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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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料秦三在關(guān)鍵時刻萎了,也只好他自家擼袖子上了。 “便是府衙想要提前收夏稅乃至秋稅,也只消同我等說一聲,如何會有不應(yīng)?登州上下?lián)碜o(hù)大人的心,大人也是知道的。”魏員外亢聲道,“大人不在,下面人便沒了章法,竟來封我等的鋪?zhàn)樱≌媸亲屓诵暮∵€請大人為我等做主!” 沈瑞哦了一聲,淡淡道:“是本府讓他們封的。” 魏員外雖是前來發(fā)難,但還想著給沈瑞個臺階,若是對方就坡下驢,他便也“大度”的先不予計(jì)較,鋪?zhàn)又匦麻_起來要緊,日后再算舊賬不遲。 反正查稅這件事他已是寫信送去濟(jì)南了,這算賬的“日后”也用不幾天了。 沒成想沈瑞竟然說得這么直白,他的戲也就唱不下去了。 魏員外登時便作出一副大義凜然狀,疾聲道:“大人,積善堂上有我等名姓!每年的稅也沒少了半分!修橋鋪路施粥舍米,問問鄉(xiāng)里,誰不說我等仁義!緣何要封了我等鋪?zhàn)樱坎恢业确噶四臈l國法!大人如此做,府城上下人心惶惶……” “沒人哄抬糧價(jià),府城上下如何會人心惶惶?”沈瑞打斷他,冷冷道:“魏春來,不必惺惺作態(tài),這幾日的鬧劇不正是你一手造成的嗎?” 魏員外被噎的下意識咽了口口水,他是真沒料到沈瑞能直白到底。 官場上不都是要說一半兒留一半兒嗎? 不都是要委婉嗎? 他怎么就撞上這么個愣頭青呢?! 既是要撕破臉了,他也就沒什么可顧及的,當(dāng)下魏員外大聲道:“大人說的好沒道理!大人要執(zhí)意污蔑我等,我等也只有往布政使司衙門分辯分辯了!” 他將“布政使司”幾個字咬得極重,更是索性丟開含蓄面紗,直言道:“大人也知道,右布政使張吉張大人,素來信重我……” 沈瑞向旁邊揮揮手,陳師爺遞上來一本冊子,他并不打開,只晃了晃,是魏記糧鋪的一本賬簿。 沈瑞慢條斯理道:“魏春來,你在登州府城內(nèi)有糧鋪七間,遠(yuǎn)了不說,就今年這幾個月間,共賣得多少糧你可知道?” 魏員外傲然道:“大人是要查賬嗎?魏某不才,每次繳稅可都是足兩,從沒拖延過半分。大人說收多少市稅盡管提就是,不必如此大費(fèi)周章!” 沈瑞冷笑一聲,“市稅稍后再算,本府問你,多少畝地能出這許多糧?” 魏員外呆了一呆,隨即整個人像石化了一樣,腦子里只想到了最壞的一種可能。 只見知府大人嘴唇開開合合,一句又一句的質(zhì)問利刃一般丟過來,刀刀正中靶心。 “你名下有多少田畝?” “嗯,還都寫的中下等田,嗯,畝產(chǎn)也就一石多些吧?” “你并無外地買糧的契書,也無驛道往來運(yùn)糧的記錄,這許多糧食,哪里來的?” 魏員外已面色慘白,再說不出一句話來。 秦三等人也都面如土色,有的甚至微微顫抖起來。 連丁同知、林通判、鐘知縣都齊齊望過來,滿臉震驚。 沈知府,這是要查隱田嗎?! 第六百五十六章 田月桑時(四) 土地兼并是封建經(jīng)濟(jì)發(fā)展的必然結(jié)果。沈瑞前世讀史再清楚不過,封建社會從沒有哪朝哪代能真正遏制住土地兼并。 當(dāng)初壽哥自遼東開始清丈田畝,又清查了宗室、外戚、勛貴侵占官田民田、欺隱地稅事,進(jìn)而推行至地方上清查屯田等,沈瑞并沒有持百分百的支持態(tài)度。 只是如今輪到他主政一方,登州這本就多山少田的地方,實(shí)是到了不查不行的地步。 糧食就是生命線,只要田在魏員外這樣的大戶手中,就等于卡住了登州的脖子。便是登州開海了有了錢,也保不齊有如這兩年這般天下都鬧糧荒,無處買糧的情況。 另有一樁,也是沈瑞沒到山東實(shí)地探查便不可能知道的那就是山東之地畝制極為混亂。 明代官方規(guī)定五尺為一步(弓),二百四十步為一畝,山東各地不僅丈量土地的弓尺千差萬別,就連單位畝步弓數(shù)也不相同,別說此縣的一畝與彼縣的一畝面積根本不一樣,就連同一州縣里的也可能相去甚遠(yuǎn)。 這并不是山東一家兩家望族大戶蓄意為之,而是歷史原因造成。 早在北魏賈思勰所著《齊民要術(shù)》中就稱齊地一大畝相當(dāng)于其他地區(qū)的兩畝有余。 而北宋末年的方田均稅法進(jìn)行折畝,以及明初的移民墾荒導(dǎo)致的大小畝并存情況,又加劇了畝制的混亂,使之漸成頑疾。 沈瑞不是改革的急先鋒,但若他想調(diào)動登州百姓種糧的積極性、想讓登州市面上有更多的糧食流動、想進(jìn)一步推廣良種良方種植,必然是要解決這些土地根本問題的。 登州,還算是好清革土地問題的,因?yàn)檫@地界并沒有什么成氣候的大家族。 只一個叢家算得官宦之家,不說叢蘭與沈瑞的交情,單說叢蘭如今正是被皇上信重,派至延綏清理屯田,他家人便擁護(hù)清丈田畝還來不及,又怎敢拖后腿! 至于魏員外這樣的貨色,實(shí)在算不得什么。 如今這廝正撞到槍口上來,還妄圖蹦蹦,沈瑞收拾了他也不過是順順手的事兒。 沈瑞是不在意了,但旁人卻沒這樣硬的后臺背景,卻是怕的。 那邊會都散了,丁同知仍有些魂不守舍的,顛顛跟在沈瑞身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