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
原本混沌的空間,突然變得細柔綿軟起來,甚至還帶著絲絲甜味。 有什么東西在勾他的神識,接著纏過來,繞著他的神識溫柔地安撫。 很溫暖,很安心,還很舒服。 當識海內變得有溫度,原本清冷的空間變得炙熱起來,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識海被人入侵了。 而這種入侵…… 入侵的神識察覺到了他的躲閃,又一次纏了過去。 像是兩條柔滑的絲帶纏在一起攪動。 他的神識開始發顫,越發慌亂起來,心神也跟著一蕩。 像是平靜的水面遭遇落花,漣漪一波波。 又或者是雪后逢春,桃紅翠綠覆蓋大地,璽色煙青被染了一抹黛色,緩緩漾開。 輕輕柔柔的風安撫青植,細柳撫過湖面,春暖揉著冬雪。 冰雪融化成一攤水滋養大地。 奚淮果然不老實。 元嬰期修為剛穩,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他魂修。 二人在現實里依舊只是靠在一起躺著,青冥流火們也看不出什么不妥,甚至沒注意到池牧遙合著的眼皮縫隙里流出淚來,手還緊緊地攥著奚淮的衣襟不松開。 神識的動蕩,讓池牧遙蜷縮起雙腿,不自覺地又往奚淮懷里靠了靠。 不討厭…… 甚至很喜歡。 作者有話要說:正常攻升級后:我要報仇!! 戀愛腦的攻:搞老婆搞老婆搞老婆抽空報個仇,搞老婆搞老婆…… 第76章 陳年爛賬 翌日。 池牧遙疲憊得像是辛苦工作了一整夜,許久都未能從睡夢中醒來,額頭和脖頸上還有著細密的汗珠,額前的碎發也被汗濕,貼在了皮膚上。 奚淮著實有些過分,第一次成功進入池牧遙的識海,便沒輕沒重地折騰了池牧遙許久。 識海魂修,本就是勞神的事情,池牧遙還在金丹期,識海不如奚淮的穩固,第一次魂修就修煉了整整七個時辰,池牧遙會如此疲憊也是自然。 無恥之徒! 流氓至極! 奚淮從自己的萬寶鈴中拿出帕子,動作輕柔地幫池牧遙擦了擦額頭和脖頸上的汗,又幫他整理了碎發,坐在他的身邊托著下巴看著他,連他睡覺的模樣也看得津津有味的。 嘴角微微上揚,一向兇戾的眼睛也微微彎起,仿佛月牙,眸中的喜歡仿佛被鑲嵌在了最深處。 一個“面相兇惡”的人也變得溫柔起來。 許久后奚淮才收回目光,坐在他的身邊看他給自己的功法。 池牧遙的字工整,似乎還為了他能更輕松地看懂功法內容,重新組織了語言,筆飽墨酣,不蔓不枝,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恰到好處。 上古的功法如今在外流傳的都是殘編斷簡,并不完整。 池牧遙通過和青冥流火溝通,得到了好些完整的功法,隨便一張紙流傳出去,都會是被各大修者爭搶的東西,他的面前居然堆放著十余份任他挑選。 這若是被其他修者知曉了,怕是會嫉妒到雙目血紅,面目猙獰。 他自然也會珍惜,拿在手里認真地讀著,另外一只手則握著池牧遙的手指。 一會兒捏捏指尖,一會兒揉揉掌心,只覺得自己道侶的手柔嫩無比,簡直讓自己愛不釋手。 他看了約有兩個時辰的功法,池牧遙才悠悠轉醒。 池牧遙睜開眼睛后看了看奚淮,緩緩坐起身后懶洋洋地靠著奚淮的肩膀,也不說話,再次閉上了眼睛,也不知道究竟有沒有徹底醒來。 慵懶的模樣像是午后在屋頂曬太陽的貓,身體柔軟,下意識的舉動都仿佛是在撒嬌。 他松開了池牧遙的手,單手扯起毯子幫池牧遙披上,抱著池牧遙繼續看書。 池牧遙抱著他的腰,賴在他懷里又睡了一會兒,才轉過頭用額頭抵著他的脖頸,問:“有不懂的地方嗎?我可以幫你問問前輩。” “嗯,確實有幾處。” “哪里?”池牧遙探過頭去看。 奚淮再次扯過他的手,用他的手指在紙上點了一下:“這里。” 池牧遙又詳細了解了一下奚淮不懂的地方,之后去跟青冥流火溝通,再講給奚淮聽。 奚淮的目光一直在紙張上,似乎是在思考,待池牧遙復述完畢,奚淮已經雙手掐訣,將功法使用了出來,看起來已有小成。 池牧遙看得目瞪口呆的,看完之后直鼓掌:“你真的好厲害啊!” “只是剛入門而已。” “前輩說怎么也得練個兩個月。” “上古修者那么愚笨嗎?” 緊接著奚淮的臉頰就被蜇了,臉都是木的,說話都有些受影響,氣得奚淮想放火燒了這群青冥流火,好在被池牧遙攔住了。 這些青冥流火也算他半個師父,奚淮只能忍了下來。 池牧遙則是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幫奚淮治療,結果看到奚淮的臉像拔了智齒一樣地腫了起來,模樣還挺可愛的,沒忍住笑出聲來。 