走出兩個柴夫打扮的人,直接從柴堆里抽出鬼頭刀,沖著馬車便劈了過來。 他們下手極狠,速度極快,似乎直接便想取了車內人的性命。 只可惜,厲琰早有防范,抽出他的新亭侯寶刀,便把那兩把鬼頭刀直接擋了出去。又把寧寧護在了身后。 此時,寧寧當真是有些犯懵。實在沒想到,厲琰的預感竟還成真了。 卻見厲琰一個用力,就把馬車頂蓋挑開。 與此同時,很多護衛一擁而上,便把那兩個刺客給制住了。 厲琰又安排陳寧寧換了一輛馬車,親自騎馬帶隊,直接把她送回到陳府,又派了不少暗衛,寸步不離地保護寧寧的安全。 等這一切都處理好了,厲琰這才回到王府去審問那兩個刺客。這才得知兩人正好是魏婉柔安排的最后的后手。 原來,魏婉柔天性多疑,并不十分信任陪房安排的刺客。生怕此事不成,要不了陳寧寧的命。于是又用魏老夫人給她留下的最后一點暗線,安排了魏家最后的人,無論如何也要殺死陳府馬車里的人。 這才有了偷襲這一說。 只可惜,魏家最后這點人,也并不非專業殺手。不過是當日里,魏軒好心救下的傷兵后代罷了。他們感念魏軒救命之恩,才愿意給魏府效力。又因為舊居山村,并不了解上京近來發生的事情。 在得知魏婉柔竟然安排他們,刺殺鎮遠侯府真正的嫡女之后,這兩兄弟氣得破口大罵。就沒見過魏婉柔這樣的畜生,竟連嫡親meimei都沒放過。 若是此事當真成了,他們泉下有知,又有何面目去見魏侯爺? 于是,這兩兄弟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便把魏婉柔全部老底都給交代了。 九王又安排手下人錄下二人口供,連帶著他們提供的證據,直接送去了順天府。 若說魏婉柔一開始料定,劉玉芝那里證據不足,順天府也定不了她的罪。到了此時,卻因為最后人脈也送來了她犯罪的證據。魏婉柔便有些啞口無言了。 曾經在她身邊服侍的心腹丫鬟小嬋;幫她做了不少惡事的管家;發誓對她衷心的陪房,陪房男人;以及祖母留給她的最后暗線,竟都跪在一處,供述了她所有的罪名。 魏婉柔被強壓著跪在一旁,聽著眾人各自講述她行兇的經過,只覺得雙耳轟轟作響。竟像是打雷一般。 她又看向那一張張熟悉的面孔,第一次體會到,什么叫作眾叛親離。 特別是看見小嬋那遮著紗帽的臉,魏婉柔一時竟想不起小嬋原本的長相了。 魏婉柔忍不住開口說道:“小嬋就算我對不起別人,也算待你不薄,你又為何要陷害我?” 小嬋回過頭來看向她,搖了搖頭,摘下紗帽,露出帶著燒傷的臉頰,說道:“這便是我的報應。小姐,你做的錯事已經夠多了,不能再錯下去了。倒不如小嬋陪你贖罪吧。小姐放心,小嬋會陪你。” 聽到贖罪這個熟悉的詞,魏婉柔不禁撇了撇嘴,滿臉諷刺地說道:“我沒錯,為什么人人都逼我贖罪?當年事發時,我不過五歲幼童,又何錯之有?為什么沒有人憐惜我,體諒我?為什么所有人都把我當成工具?” 聽了這話,那樵夫兄弟便忍不住罵道:“你只會說自己無辜,自己可憐。卻不想想嫡女又有何處對不起你。你可倒好,竟誆騙我兄弟二人去刺殺嫡女?若當真成行,我二人有何面目見魏侯爺。魏婉柔你蛇蝎心腸,罪該萬死。” 魏婉柔聽了這話,只是冷冷嗤笑了一聲。卻仍是不肯認罪。 可事到如今,所有證據都全了。不管魏婉柔如何詭辯,老爺直接發令,若不畫押,便要對她用上十八般刑具。 魏婉柔實在怕了這些,只得畫押。老爺判她秋后問斬。 或許直到這一刻,魏婉柔才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偏偏在看向劉玉芝時,卻發現那女人正摸著自己的肚子,臉上露出古怪而又得意的笑容。 