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0章
馬車上,長壽派回來送信的小廝正在給沈瑞和沈全講剛才在何氏宅子里發(fā)生的事。 沈全忍不住罵了句:“三房也太不要臉了!敢過來搶孩子!” 沈瑞留下長壽幫忙打理那宅子庶務時,確實叮囑過要守好門戶多加防范,卻只是覺得里頭住著孤兒寡母,安全第一。真是萬沒想到,還有賊人能惦記上何氏母子。 那鹽商的家產還沒到他們手里,自然不是什么江洋大盜來搶,而是一個“內賊”。 小廝也是一臉憤然,道:“姓王的被叫破身份,倒更兇了,扯脖子直喊我們給他松綁,罵我們不說,嘴里還不干不凈的……調戲玲二奶奶……” 他忍不住聲音低了些,道:“他說是涌二太太許了玲二奶奶給他做妾……” 沈全瞪圓了眼睛,連罵“無恥”。 沈瑞也惱怒的一捶小幾,臉比鍋底還黑。他早知道三房無恥,卻沒想到三房能這樣下作。 涌二太太派個娘家侄兒來翻何氏墻頭是什么意思?要污何氏清白,不用有什么實質,就單這件事傳出去,在這個禮教森嚴的時代,唾沫星子都能將何氏淹死。 還搶孩子!這是想拿小楠哥當人質,逼迫何氏拿出戶帖,好將沈玲記回族譜,進而吞掉沈玲的撫恤金? 虧他們兩口子想得出來! “玲二奶奶氣不過,當時拿著剪子就往那個王振業(yè)胸口上戳,叫后面柳mama給攔下了,不然一準兒見血……”小廝說著,臉上不免浮現(xiàn)后怕神情。 當時在場都看得出,何氏當時那氣勢,是真要殺人的。 “柳mama喊著奶奶別為這樣的人臟了手,讓老婆子來,玲二奶奶猶不解氣,還把手里的剪子丟出去,可惜沒戳到那賊。”小廝繼續(xù)說道。 沈全雖先前說著“就應該弄死那畜生”,卻也道:“確實不值當為這種人臟了手,回頭先暴打一頓再送官。” 這深更半夜哪里報官去? 出了這樣的大事,長壽也不敢擅自處置,忙打發(fā)小廝過來請沈瑞示下。 沈瑞原就住在沈全院里,沈全也被敲門吵了起來,聽說有賊人闖進何氏宅子,便要陪沈瑞同去。 到底是深夜,沈瑞、沈全這些年輕的小叔子出現(xiàn)在年輕寡嫂的宅子里,就算滿宅子下人,也是于名聲有礙。 且那邊也是不再安全了,因此沈全就派五房的婆子先一步帶車過去悄悄將何氏母子接到了鴻大太太郭氏這邊,他和沈瑞則趕過去處理后續(xù)事宜。 事出突然,兩人不及細問就匆匆出門,這才在馬車上詢問小廝。 沈全聽完憤憤然道:“明天就讓二哥開族會,讓大家都看看這三房的齷蹉心思。” 沈瑞冷冷道:“天亮之前,要拿到所有‘賊人’的口供。” 沈全一愣:“口供?” 沈瑞微微頷首,當初刑審沈珠的手段,還可以拿出來再用一用。 沈全一捶拳,道:“好!白紙黑字,簽字畫押。免得明日他們抵賴!” 二人抵達東城宅子時,王振業(yè)和那群潑皮已經被捆綁結實,分別關押在柴房和雜物間了。 沈瑞并不去看王振業(yè),先是帶人到了潑皮這邊。 王振業(yè)的爹是涌二太太的嫡親三哥,當初強行丟給沈玲的那間快要折騰黃了的布鋪就是王振業(yè)父子倆經營虧本的。 在沈玲努力盤活鋪子的那段日子,王振業(yè)不止一次來找過沈玲,氣焰非常囂張。何氏在門簾后見過他幾次,對他印象深刻,這才能一眼認出他來。 這些個雇來的潑皮也不是王振業(yè)隨便在大街上劃拉來的,都是認識了幾年甚至十幾年的,平素王振業(yè)父子仗著有沈氏這一門姻親有些或明或暗的惡行,都是這些個潑皮去做的。 這些人都是欺軟怕硬,剛翻墻進何氏院子被警醒的長壽發(fā)現(xiàn)時,還叫囂著自稱是沈家主子,叫長壽等死奴才滾遠些。 后發(fā)現(xiàn)這院子里根本不是王振業(yè)所說的只一兩個婆子雜役,而是呼啦啦出來不少膀大腰圓的家丁仆婦,打起人來半點不手軟,立時慫了,很快被擒。 都是常常被抓進衙門大牢的主兒,幾進幾出都皮實,聽見長壽說送官也渾不怕,待聽說是打斷了腿再送官,忙不迭交代了身份來意,以免受那皮rou之苦。 就這么一群貨色,沈瑞到了沒費什么力氣,就問得口供。 這幫家伙雖然不認識沈瑞、沈全,但見衣著不凡,還帶著更多的健仆,也知道惹不起,將王振業(yè)父子賣個底兒掉,什么頂著沈家名頭、以次充好欺行霸市都統(tǒng)統(tǒng)說了。 其中一個名叫奎三的潑皮還交代了讓沈瑞意外的消息。 “王振業(yè)說那個沈玲是因著替他管鋪子下的獄,怕沈玲請了大官兒回來把沈玲就回來,再把他扔獄里去替罪。王振業(yè)說沈玲是通倭的罪,只要沒人救,就肯定被砍頭。那就一了百了了……” 因此,王振業(yè)叫上那幾個潑皮,去綁了沈玲的乳兄梁平,虐打恐嚇,又許了兩百兩銀子,梁平這才哄騙了何氏,不曾替何氏去南京報信給沈洲! 沈全拳頭捏得死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不單是為著沈玲,若是那信送到了,沈洲能及時趕回來,為沈家子弟做主,趙顯忠多少有些畏懼,許是他兄長沈琦也未必會遭那么多罪。 沈全幾乎想沖過去那邊柴房打殘了王振業(yè)。 沈瑞也是恨得牙根癢癢,果然不怕沒好事就怕沒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