奚淮惱羞成怒,捧著池牧遙的臉咬了好幾口,把他的臉也咬腫了才罷休。 兩個人鼓著臉,坐在一起商量如何布置法陣,誰也別笑話誰。 奚淮看了看池牧遙布置的法陣,再去看紙上的功法,說道:“我有些擔心。我一個人去蘇又的心魔幻境里就可以了,你只有金丹期修為,跟我進入,如果被蘇又攻擊到了會傷及你的神識,你有可能再也醒不過來,這不是在鬧著玩的。” “我知道,可是法陣是我布置的,我可以隨時進出,你在陣法方面的確有所了解,但是沒有我精。” “你把這個法陣教給我,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 “我陪著你,我怕你被心魔干擾,迷失在蘇又的心魔幻境中,我在的話還能保護你一二。” 奚淮執拗不過池牧遙,最后還是和他一同布置了法陣,接著試圖進入蘇又的心魔幻境。 這是一個非常精密的法陣,他們一方面不能被蘇又本人察覺,一方面還要提防在心魔幻境中迷失自我,要給自己留下退路。 在兩個人進入蘇又的心魔幻境后,第一件事便是牽著對方的手,接著看向對方。 對方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當看到對方腫著的臉頰時又一齊笑了起來,居然這副德行就進了蘇又的心魔幻境里。 奚淮先是看了看他們彼此,接著問道:“我們現在是隱身的狀態?” “嗯,我們現在是旁觀者,可以看到蘇又的幻境內容,但是不能貿然動手,我們只有一次現身機會,現身后一定要抓住時機,一次完成任務。” “好。”奚淮回答完看向周圍,不由得蹙眉,“為何這里如此眼熟?” 二人在周圍走了一會兒,便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地方,不由得驚訝。 池牧遙扭頭看向奚淮:“蘇又的心魔最開始居然是出現在卿澤宗?” “我們卿澤宗和蘇又素來沒有什么恩怨。雖然我父親的確和他交過幾次手,他們二人都是元嬰期巔峰的修者,斗法能力很強,不過我爹靈契了虺,有虺助力我爹更勝一籌,蘇又不敵,卻不至于結仇。” “難道他鈴鐺里的棺中人是卿澤宗的?” “他的確說過我欠棺中人三個響頭,但是卿澤宗沒誰配被我磕頭,除非他把我爹娘算進去。” 池牧遙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嚇到了:“難不成蘇又他挖了你娘的墓?” “……”奚淮也跟著蹙眉,當真如此?但卿澤宗不可能發現不了。 這時,他們視線范圍內出現了一抹煙青色的身影,他們又一次對視了一眼。 或許隱身就是囂張,二人干脆走到了這與卿澤宗格格不入的男子身邊,明目張膽地去看這個男子。 男子看上去二十余歲的模樣,不過修真界修者的年紀都不能憑外貌而論,池牧遙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男子眉眼清秀俊朗,氣質絕然,就連單手掐訣隱藏自己蹤跡時都有著仙風道骨感。 此等器宇軒昂,川渟岳峙的人出現在卿澤宗附近,著實有些違和。 池牧遙看完后評價道:“是暖煙閣的門派服裝,還是金丹期的天尊。” “你覺不覺得他和那個水靈根的有點像?”奚淮看了一會兒問道。 在奚淮這里,禹衍書都不配擁有姓名。“和禹師兄的確有三分相似,氣質和眉眼都很接近。” “還有這古板的模樣。” 這時,卿澤宗內有修者出來,男子注意到了,手握著佩劍似乎想要攻擊那幾位修者,遲疑了一會兒又忍住了。 最終,幾名修者走遠了男子也沒有動手,糾結得拳頭緊握。 奚淮不解:“他來卿澤宗看門的?” “我覺得他是來殺人的。” 和他們二人一樣不解的,還有一直在旁觀的蘇又,蘇又突兀地開口問道:“你這是來卿澤宗曬太陽來了?” 聽到這句話,池牧遙、奚淮以及那位暖煙閣修者一齊抬頭,這才發現蘇又一直坐在樹干上,懶洋洋地看著這邊。 池牧遙看到蘇又后便下意識地懼怕,好在被奚淮安撫住了。 現在的蘇又看不到他們二人。 那暖煙閣修者自知不是蘇又的對手,見對方對他似乎也沒有殺意,便低聲回答:“不勞煩前輩費心了。” 說完提著佩劍就要離開。 蘇又輕笑出聲:“你的道侶被卿澤宗的宗主強娶去了,所以你想來卿澤宗殺幾個弟子報仇?” 一句話,讓在場幾個人呆若木雞。 奚淮詫異地看向那位暖煙閣的修者,一臉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