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節
池牧遙則看向奚淮,突然覺得這心魔幻境之中定然是春天來了,不然怎么會大地回春,遍地翠綠? 奚淮趕緊跟池牧遙解釋:“我不知道,我爹也不是會強搶的人……” “沒事沒事。”池牧遙趕緊揉了揉奚淮的頭,以此安慰。 誰能想到他們進入蘇又的心魔幻境中吃瓜,居然吃到自家頭上來了。 這句話果然觸怒了暖煙閣修者,他瞋目扼腕怒視蘇又:“你莫要胡言亂語!” “道侶結都有了,難不成你們是私定終身?”蘇又手一擺,看到了暖煙閣修者手指上的道侶結,突然發現了什么似的驚嘆,“呀!對方那邊跟你斷了,你是被拋棄了?” “并不是!她不是那樣的人,她也是被迫的!” “你可以為自己的幸福爭取啊,或者你現在進卿澤宗,殺了奚霖那條老龍,畢竟他前幾天和你道侶洞房雙修了,你肯定是要——” “閉嘴!”暖煙閣修者暴怒,也不管二人修為之間的鴻溝了,直接朝著蘇又攻擊過去。 蘇又隨便擺手便擋掉這一次攻擊,輕笑著看著這名修者,繼續語言戲弄:“卿澤宗的宗主需要孕育一個孩子來分擔靈契虺帶來的反噬,他又剛巧對你的道侶一見鐘情,并去暖煙閣求娶。暖煙閣明知道你們二人已經采蘭贈芍,綢繆繾綣了,卻還是同意了,還來勸解你們,說是只要同意了,魔門和正派便可以化干戈為玉帛……你也是偉大,連道侶都讓出去了,一般人可做不到。” 暖煙閣修者氣得紅了眼眶,提著佩劍便朝著蘇又攻擊了過去。 池牧遙看著蘇又戲耍似的跟暖煙閣修者過招,扭頭看向奚淮,問道:“你……知道這些事情嗎?” “我的確聽說過,我爹和暖煙閣掌門商議了和平協議,卻不知曉我爹提了什么條件,如此看來,是想娶我娘?” “修真界都知道宗主和伯母沒有感情,想來知道這件事的人也很多。” “不,至少我從未聽說過我娘之前有道侶,我爹估計也被蒙在了鼓里。他對我娘向來寵愛有加,從未虧欠過她,只是我娘一直郁郁寡歡,生了我沒多久后便殞落了。修真界說我父母沒有感情,是因為他們都覺得我爹是為了分擔虺龍焰的反噬才找了道侶,又因我娘殞得早,便覺得我娘是被虧待利用的。” 池牧遙觀察了一會兒說道:“我聽聞伯母當年嫁給宗主時是元嬰期修為,可這位……似乎是金丹期巔峰修為。” “嗯,我娘當年是元嬰初期修為,資質極佳,修煉得很快,他們恐怕年紀相當,不過他修煉得沒有我娘快。” “哦。” 其實這件事也很好理解。 暖煙閣難得遇到奚霖有事求他們,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便趁機提了條件。 只是簽訂兩界和平協議而已,奚霖為了自己一見鐘情的姑娘也能做到。 暖煙閣瞞下了女子有道侶的事情,拆散了這對眷侶,只為達到他們的目的,這件事情也被隱瞞下來。 暖煙閣修者在道侶的事情上一向低調,除非舉辦大典正式成親,修者有了道侶都是偷偷的交往,旁人也不知道女子其實已有愛人。 奚淮看了一會兒突然氣惱起來:“我娘就是為了這種男人郁郁寡歡?他配嗎?居然能將自己的道侶讓出去,這是一個男人能做得出來的事情嗎?” “想來他也是不愿意的,不然此刻也不會出現在這里。師命難違,宗門威壓,再加上兩界和平的重大責任……” “那也不能把道侶讓出去,誰要是敢跟我搶你,我大不了讓兩界都不得安寧。