魏婉柔瞬間就明白了,劉玉芝也給六王爺下了藥。十有八九如今怕是懷上了。這才找她算賬來了。 此時魏婉柔也顧不得其他。尋了個機會,便猛地向劉玉芝身上撞去,卻被一旁的粗壯嬤嬤,一把給推開了。 魏婉柔直接摔倒在地上。 劉玉芝受了不小的驚嚇,卻忍不住冷笑道:“事到如今,魏婉柔,你還想害人?只可惜,從前你教會了我如何防備。如今正好用在你身上,在關鍵時刻保我活命。還真是一報還一報。” 說罷,她又故意大聲說道:“王妃,你且放心,我倆姐妹一場,昔日你那般照顧我,往后,我定會好好照顧世子的。” 魏婉柔聽了這話,幾乎快要發狂了,嘴里罵道:“毒婦,分明是你給王爺下藥,害了他性命。又反過來陷害我。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可卻被一旁的衙役狠狠按住。 魏婉柔仍是大喊道:“是劉玉芝害了六王,是她做的。老天有眼,定會讓她受到報應。” 只可惜,事到如今,已經沒有人聽她的話了。 魏婉柔直接被衙役拉了下去,等待她的只有坐牢和秋后問斬。 第97章 倒計時 魏婉柔的案子在上京城里引起了轟動。還快便在街頭巷尾傳播開來。 這簡直可以算是大案奇案。眾人也沒有想到, 居然還有魏婉柔這么可怕的毒婦。 一時間,權貴人家越發確定,娶妻當娶賢。選兒媳婦還是要以人品家教為主。 原本有些年輕不知事的少年公子, 迷戀過魏婉柔那種類型的柔弱女子。此時卻被魏婉柔的那些狠戾手段, 嚇斷了魂。倒是也回去接受家中安排的婚事了。 也有一些喜愛小妾們的大老爺們,也被這一案件觸動, 甚至開始警醒。倒也對明媒正娶的夫人多了幾分體貼。 當然這些事情,都與陳寧寧無關。 魏婉柔算是罪有應得。一步錯, 步步錯, 做下了那么多錯事惡事, 自然也要受到應有的懲罰。這本就無可厚非。 只是對于寧寧來說, 她曾經看過的那本書里內容,到此便是徹底結束了。 此時, 書中的世界已經變成了她的世界。寧寧只需要努力經營好自己的生活,盡情與外婆相聚,享受父母天倫, 放手擁抱愛情,也就足夠了。 寧寧成婚那一日, 說是十里紅妝也不為過。 寧寧坐在轎子里, 聽著外面吹吹打打的奏樂聲, 只覺得自己也變得喜慶快活起來。 昨夜里, 臨睡前, 母親曾與她同塌而眠。與她說了不少夫妻相處的體己話。還悄悄給她塞了一個小冊子, 讓她悄悄看了。 那本小冊子, 可以算是古代女子私藏的婚前教育指南。 寧寧抽空悄悄翻看了,倒也畫得活靈活現。看完果然也算受教育了。只是她卻有些哭笑不得。 不知從何時起,她跟古代閨秀便慢慢開始重合。她不再排斥生活中因為缺乏現代工具, 帶來的種種不變;反而享受起這種傳統的古韻生活。 至于那些現代生活的記憶,也如同浸過水一般,變得越發模糊不清。 — 緊接著,就是一系列古代結婚禮儀,寧寧很快被人送進了新房里,頂著紅布蓋頭,安坐于床上。 這時候,她才發現郡主的頭飾相當沉重,紅蓋頭也弄得她有些透不過氣來。 從大早晨起,便開始梳妝打扮。一整天都在任人折騰。到了此時,寧寧的肚子早已餓得不行。 只是按照婚禮的規矩,新嫁娘怕是只能等著丈夫來了。 就在寧寧暗中摸著自己的肚子,坐著發呆的時候,喜兒突然走進來,給她送了一碟子糕點,又輕聲說道:“王爺讓我送過來的,還說千萬別讓咱們姑娘餓著了。還說,如今在上京城繁瑣得很,他少不得要做做樣子,應付一下那些朝臣。