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沈玨只是殤亡，就是對于壽高的年長者來說，這些陪葬也堪稱豐厚。

    沈猶豫道：“這些……這些太貴重了……”

    “這是玨哥兒的隨葬”沈瑞道。

    雖說對于沈瑞來說，這種厚葬除了招盜墓賊一無是處，可入鄉(xiāng)隨俗，并不愿沈玨被輕慢。

    沈閉了嘴。

    見過了沈玨生前住過的松柏院，再看看眼前的豐厚隨葬，要說二房苛待沈玨，那沈自己也不信。可是二房對沈玨越好，越是襯著宗房這次的要求是多么無禮。

    沈直覺得面上發(fā)赤，有些站不住了。

    沈全并沒有發(fā)現(xiàn)沈異樣，道：“南下還是水路便宜，不過今年開暖晚，北運河還不到通航時，從京城到山東這一段還需陸路；到了山東，就有船了……楊家表姐正好隨表姐夫正在臨清，大伯娘已經(jīng)打發(fā)人提前一步送信過去，讓表姐夫那邊幫忙預(yù)備南下的船。到了臨清，二哥換船走水路就行……”

    這里說的“楊家表姐”就是楊鎮(zhèn)的長女，是楊鎮(zhèn)已故原配沈氏所出，尚書府的外甥女。

    沈越發(fā)不安，道：“會不會太麻煩嬸娘……”

    沈全道：“那也沒法子，要是走陸路的話，諸多不便，不知耽擱到何時才能回到松江。如何能等得呢？”最后一句確實低不可聞。

    沈也知曉南邊熱的早，路上實不宜耽擱，便長吁了口氣。之前他想的還是太不周全，千里扶靈豈是容易事？

    靈柩既已經(jīng)重新遷出，沈離京的日子也就到了。

    靈柩停在福地這邊，沈則隨著沈瑞、沈全回城一次，與二房長輩拜別，也往沈瑛、沈理兩家打了個照面。

    沈瑛只道：“逝者已矣，哥兒回去，還是多勸慰海大伯保重為要……”

    沈點頭稱是，族兄弟彼此客氣一番，都能察覺到眼下不同過去，族兄弟之間似乎有什么東西變了。

    沈理則是毫不客氣地道：“沈玨在世時沒見你們怎么待見，如今如此作態(tài)委實無趣。你們一時興起，卻要給旁人添多少麻煩，即便二房長輩厚道，旁的族人還看著，令尊終會后悔的”

    沈訕訕，落荒而逃。

    京郊二房福地挖開的墓xue已經(jīng)填平，隨著風(fēng)吹日曬，大地復(fù)蘇，草色青翠，昔日痕跡也在消融。

    沈瑞這里，提前半年，徹底進入了備考狀態(tài)。

    長輩們眼見沈瑞用功，盯得越發(fā)緊，又擔(dān)心他這般用功考不好會受不住，話里話外也是開解之詞。實際上沈瑞即便心里頗為急迫，也沒有覺得自己就一定能行，不過是想著盡力而為。

    沈滄出仕四十來年，經(jīng)歷過風(fēng)風(fēng)雨雨，對于御史彈劾之類的事并沒有放在心上；倒是沈理與沈瑛兩個，此后頗為關(guān)注此事，生怕有人會借此攻訐尚書府

    沒想到，不久朝廷發(fā)生了一件大事，素來如逐臭蒼蠅似的御史也都熄了聲，無心他故了……

    第三百九十五章 分煙析產(chǎn)（二）

    弘治十七年三月初一，太皇太后薨。

    太皇太后周氏，英宗貴妃、憲宗生母、當(dāng)今祖母，昌平人，天順元年封貴妃，憲宗即位尊為皇太后，今上登基，尊為太皇太后。

    在英宗皇帝去世后，周氏依仗自己是憲宗生母排擠英宗皇后錢氏，欲獨尊為太后，曾引得朝野非議，甚至還引得百官文華門哭諫事，在清流中的名聲委實不好聽。

    可畢竟時隔久遠，至今四十來年過去，世人對這位太皇太后，記得更多的，是她在先帝獨寵萬貴妃時庇護與撫養(yǎng)大了當(dāng)今皇上。

    就是弘治皇帝心里，對于自己老祖母也是感恩領(lǐng)情。這些年他厚待張皇后娘家，卻也沒有忘記加恩太皇太后所在的周家。在京城中，唯一與張家能匹敵的外戚，也就是周家。

    太皇太后今年已經(jīng)是古稀高壽，這個時候去了，擱在民間也算是喜喪。可是天家畢竟是天家，國喪一出，事情就多了，內(nèi)庭外庭齊動。

    更要命的是，死了一個太皇太后不打緊，跟著病倒了皇帝，就是朝野大事

    太皇太后并不是猝亡，去年臘月就開始纏綿病榻。

    按照孝道，自然是當(dāng)張皇后隨王太后給太皇太后侍疾，可宮里誰不曉得太皇太后最看不上皇后。就是太皇太后身子還硬朗時，與張皇后這孫媳婦就有些鳳不見鳳的意思，除非必要的定省與年節(jié)，否則連看一眼都懶得看。

    太皇太后雖年邁，去年臘月里也不是無緣無故病倒。在老太太病下前，正好就太子未來選妃之事，與張皇后發(fā)生了口角爭執(zhí)。

    人上了年歲，本就容易偏執(zhí)，何況是在病中。

    太皇太后沒有委屈自己，每次張皇后過去侍疾，都是見也不見。

    一邊是相濡以沫原配發(fā)妻，一邊是恩深義重老祖母，皇帝夾在中間，兩頭為難。

    不過為了將張皇后與太皇太后爭執(zhí)事情瞞下，不引得人非議，皇帝就讓皇后抱病，自己帶了太子往太皇太后宮侍疾。

    一手拉扯大的孫子與最疼愛的曾孫都在眼前，太皇太后自是心情大好，病也好了大半，在除夕夜宴上，已經(jīng)能坐起身來，歡歡喜喜地接受孫子們與曾孫的跪拜。就沒有封爵就藩的皇弟榮王，太皇太后還不忘多囑咐皇上幾句，到了年歲就讓他盡早選妃就藩，省的久在宮廷生了事端。

    弘治皇帝都恭敬聽了，也打算過了正月就派選妃使，為沒有就藩的榮王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