如果這個男的有勇氣和我爹說,我爹也不會奪人所愛,他什么都沒做,現在卻在卿澤宗外徘徊,腦子有問題。” 池牧遙也跟著想了想,認真地說道:“如果是我我也不會同意的,大不了就一起殉情。” “還殉情?他們都能來難為你,你為什么不能為難他們?先殺了他們再說。” “嗯,你說得對!”池牧遙很快反應過來,“不對,這是蘇又的心魔幻境,我們為什么要這么生氣?” 奚淮還是有點氣,甚至翻了一個巨大的白眼。 在他看來,這個男人就是一個優柔寡斷的失敗者,不配被他娘眷戀。 池牧遙則是意識到了一個問題:“你們一家人都修煉得很快,你父母……有我年紀大嗎?” “我爹比你大。” 池牧遙終于松了一口氣。 緊接著,就聽到奚淮補充:“你比我娘大……二十歲?” “……” 作者有話要說:一直在鋪的一個設定:暖煙閣的根爛掉了,不在意弟子,不在意弟子和道侶是不是恩愛。 禹師兄就是意識到了這點才會崩潰,所以,要試著去改變了。 第77章 陳年爛賬 可怕的沉默逐漸蔓延,像是無聲無息的霧,包圍著池牧遙和奚淮。 池牧遙愣愣地看著那位暖煙閣男修者憤怒地攻擊蘇又,一動不動。 奚淮漸漸意識到了池牧遙的崩潰,時不時看他一眼,思考該如何安慰。 奚淮正在糾結的時候,他們兩個人都看到了一些細節。 蘇又扯著男修者的手腕將其抬起,男修者衣袖下滑,他們可以看到其手腕上有被法器禁錮后留下的傷痕。 蘇又看了看后,又去扯男修者的衣服,在其肩膀和后背看到了鞭打后留下的傷痕。 傷口都沒處理過就跑過來了…… 池牧遙看到這里當即說道:“他似乎也被脅迫過,應該是暖煙閣在他不愿意的情況下囚禁過他,最近才放他出來。當然,也可能是他一個人逃出來的。” 也就是說,其實禹朝落有抗爭過,但是被暖煙閣強行囚禁了,等他逃出來后事情已經瓜熟蒂落,奚霖和他的道侶已經舉辦了大典幾日,這也是他在門前猶豫不決的原因。 奚淮原本嫌棄的模樣終于緩和了些許,不過依舊心情復雜,畢竟這位跟自己的關系真的有些尷尬。 男修者自知不敵蘇又,斗法時還有種被戲耍的感覺,見收了招蘇又也沒有再攻擊過來,便一臉陰沉地提著佩劍朝山下走去,不再打了。 他如果御物飛行會被魔門修者看到,只能如此低調隱蔽地離開。 蘇又不死心,跟在他身后說道:“我可以幫你,既然奚霖搶走了你最心愛的人,你也可以殺了他最在意的人。” 奚淮突然意識到了什么,果不其然聽到了熟悉的名字從蘇又的口中說出:“奚霖有兩個得意弟子,一個叫尤朔,一個叫松南淺,如果殺了他們,奚霖也能體會到你此刻的痛。” 男修者回身看向蘇又,目光疑惑。 蘇又很快反應過來,補充道:“我知道你不是他們的對手,所以我幫你。” 池牧遙注意到了奚淮的憤怒,悄悄握住了奚淮的手指。 奚淮扭過頭看到他關切的目光,暴走的情緒才好了一點,低聲說道:“這兩個人如今都已經沒了……我甚至沒見過他們,只知曉他們資質都很好,都是火系單靈根,松南淺還是松未樾的哥哥。” 池牧遙能夠猜到,于是伸手抱住了奚淮,沒有過多的言語,卻比說很多安慰的話語管用。 男修者同樣不解,問道:“你為何要這么做?” 蘇又攤手聳肩,回答道:“無聊啊,而且,我最看不得天下太平了。” 