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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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覺得一片霧茫茫,曉得有人在推波助瀾,又看不清那人的面貌,這使得曹颙心里沒底。 十五阿哥?九阿哥? 好像人人都有嫌疑,又好像人人都冤枉,類似的情景,有點熟悉。 曹颙摸了摸下巴,從案頭拿起一件公文,從頭到尾認真看過,而后蓋了公章印鑒。 他原以為十六阿哥會來,沒想到十六阿哥卻沉得住氣,并沒有露面。 直到落衙,都沒有湯泉行宮的消息傳來,反而關于朱天保的消息越來越多。 聽說他昨日出德勝門時,烏鴉云集,擋在他的馬前,阻他前行;小廝跪地拉他馬韁,請他調頭,他絲毫不為所動,驅散了鴉群,繼續前行。 聽說昨日行宮正門口,皇上親至,御口問責,朱天保捧了頂戴,跪地應答,開始還朗朗有聲,絲毫沒有懼色,最后被問得啞口無言,只能請死罪。 回到府中,曹颙終于跟曹寅問出心中疑惑了半日的問題:“父親,就算是貴為和碩親王,一品大學士,也不敢在皇上面前直陳此事,這朱天保不是傻子,難道不曉得是死路一條么?明知是求死,還能如此做,沒聽說他家同二阿哥有什么恩仇,何以至此?” 曹寅的臉上,卻露出幾分敬佩之色,嘆道:“實沒想到,他們父子能做到這個的步。雖是死無葬身之地,其忠義之心,卻是可敬可嘆!” 曹颙聽了迷糊,皺眉道:“難道不是受了別人蠱惑,算計二阿哥?” 曹寅搖了搖頭,道:“朱都納雖不是太子黨,年輕時卻受過索額圖的恩惠。這番用意,是算計二阿哥不假,并不是為了害二阿哥,而是未來保全二阿哥。” 朱都納是朱天保之父,時任兵部侍郎。 曹颙想到一事兒,問道:“父親,可是同二阿哥最近一段日子的病有關?” 二阿哥雖被圈,但是身份特殊,一舉一動也都為外界所聞。曹颙聽說過,也沒太在意,因為冬春換季,就是容易生病的時節。 “不是病,是毒……”曹寅說道…… 第0782章 撼天(下) “毒?”曹颙聞言,震驚不已。 二阿哥被圈了數年,還有人將動這個心思,曹颙意外得緊。 “父親,是哪位下的?皇上那邊,為何不見追究?”曹颙皺眉道。虎毒不食子,康熙自己沒有處置二阿哥,定不會允許別人來動二阿哥,這關系帝王的無上威嚴。 “太后新喪,龍體欠安,人心思動,怎么追究?咸安宮的太監宮女,全部換了一遍。”曹寅說道。 曹颙沒有說話,這些人既沒有交付內務府慎刑司,也沒有交付刑部,竟然像是蒸發了一般。 在帝王眼中,人命同螻蟻有何區別? 湯泉行宮外,放眼一看,都是車駕。 幾位大學士,嵩祝六十二歲,馬齊六十六,剩下李光地、蕭永藻、王掞都是古稀之年,走起路來,自然顫顫悠悠。 六部九卿的這些堂官,則是走在閣臣之后。 來的時候各懷肚腸,這面君過后,大家才覺得像是一出急速落幕的鬧劇。 對于大學士會同九卿等具名上奏的請立皇太子之事,康熙的反應出乎眾人意料。他既沒有準奏,也沒有駁回,而是以“天無二日,民無二王”之名,命群臣查核歷朝歷代會典,重新擬定皇太子禮儀。 這理由也是名正言順,畢竟群臣想的是立儲,而不是想要擁立皇子上位,取而代之。 馬齊走在最后,低著頭心里嘆了口氣。 他原不想來,后來聽說幾位閣臣都出面了,不好太顯眼,只能跟著前來。不過,他已經提前將詳情寫了條陳,叫人送往御前。 康熙能須臾之間,有了對策,也有馬齊的功勞。 馬齊看著李光地的背影,不明白這個“不倒翁”為何趟這個渾水。這次“請立太子”,要不是有人打著李光地的名號,也不會引得眾人響應。 是老糊涂了?還是越活越沒出息,開始貪戀富貴,想要提前給子孫安排好前程? 李光地直著腰板,邁著方步,昏花的老眼,望向不遠處的天空。路邊的樹上,有飛鳥驚起,飛向遠處,消失在天際…… 湯泉,行宮中。 康熙坐在炕上,臉上是不正常的潮紅,不曉得是氣的,還是剛才在行宮門口吹了風。在閣臣與京堂都出宮后,他親自到宮門口問詰朱都納。 雖說這事兒觸了他逆鱗,但是還好株連不廣,除了朱家父子與朱家幾位女婿,就是兩個八旗都統。 要是有親王貝勒牽扯其中,康熙處置起來,則要顧忌許多。 地上,跪著內閣學士張廷玉,手中拿了個奏折,清聲誦讀。 待他讀完,康熙點點頭,道:“知道了。” 張廷玉猶豫了一下,拿起面前擺放的朱砂御筆,在折子后揮筆寫上這幾個字,而后又拿起一個折子誦讀。 康熙眼睛似闔未闔,聽完第二個折子后,卻是沒有回音。 足足等了一盞茶的功夫,還沒有聽到康熙口諭,張廷玉悄悄得抬起頭來。 看著一動不動的帝王,張廷玉只覺得怪異無比,心一下子就提到嗓子眼。 屋子里,除了康熙與張廷玉君臣,只留了魏珠一人侍立。 見張廷玉抬頭,魏珠將食指豎在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少一時,屋子里響起細細的鼾聲,張廷玉心里松了口氣。看到眼前君王臉色晦暗,死氣沉沉,他心里也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