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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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樣的話,累死累活不說,還要常伴君側,戰戰兢兢不敢有半分不小心。 如此,真的是他想要的? 自己所要,不過是隨心與自在。 借著人在病中的由子,他正好避開新年繁瑣的待客交際,隨手從書房拿了一本書打發時間。 拿的正好是《金剛經》,雖說家中母親與妻子都是信佛的,可曹颙心里本不以為然。 早年也是曾讀過佛經的,覺得其中許多道理說不通。 現下靜下心來看進去,曹颙總算是明白什么是“口吐蓮花”。 只要是佛祖想要的,只要是佛祖想說的,就是有道理的,其他“反動派”不是被點化,就是被超度。 偏生佛祖還擺出慈悲嘴臉,誘使眾人吃了虧還覺得自己個兒占了便宜。 同佛經相比,早年在清涼寺看過的《佞臣傳》、《名臣錄》之類的官場教科書就顯得小兒科。 曹颙終于明白佛教東侵、道教勢微的緣故,無他,只是佛家畫的餅更大。 道家求今世長生,佛家求轉世。 天下哪見不死的活神仙?謊話自然難成真。 下輩子的事無人知曉,假話也就成了真話。 曹颙初是覺得好笑,后來也漸漸有些入迷。 除了《金剛經》,曹颙一口氣又看了《楞嚴經》、《法華經》、《華嚴經》等佛家典藏,收獲頗深。 他覺得自己這下才得圓滿,終于擺在自己位置,也曉得自己的欲求…… 數日后,養心殿東暖閣。 雍正看著手中的書單,臉上神情莫辯…… 第1320章 訓導 一本本佛經,對于雍正這位禮佛數十年的皇帝來說,都是耳熟能詳。 若是沒有這些佛經的陪伴,他也不能在年輕時克制浮躁,安然的度過九龍奪嫡那段紛亂。 可對于長在深宮的皇子來說,又哪里能潛心向佛? 若是他真的無欲無求,現下也不會榮登九五,不是早就被人算計了去成了骨頭渣子,就是庸庸碌碌的做個閑散宗室。 其中的隱忍,不可言說。 就如深宮那些妃嬪,在佛祖面前都無比虔誠,可亦掩飾不了她們的欲求與陰毒,為了帝王寵愛各種凌厲手段層出不窮。 曹颙卻是不同。 他不僅是嫡長子,還在很長一段時間是獨子,被長輩當成寶貝蛋一般養大。 即便幼時吃過些小苦頭,他也沒轉了性子,依舊養成了敦厚本分的品格。 少時他曾居寺廟守喪,而且還有一個異母兄長出家為僧,他本身又是不在女色權勢方面上心。 對于太有野心的臣子,君王要忌憚提防;對于太沒有野心的臣子,也會令君王頭疼。 他沒有點曹颙為兵部尚書,是體恤臣子,只因為曹颙還年輕,他不想狠狠使喚曹颙,想要讓其好生調養生息。 曹颙年歲在那里擺著,是可以留給下一任帝王使喚的臣子。 曹颙要潛心禮佛去了,那朝廷豈不是失了一個能用的臣子? 像曹颙這樣既勤勉又不貪墨的官員,少之又少。 即便偶有田文鏡那樣,明明是總督身份,養廉銀子也沒少他的,卻依舊擺出寒酸的嘴臉,求的則是名。 雍正自詡慧眼如炬,哪里是能被哄騙的? 他心里對田文鏡行止,并非毫無異義,有時候也覺得可笑得緊。 像曹颙這樣既有能力,還能讓他放心使喚的人,他怎么能不盯著? 雍正將手上的密報摔在御案上,微微挑了挑嘴角,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梧桐苑,上房。 曹颙盤腿坐在炕上,手中把玩一串十八子手串。 “這是老太太請大師開的光,又在佛像供奉了三十六日的佛珠,里面都是老太太的拳拳愛子之心。不管樂意不樂意,老爺還是帶著吧,也省得老太太擔心。”初瑜道。 曹颙摩挲著手串,道:“怎會不樂意?這手串古樸,甚合我心意。”說話間,他將手串帶到手腕上。 許是在寺里供奉的時間久了的緣故,這手串散發著淡淡的檀香味道,不過并不膩人,反而讓人覺得心境平和。 曹颙算算日子,今兒已經初十,過了十五就要開始去衙門。 “幾日沒咳了,藥停了吧。”曹颙想了想,對妻子說道。 陳太醫早有醫囑,咳癥好轉可以停湯藥,繼續用藥膳滋補。 初瑜聽了丈夫的話,便點了點頭,將此事記在心中。 今年立春較早,正月初二就立春,除夕過后氣溫轉暖得就比較明顯。 照這樣情形看,等到二月初,“九九”終了,李氏與曹項就能成行。 春華也要帶著孩子隨行,去江寧給婆母兆佳氏請安。 曹颙夫婦這邊,則要幫李氏預備各色表禮。 畢竟李氏在江南呆了四十來年,曹李兩家也有不少故交在江南。 說著說著,曹颙也不禁帶了向往。 自打康熙四十八年離京,他回過江寧四次,前一次曹寅患病,第二次曹荃病故,第三次從廣州回來去魏家,第四次是曹頌“傷病”。 每次都夾雜壞信息,都是火急火燎的馳驛狂奔,往返匆匆。 從他七歲那年轉醒,他在江寧呆了九年。 再算算京城這邊,已經是十八年,再加上輩子的,到底哪里是故鄉,已經有些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