男修者盯著蘇又看了許久,最后還是拒絕了:“不用,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處理。” “你已經被暖煙閣拋棄了,他們毫不憐惜地舍棄你,這般對你,你都不想報復嗎?” 男修者的情緒有所起伏,握緊了佩劍,卻還是抿著嘴唇強忍憤怒繼續下山。 蘇又像一只討人厭的癩皮狗,一直跟著他,還搶了他的腰牌:“禹朝落,[1]朝落暮開空自許,竟無人解知心苦。” “還給我!” 禹朝落伸手去搶,蘇又卻把腰牌塞進了衣襟里,還將胸膛展示給他:“你來拿。” 禹朝落氣得甩手,繼續走,不要也罷。 池牧遙和奚淮跟著他們,池牧遙看著這一幕不由得納悶:“蘇又這是看上禹朝落了嗎?姓禹,是禹家的人?禹師兄的長輩?” “這種行為是看上了?誰若是這般對我,我早動手打人了。” “你當初就是這么戲弄我的。” “……”奚淮沉默了許久,才問,“我當初這么惹人厭?” “嗯!” “……”奚淮不說話了。 又跟了一會兒,奚淮才說道:“其實蘇又早年名聲很壞,傳聞他是一個浪蕩之人,且好男風。他還有自己古怪的癖好,就是……強迫,或者說使用方法,讓對方不得不屈服于他,對方越不愿意越恨他,他越開心。” “這不就是犯罪?有著扭曲的人格。” “犯罪?人界的罪行?” “對,這是犯罪!” “那他的確是罪大惡極之人。” 池牧遙想一想就覺得厭惡得不行,又問:“蘇又強迫過很多人?” “也不多,蘇又很挑剔,且選中一個后會喜歡很久。不過仔細想來,蘇又頭發上系了鈴鐺后倒是銷聲匿跡了一陣子,再未出來作亂了,這些年難得一直盯著的一個人,是你。” “他是想讓我復活棺中人。” “嗯,我知道,所以這個禹朝落恐怕就是棺中人了。” “蘇又最后動情了?” 奚淮看著兩個人的背影,只能承認:“若不是動情,蘇又的頭發也不會變為白發,成了如今的樣子。” 走在前面的蘇又仍是二十余歲的樣子,一頭墨色長發懶散地扎成馬尾,松松垮垮的,掉落了不少碎發下來,也不整理,看起來放蕩不羈,卻不見一點銀絲。 這個心魔之境以蘇又的視角為主,蘇又沒有再跟著禹朝落,有關禹朝落的其他細枝末節也都會被省略。 天地隨之一變時,他們便看到蘇又故意去禹朝落住宿的地方,引禹朝落出來。 待禹朝落到了林中,便看到被束縛法器綁著,丟在空地上的兩個人。 禹朝落看到這兩個人一驚,再去看周圍,果然看到蘇又朝著他走過來:“他們就是奚霖的兩個徒弟,現在已經命懸一線了,只需要你來補一劍。” “我、我明明拒絕了!”禹朝落沒想到蘇又居然還會這樣做。 “你的確拒絕了,可是你還住在這附近,不就是證明你還是想要報復嗎?來,殺了他們,這樣你就痛快了。” 禹朝落看著蘇又收了法器,兩個已經只剩一口氣的修者重獲自由,想要跟蘇又拼個你死我活,卻連戰斗的余力都沒有。 蘇又再次對禹朝落說道:“看著干什么啊?殺了他們。” 禹朝落真的動手了,卻是去攻擊蘇又。 金丹期巔峰的修者遇上元嬰期巔峰的修者,怎么可能是對手?到最后只被好一通戲耍。 奚淮看得格外憤怒,拳頭握得緊緊的。 他想過他會看到蘇又的心魔,卻未想過,他會在蘇又的心魔幻境里見到自己父親的兩個愛徒,更沒有想到第一次見到他們,居然是這樣的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