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3章
沈瑞自然也是舉雙手歡迎的。 登州舉子在這科也是取得了不錯的戰績。 有明以來,山東出進士人數最多的自是濟南府,其次便是兗州府,登萊始終是末尾。 從洪武到永樂,登州是一個進士也沒有,宣德到天順四朝,登州進士才八人。 成化朝八科十一人,弘治朝六科十四人。 正德朝么,嗯,這一科才開張。 不過這開張就中了四人,已是破天荒頭一遭!足可以在沈瑞的政績里劃上金燦燦的一筆了! 登州的書院亦就此鍍金了。 這進士人數有些出乎沈瑞預料,不過他才不分析那么多,已美滋滋的開始籌劃登州大學城二期工程了。 沈府這邊喜氣洋洋的,沈理舊宅里更是歡樂熱鬧。 得了兒子女婿都中了的喜訊,謝氏登時亢奮起來,立時就打發人四處親戚家送信,又叫快馬送信去濟南給沈理。 張鏊、沈林的排名都靠前,殿試若是沒極特殊的情況,必然是都會是進士的。 這真真是雙喜臨門! 謝氏不知念了多少句佛,心里想著總算是苦盡甘來了,女婿高中,女兒出嫁便更體面,而兒子高中,也好尋更好的親家! 謝氏真是迫不及待就想去拜訪楊閣老夫人,請她牽線搭橋為兒子說親。 沒成想,樂極生悲,隨著榜單傳開的,還有張鏊送禮給劉瑾好讓金榜得中的傳言。 謝氏聽聞,直氣得病了,頭重腳輕天旋地轉只能臥床。 她自己既沒法出門,便火急火燎打發沈林來尋沈瑞想辦法。 而沈瑞,則心情十分復雜。 蓋因楊廷和送來消息說,已派人查過,張鏊送禮給劉瑾,并非謠傳,乃是事實。 且張鏊送禮之事做得一點兒也不隱秘,真是誰打聽都能知道。不曉得他是被人算計了,還是……根本不在乎。 沈瑞不知道若是將真相說出后,謝氏會不會要求退親。 謝家在謝氏心中一向是重逾千斤的。 而沈瑞其實也猶豫著,張鏊固然是個人才,但這樣的德行,如何會是良配! 猶豫再三,他還是合盤托出,全都告訴了沈林,也說了已寫信快馬送往濟南府沈理處,希望沈林在沒收到沈理回復之前,好生照料安撫謝氏。 沈林也是憤怒不已,但事關妹子的終身,他也不敢妄動,只能聽從沈瑞所說,先瞞著謝氏,好生安撫她,并焦急等待沈理的回信。 回信沒個十天半個月的是回不來的,外面的閑言碎語不斷,而殿試眼見就在眼前,沈林一時覺得身心俱疲,又開始害怕自己殿試會不會答不好…… 結果殿試之前,突然又爆出春闈舞弊來。 這消息猶如晴天一聲炸雷,登時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過來,什么給太監送禮啊,根本沒人關注了。 沈林松一口氣的同時,又開始擔心會不會因舞弊案而導致春闈成績作廢。 他不知道他再考一次會不會有這樣的好運氣。 而沈瑞聽聞,卻是倒吸一口涼氣,心下不住起疑。 十三道御史林近龍等劾奏:“掌詹事府事吏部右侍郎兼翰林院學士靳貴,主考會試而家僮通賄,宜罷。” 第六百七十一章 疾風勁草(三) 西苑豹房公廨 “朕這掄才大典,怎的回回都出事兒?”龍椅之上的年輕帝王斜歪著身子坐著,頗有些紈绔模樣,語氣也充滿戲謔。 當今登基后攏共就開了這么兩科,結果正德三年是春闈貢院失火,正德六年又曝出科場舞弊。 哪兒那么多巧合事兒都趕在正德朝的科舉上了呢! “欽天監都怎么算的日子?”壽哥敲了敲御案,揚聲道,“叫欽天監的都來,上天梁觀跟張真人學學,好生尋黃道吉日來。” 一應小內侍都溜著墻邊站著,大氣不敢喘,哪個也不敢上前應這“口諭”。 下面的諸臣呢,管科舉的禮部尚書費宏登時便站不住了,噗通一聲跪了下來,說了句“臣有罪……”卻又不曉得該繼續說什么了。 他是正德二年升的禮部侍郎,去年十月前禮部尚書白越過世,年底他升了尚書。 這正德三年、正德六年的春闈他都是經過的。 因此這會兒皇上一提這話,他除了麻溜跪下請罪,也實沒有旁的選擇了。 而此次考官、被告受賄鬻題的靳貴也是默默跪了下來,以額觸地,卻是一言不發。 本來被賜座的幾位內閣大佬也都不好再坐著了,皆站起身來。 只劉瑾在內的司禮監幾位大鐺臉上云淡風輕,頗有點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意思。 壽哥卻是誰也不看,頭一個點了都察院的名,“王鼎,都察院是個什么意思。” 去歲湖廣也遇旱災,洞庭匪盜橫行,刑部尚書兼都察院左都御史洪鐘被任命總制湖廣、陜西、河南、四川等處軍務并總理武昌等府賑濟事宜。 因此這會兒只都察院右都御史王鼎在京。 彼時彈劾的事情一出,王鼎便是暴跳如雷,將那上折的御史林近龍祖宗十八代罵了三千八百遍。 正常御史確實有權“風聞言事”,只負責監察拋出問題,并不負責核實,查證的事兒都是六部或者錦衣衛去做。 但,科場舞弊是這尋常事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