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她沒點名道姓,不過金夫人與張鶴齡都曉得她說是太皇太后,而不是太后 太后不過是皇上嫡母,當皇后時就是擺設,當太后時也甚是知趣,從來不指手畫腳;倒是太皇太后,畢竟是皇上親祖母,且早年撫養(yǎng)庇護皇上早上,祖孫情深。 張皇后入宮十數年,向來得意,幾次鎩羽都是在太皇太后前,心中早有怨憤。 壽哥不親近外家,張皇后看似淡定,心中也跟著添煩。 如今既尋到“罪魁禍首”,張皇后不能直接到太皇太后跟前“興師問罪”,可也不打算再容忍,叫了一宮人道:“去東宮傳本宮懿旨,太子身邊從侍慫恿太子出宮淘氣,置太子與險境,一人賞二十板子” 不管太皇太后安插的是哪一個,要是沒有嚼舌,也不會引得壽哥與張家相悖。 張鶴齡在旁看了,心下越發(fā)不安。 金夫人卻是點點頭,道:“娘娘做的對,這宮里能名正言順管教的壽哥的只有皇上與娘娘若非娘娘之前撩開手都交給皇上,也不會讓小人有隙可乘 壽哥還在前面同楊廷和讀書,等到聽到動靜,東宮幾位近侍身上都開始挨了板子。 壽哥神色黝黑,可皇后懿旨說的冠冕堂皇,他這個兒子也沒有為了幾個內侍忤母親的道理。 楊廷和在旁,除了嘆氣只有嘆息。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想的?那邊壽寧侯才進宮,她就下懿旨懲戒東宮從侍,這不是誤會也成了誤會了。 壽哥一直沉默,冷眼看著坤寧宮的內侍趾高氣揚地離開后,同楊廷和告了聲罪,直接去了乾清宮。 弘治皇帝已經小憩醒來,正聽一紅衣內侍稟告此事。 方才用逍遙丸緩解的頭疼,似乎又開始隱隱作痛了。 弘治舍不得怪罪發(fā)妻,少不得又遷怒到小舅子身上,對于壽寧侯的埋怨又多了幾分。 尋常百姓都曉得“家和萬事興”的道理,這大郎怎么就不能體恤他的心? 本就不是什么大事,當小事化了,鬧到朝堂上不說,又鬧到宮里,這叫什么事? 弘治皇帝正腹誹,就見壽哥一臉委屈地進來。 “父皇,兒子好怕”壽哥面上惶恐,哽咽道。 弘治皇帝聞言,忙安慰道:“壽哥別怕,你身邊那些人也該教訓教訓了… 壽哥含淚道:“孩兒錯了,不該去招惹大舅母的堂侄子,惹得大舅舅著惱,使得母后都跟著生氣……以后在外遇上了,孩兒定退避三舍……” 這下,輪到弘治皇帝臉黑了。 第五卷 自是光明好棟梁 第三百四十六章 倦鳥知還(一) 通州,碼頭。 “呦呵終于回來了”沈玨從船上下來,使勁踩了踩地,面上帶了幾分歡喜。 沈全與沈瑞兩個心情也大好,走了兩個來月水路,即便偶爾在沿途碼頭上能下來溜達溜達,可大多數時間還是拘束在船上。 沈環(huán)跟在眾人身后,則是帶了幾分好奇,四下里眺望著。對于一個十四歲的少年來說,京城是神秘而莊嚴之地,他的心情既忐忑又雀躍。 沈漁神色猶疑,欲言又止模樣。他自然想要隨著幾個族侄進城,不過身上既背了差事,總不好拋開。 沈全見了,笑道:“叔父先去忙公務,環(huán)哥先隨我們進城,等叔父忙完這邊差事,再進城也便宜……” 沈漁笑著聽了,并未作答,只是用眼角望向沈瑞。 沈漁那點小心思,早在沈瑞眼中。不過論起遠近親疏來,沈環(huán)是沈玨從堂弟,沈漁是沈玨堂叔。既是沈玨在京,就沒有五房出面待客的道理。 加上一路上看來,沈環(huán)是個機靈懂事的,待沈玨這從堂兄也有幾分真心,沈瑞就通快地道:“環(huán)兄弟先隨我與玨哥去家里,族叔這邊交完差事,也過去走動走動……難得族叔進京,家父、家母那邊定也要見見族親……” 沈漁這才放下心來,點頭道:“那環(huán)哥就麻煩你們兄弟幾個照應了,我隨著鄭司吏先將差事了了,再去拜見二房族兄……” 沈瑞道:“家父早年在戶部為官,那邊也有些人情在,要是族叔這里有不便宜處,只管打發(fā)人去說一聲。” 沈漁面帶感激地應了,卻沒有打算動用這層關系。為了公事動用人情,那是傻子才做的事。況且尚書府的人情是那樣好欠的?他可是知曉自己的斤兩。 沈瑞、沈玨兄弟出京時,正值盛夏,如今卻是初冬時節(jié)。 運河雖沒有上凍,可進了直隸境內也開始有浮冰。 沈瑞、沈玨、沈全幾個三年前是臘月里進的京,再冷也經歷過了,沈環(huán)卻是呆了一會兒就有些受不住,緊了緊身上袍子道:“這可真是到北邊了,天真冷啊,都趕上松江臘月時節(jié)……” 沈瑞、沈玨并未提前打發(fā)人進京送信,這邊自然也沒有來接的人。 不過通州是水陸交通要道,運力發(fā)達。等沈瑞等人在碼頭跟前的茶樓吃了一壺茶,長福已經帶了人雇好了馬車。 沈瑞與沈玨南下雖輕車簡從,不過回來時卻是帶了不少東西回來,有族長太爺對沈玨的“遺贈”,還有各房族人給沈瑞兄弟的“儀程”,以及給二房的家鄉(xiāng)“土誼”,加上族兄弟幾人的行李物件,就裝滿了四、五輛大車。 又有兩輛馬車載人,眾人別了陸三郎與沈漁,就從碼頭出來,沈全與沈瑞坐了,沈環(huán)則隨著沈玨上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