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1章
倒是張貴,知曉自己婆娘是個嘴快的,送了大夫回來,扯了她胳膊到一邊,壓低了音量,道:“方才你到底與二太太說了甚?氣得二太太嘔了血?” 張貴家的苦著臉道:“哪里是我要說個甚?是二太太偏要問,我也不敢不說……瞧著二太太這意思,像是不知道二公子出身來歷,聽了這才受不住…… 張貴是沈家世仆,最是忠心耿耿,眼見二太太是為了此事急怒攻心,想起已故太爺,不由冷哼道:“這才是自作孽,可見老天到底有眼,二公子合該就是二房子孫,這不是回來了?只可惜孫家姑太太,大太太親自教養大,本是咱們家名正言順的二太太,卻被生生搶了親事,只能遠嫁他鄉……?!?/br> 張貴家的見老頭越說越沒譜,忙捂了他的嘴道:“灌了馬尿,倒是壯了你的狗蛋,什么都敢嚼?快住了嘴二太太可是在里頭……” 老兩口這番嘀咕,聲音雖不大,可莊戶人家屋子本就不隔音,沈琰兄弟在西屋聽得真真的。 兄弟兩個面面相覷,好半響都沒有說話。 方才喬氏的瘋言瘋語,與這張貴酒后真言,兩下里倒是印證了兄弟兩個之前的猜測,沈孫兩家淵源頗深,且這話里話外像是還有婚約之事。 仁壽坊,沈宅。 張大奉老爹之命,快馬進城報信。不過祭莊都是駑馬,跑的并不快,路上又有積雪,三十里路緊趕慢趕也用了將一個時辰。 因這兩年家里外務,都是沈瑞打理,這次沈玨喪事也是,張大便直接求見沈瑞…… 第三百七十一章 朱衣使者(一) 二十來歲的舉人老爺,又是姓沈的,除了沈琰還能有哪個? 沈瑞雖有些意外沈琰兄弟這個時候登場,可眼下卻不知細究這個的時候。喬氏出現在沈家墓地,且昏厥不醒,這不算是小事。 沈瑞命張大在門房等了,自己匆匆往主院去。 雖是小輩殤亡,可沈家人丁單薄,今日送葬沈滄夫婦都去了。到底是上了年歲,折騰了半日,夫妻兩個都乏了,回來后換了家常衣裳,靠在榻上說話。 京城離松江距離遠,算一算日子,沈玨的喪信要過些日子才能到松江。 對于沈玨之殤,除了傷心之外,夫妻兩個還有對宗房的愧疚。要不是沈家上下沒幾個人,沈三老爺身子不好出不得遠門,沈玨又要預備明年鄉試,抽身不得,本該出個人親自往松江走一趟;如今雖派了二房大管家南下,可到底是下仆。 “不管如何,好好的孩子交到我們手中,到底是我們沒有看顧好。如今這一去,連我們都受不了,本生父母,還不知如何痛徹心扉……”徐氏道:“賀氏冷情了些,可到底是十月懷胎落地的親骨rou,宗房大老爺卻是最偏疼玨哥。 沈滄嘆氣道:“就是離得遠,要不我本該親自去請罪……明年沈械孝滿,我來想想法子,能忙就幫吧……” 沈械在京城親近外家賀家,近些年有站隊李黨的意思,與尚書府關系不冷不熱。沈滄不喜他為人勢利刻板,便也不甚親近。 可有了沈玨這一層關系在,到底是二房虧欠了宗房,以后能幫扶還要幫扶 二老爺已經知天命的年紀,總不能就此絕嗣,擇嗣之事少不得依舊要提及。不過這次沈滄與徐氏夫妻兩個是下定決定,不再參合二房嗣子的事。 三年前擇嗣,二太太心中不愿意,二老爺本人沒主意,沈玨是沈滄夫婦兩個做主選的沈玨。 沈玨停靈這幾日,老兩口相對無言,也都自省當年的選擇是不是錯了。 沈玨這幾年的變化,都在他們夫妻眼中,從有些憊懶的性子變得勤勉好學,都是身為嗣子的壓力。原本最結實不過的少年,身子虧空,也是因嗣子身份,被喬氏用“孝道”磋磨。要是他還在親生父母身邊,即便風吹受寒、大病一場,也未必就如此送了命去。 屋子里氣氛有些壓抑,紅云進來道:“老爺、太太,二哥來了……” 徐氏有些意外道:“快請進來……” 少時,沈瑞隨著紅云進來。 “父親,母親,張貴打發兒子來送信,二太太去福地了,昏厥在福地那邊,現下被扶在張家待著,孩兒是不是請了大夫一起出城?”沈瑞道。 不管喬氏多可惡,她也是沈家二太太,可以將她拘在莊子上“靜養”,并不能對她見死不救。 沈滄聽了,立時冷了臉,眼中的怒氣就要溢出來:“這樣日子,她也要跟著裹亂,真是不可救藥” 徐氏臉色也不好看,喬氏雖在二房莊子上靜養,那邊莊頭管事也是二老爺名下仆人,可二老爺離京前將產業托給兄嫂看顧,平素里也是徐氏使人盯著。 喬氏能離了莊子,跑到沈家福地去,莊子上卻沒有人回來報信,就已經有“欺上”之嫌。 惱雖惱,徐氏也知曉沈家剛辦完喪事,實不能再有什么是非,否則就成了京城人口中的八卦談資,便道:“老爺莫要與那糊涂人計較,到底是母子一場,能想著過去送送玨哥,也算她的還沒有徹底糊涂那邊沒有正經人看顧也不行,是不是叫玨哥走一趟?眼見就要天黑了,要是出城可不好再耽擱。” 沈滄雖厭惡到喬氏到極點,也這個時候也只能點頭道:“去吧?!?/br> 徐氏想的周全,聽聞喬氏是一個人去的福地,就喚了周mama過來,叫她帶了兩個仆婦、兩個小婢,也出城去祭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