等到將來,咱們回到潞城,姑娘就可以自在行事了。” 寧寧點了點頭,喜兒又悄悄拿來水給她喝。 就這樣,寧寧還算自在些。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寧寧只覺得整個院子忽然就安靜了,喜兒她們也出去了。 寧寧突然有些緊張。果然不大會兒的功夫,厲琰拿著玉如意,掀了她的紅蓋頭。 一時間,兩人四目相對,寧寧下意識沖著那人露出了一個甜甜的微笑。 那人卻連忙幫她卸下了頭上沉重的裝飾,又幫她按著脖子,一邊說道:“我早說讓她們先把你這頭飾給卸了,看起來怪重的。她們非說不吉利。這可倒好,把你累壞了吧?” 厲琰也不知道從哪里學的推拿手段,寧寧緊繃了一整天的肩膀,在他的推拿下,竟慢慢放松下來。 她舒服地嘆了口氣,又說道:“也還好,我娘說總要有這一遭的。” “你我之間,不必計較這些虛禮的。偏偏那些大臣吃了熊心豹子膽,一個勁拖著我。” 兩人之間你一言我一句說著話。慢慢地,氣氛終于變得灼熱起來。 厲琰忍不住抱住寧寧,附在她耳邊說道:“我終于娶了你,新娘子。也算心愿達成,心里實在好生快活。” 寧寧被他那溫熱的氣息,弄得說不出話來。只得動手拉下了簾子。 一時間,屋內春色漸濃。 — 成婚后,寧寧便跟著厲琰進了宮,見了新皇。 寧寧這才有機會近距離看了皇上的長相。 不同于六王爺那種浮于表面上的英俊端正。皇上雖然看著有些偏瘦,可渾身上下都帶著筋骨。 他面上卻是一派端正平和,眼神清明而又銳利。 他看向寧寧時,雖然面上帶著笑,說話時也足夠和顏悅色。可一但看向厲琰,皇上眼中的笑意卻如同化作了實質。 他甚至對厲琰打趣道:“如今,可算成親了,往后小九便踏實下心來,好好過日子吧。少給我惹出兩樁麻煩事也是好的。” 厲琰便正色說道:“只要別人不來招惹皇兄,我定然會好好過日子。” 皇上聽了這話,笑著搖了搖頭,又說道:“如今我身子已經大好了。過些時日,你便帶著寧寧回潞城去吧。之前不是一直在說,到了潞城,沒了那些古板的約束,你反而能自在些嗎?” 厲琰聽了這話,已經顧忌不了別人,連忙又說道:“皇兄不會思念小九嗎?那潞城離上京很遠的。” 皇上聽了這話,越發笑得瞇起眼來,又說道:“小九再回來看望皇兄便是了。” 此時他的聲音很軟,就如同跟孩童說話一般溫和。厲琰也不再是那個殺伐果斷的冷面王爺,反而一臉孺慕地看著皇上。 一時間,時光似乎倒退了十幾年,他們仿佛又回到了年少時,兄長帶著弟弟長大的樣子。 只是皇上很快便垂下了眼,借此掩飾自己的情緒。又說道:“還記得幾年前我對你說的話嗎?” 厲琰點頭說道:“雄鷹長大了,總要展翅高飛。兄長希望看見我比任何人飛的都高。” 皇上抿了抿嘴。 那時候,他說這話,不過是為了讓小九能夠活下去。想著若是有一天,他當真堅持不下去了,小九也能有些自保的手段。 可現如今,他卻咬牙說道:“好了,帶著你的王妃回吧!” 皇位之于他是無限權力的象征,同時也是一把巨大的枷鎖。年少時,他便身染劇毒。很長時間里,只能纏綿于病榻。如今卻要永遠留在上京城里。 他會做個好皇帝,盡全力,讓天下太平,河清海晏。唯一的一點私心,便是想讓自己一手養大的孩子,能夠展翅高飛,過他自己想要的逍遙自在的日子。 至于南疆北疆,他不會去想,也不愿意賭注。他只相信小九。 厲琰帶著寧寧對著皇上深深行了一禮,然后便起身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