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8章
聽到這里,沈抬頭看了李實一眼。 怎么就提了沈瑞,沒有提玨哥兒?玨哥兒與沈瑞年紀一般大,即便中間離京兩次,可這幾年還有一半時間在京城。要是尚書府確實人手不足,不是當沈瑞、沈玨嗣堂兄弟兩個一起歷練? 他心下存疑,卻沒有直接開口相問,只搖頭道:“大管家是不是說的嚴重了,到底尊卑有別,即便下人jian猾,還能糊弄主人不成?” 李實遲疑著道:“我們府那邊與其他人家情形有些不一樣……” “咦?哪里不一樣?”沈心下一動,面上露出幾分好奇,追問。 “我們府三房共居,在外人眼中看來是幾位老爺感情好,沒人提分家的事,實際上早在三十年前,我們太爺還在世時就將二老爺一房分了出去……”李實憋了好一會兒,才含含糊糊地道。 開頭說了,后邊就沒什么瞞得了。 “當年除了產業,家中下人也分了房頭,加上幾位太太陪嫁各歸各房,可不是有好幾伙?如今即便在一塊住著,也不好隔著房頭管束……更不要說我們二太太是嫂子,三太太是弟妹,三太太管家時,也是為難。”李實道。 沈這些年在父母身邊,也是管家理事,自是曉得其中勞累繁雜,便點了點頭,道:“三嬸娘確實辛苦……” 至于為什么沒有用玨哥兒之事,他也無需問了。要是二老爺一房已經被分出去,那如今在尚書府不過是客居。管家事情都沒用二太太,那也不好越過二太太去安排嗣侄的事。 沈挾怒北上,可主持族務十來年,到底不是魯莽之人。越是到了京城,他思量的越多起來,也不由想起沈械的那些話。他并不是顧忌兒女前程,有了私心,而是想著要周全些,省的落在其他房中,倒像是宗房這邊無理取鬧似的 他低頭看了看身上素服,心中思量一番后,便對李實道:“明日既到京城,本應立時去給二房長輩請安,只是我身上帶了兩重孝,大正月實不好沖撞,還在先家兄那邊安置,稍后我便寫了拜帖,還請大管家代為轉達。” 沈械雖丁憂回鄉,宗房京中宅子依舊在。沈雖是頭一回來京城,可隨行管事中卻有早先在京城這邊的老人。 京城除了二房,還有五房沈瑛與九房沈理在。要是尚書府不同意沈玨歸宗,沈還要去那兩家說請。 沈玨曉得,這兩房人口如今在京城,多半是同尚書府那邊更親近,可他與沈瑛年紀相仿,打小族兄弟之間也是相伴著在族學長大,感情也深。要是尚書府為難他,少不得他要到沈瑛那里求人情。 沈理那里,關系雖遠了些,可沈理當年扶靈回鄉丁憂時,族長太爺也多有照拂。實是不行的話,少不得抬出故去祖父,也從沈理這個討個人情。 李實忙道:“二少爺也太外道,直接去家里多好?要是曉得二少爺過來,我們老爺、太太都是歡喜。” 沈淡淡道:“左右不差這兩日,萬不敢失了禮數。” 他已經拿定主意,李實勸了好幾回也沒見他改口,只能任由他。 回到房后,老管家苦了臉。這沈看著和氣圓滑,卻是個心里有主意的。這一路上各種相勸,沈都沒有改了主意,到了京城怕是也難改了。 難道三少爺真要歸宗? 未成丁殤亡不算什么稀罕事,畢竟小兒難養;可殤亡嗣子遺骨歸宗,不免有些駭人聽聞。外人聽了,少不得打聽緣故,各種揣測之下,可要影響尚書府的名譽。 換做其他人家,就是為了名聲,也定不會點這個頭,可自家老爺、太太卻是性子寬厚之人。 老管家這回,是真心覺得為難了。 無巧不成書,就在李實、沈在良鄉休整時,二老爺沈洲的家書,也到了尚書府。 回京送信的不是旁人,正是沈洲身邊得用管事之一,毛mama的長子毛昌。 衙門里尚未開印,沈滄正在家中。 在看信前,沈滄叫了毛昌到跟前,問道:“你們老爺前些日子可好?” 毛昌回道:“自得了三哥殤了的消息,老爺心里難受,請了一旬假沒有往衙門去……” 沈滄皺眉道:“身邊沒有人勸著?” “玲少爺與琳少爺都勸了,可老爺沒精神見人,自己將自己關在書房里,好幾日才出來……”毛昌老實回道。 沈滄又道:“你是何時動從南昌動身?這邊年前送了兩封信過去,你們老爺可都看了……” 毛昌道:“是臘月十五出來的。這個小人正好曉得,老爺兩封信都看了,還為此怒了一場……” 沈滄擺擺手,打發毛昌下去,心里卻是嘆了一口氣。 小二房如今雖沒散,可也跟散了差不多。雖說沈洲這個弟弟多有不是之處,可作為長兄看的他有今日沈滄心里也不落忍。 過了好一會兒,沈滄才取了裁紙刀出來,打開二老爺的家書。看著看著,他不由擰起眉頭好一會兒,才將手中的信放下,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等到晚飯后,沈滄就與妻子提及二老爺的家書:“老二不肯讓二太太在京中休養,依舊要送去別莊……” 徐氏皺眉道:“這,會不會太沒人情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初提兼祧(五) 徐氏雖厭惡喬氏,可喬氏已經中風臥床、不良于行、說話也不利索,實蹦跶不起來。就算是在二房所在西南院養著,也不會出來礙眼。真要送到莊子上去,讓外人曉得,倒顯得沈家沒有人情味兒,苛待二太太這個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