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9章
秦耀猛地抬頭道:“真的?那是騙子?” 沈瑞點點頭道:“不過是跳梁小丑。太子是皇后嫡長子,天下皆知,他小小庶民一張嘴,就想要將嫡變庶,豈不荒唐?尋常百姓人家,產婦臨盆,身邊有接生婆女眷看護;勛貴人家,的身邊服侍的人就要翻倍;到了宮里龍子落地,更不知多少人盯著,哪里想要做手腳就做手腳?” 一席話,聽得神思驚恐的梁耀鎮定下來。 他眼睛一亮,忙不迭地點頭道:“就是這個道理犭埋貓換太子,那是話本啊……宮里的事,又哪里能瞞得過皇帝?” 不能不說,這“鄭國丈”之所以在京城橫行無阻,同皇帝的態度也有一定關系。 這“鄭國丈”之名傳到京城有兩年,也有言官報到御前,結果都是不了了之。弄得朝野上下,對于“鄭國丈”都有些拿不準了。 不過之前是“鄭國丈”沒到京城來,不管他到底是真是假,宮里還能含糊過去;如今既到了京城來,為了皇家顏面,這“真假”也要有個定論了。 “看來王鼎白得意了,借不上光啊……”梁耀大笑道:“讓他得意去,‘貴親,豈是那么好攀的?” 第三百五十九章 端倪可察(四) “鄭國丈”既在京城招搖,沈瑞本以為歷史上所謂的“鄭旺妖言案”也該爆出來。這所謂“鄭國丈”是個軍戶,名叫鄭旺,家里貧寒,早年就將十二歲的女兒鄭金蓮賣給壽寧伯府為婢。 當年還是弘治初年,壽寧伯并不是國舅張鶴齡,而是皇后之父,真正的“國丈”張巒。 后來鄭家日子稍好了,鄭旺開始托人打發人找女兒。此時鄭氏已經不再壽寧伯府,而是入了宮中為宮女。鄭旺通過關系,結實了宮里的內官,常送些時鮮的送進宮,也得了宮里捎帶出來的衣服銀錢。 弘治四年,因之前不曾有身孕消息傳出的皇后“突然”產下太子,宮里宮外就有“抱子”的傳言。傳來傳去,“抱子”中的太子生母就成了鄭旺之女鄭金蓮。 鄭旺自己也相信了這個消息,以“皇親國戚”自居,旁人也奉承他為“鄭皇親”。 開始時,大家聽了這個消息都覺得荒唐,不過見宮里遲遲沒有動靜,便也各有思量。 甚至有不少抱著“奇貨可居”心思的勛貴人家,私下里開始與鄭旺有了往來。 后來隨著皇上對張家的不斷加恩,“鄭皇親”的風頭才被按了下去,可是“抱子”的傳言始終不斷。一直到二皇子落地,破了外界關于皇后娘娘“不能生育”的猜測,這傳言才淡下去了。 在京城有些根基的官宦人家,大多聽說過這“鄭皇親”,不過因張家兄弟權勢顯赫,也沒有誰明面上去掃張家的臉,這件事始終就沒有拿到臺面上來講 如今卻是不同,“鄭皇親”都打發人在順天府衙門討人情,這般大喇喇地作態,沈瑞覺得張家兄弟不會再坐視不理。 他沒有將王鼎放在心上,梁耀聽了沈瑞的話,便也心安了幾分。 沈瑞因壽哥的緣故,便叫長壽留心“鄭皇親”的消息。沒想到,直到進了冬月,不管是宮里,還是張家,依舊是沒有動靜。這“鄭皇親”卻有從暗地里跑到臺面上的意思,聽說前些日子還成了駙馬府的座上賓。 王鼎在府學里的氣焰越來越囂張,身邊也有了三、五跟班,每每遇到梁耀、沈瑞時都是冷嘲熱諷。 不過幾日,就有梁耀、沈瑞等“狎妓”的流言出來。梁耀氣的不行,去與王鼎對峙,又生了一肚子悶氣。梁耀實是憋悶的慌,即便還記得沈瑞的話,可怕給家里惹禍,也不敢真的與氣焰正囂張的王鼎對上,只能在學里告了假,暫避王鼎鋒芒。 沈瑞雖不怕王鼎,可有這樣一個整日里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中二少年”在自己跟前嗆聲,也覺得聒噪的很。 沈瑞犯不著去與王鼎斗氣,正好這日沈滄休沐,就在沈滄面前提了此事:“老爺,難道朝廷就任由鄭旺妄言敗壞娘娘與太子名聲?科道言官不是可以風聞奏事么?就沒人提這個?” 沈滄神色莫名,摸著胡子道:“瑞哥因何判定鄭旺是‘妄言,?” “……”沈瑞卡殼了。 之所以張家不動,勛貴人家私下里也有人送禮給鄭旺,原因就是在此,沒有人能確定他說的是真是假。要是假話還好,要是真話,說不得什么時候,鄭家就是新貴。人人心里都存了顧忌,自然就沒人敢去揭開此事。 沈瑞想了半響道:“皇上對壽寧侯、建昌侯情逾骨rou,只為了這個,那鄭旺所言自然就是假的。” 沈瑞是后世人,知曉“寧王造反”的事,知道這壽哥“母不明”會帶了隱患,甚至成為藩王造反的借口之一;可眼下的勛貴百官卻想不到那么長遠。 不管壽哥到底是誰生的,皇長子與唯一皇子的身份,就保證他儲位不可動搖。即便“抱子”的事情是真的,也不過是皇后的過失,太子外家從張家換到鄭家而已。 可想要“抱子”,必須是得皇上點頭。皇上與皇后夫妻情深,誰會那么不知趣現下就去揭開此事?那樣就是打皇后與張家的臉,說不得還要惹惱皇上。 等到太子登基,揭開此事,才是真正的時機。 那些與鄭旺私下里保持了“友好往來”的勛貴人家,多半是抱著這個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