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這魁偉少年看著高高大大,性子卻天真爛漫,即得了沈瑞幫助,就覺得沈瑞千好百好。 即便沈瑞神色淡淡的,少言寡語,這魁偉少年也自來熟地圍在沈瑞身邊,滿臉親近,自報家門:“沈大哥,你還沒問我叫什么呢?我叫高文虎,崇北坊的,哪日里請沈大哥到我們哪兒去喝羊湯……我們那街口有個羊湯魏,湯可好喝了,就著芝麻燒餅,我一次能喝三碗……”、 沈瑞自打到大明朝,往來的同齡人不是族兄弟,就是姻親與同窗,都是出身良好的公子少爺。 像高文虎這樣的市井少年,沈瑞還是頭一回接觸。 這樣質樸天真的性子,倒是并不招人厭。 沈瑞便道:“還沒往那邊過去,改日倒是想去你提的這家羊湯店嘗嘗…… 高文虎眼睛一亮,道:“沈大哥家住哪里?等縣試完了我去接沈大哥耍? 沈瑞道:“我家住城北,離南城倒是有段距離……不用你來接我,改日約好了我直接去南城尋你就是……” 高文虎歡喜不禁,立時道:“好,好,沈大哥一定要記得去尋我,我家就在河沿胡同進去第二家……” 廂房里其他的人,原本也三三兩兩的在說話,可因這高文虎是個大嗓門,等沈瑞進來高文虎一開口,大家就只有聽著他們兩個說話的份。 眼見這兩人,一個魁梧憨實,一個清俊儒雅,兩個看起來絲毫不相搭的人,本是考場相逢,卻談兄論弟起來,眾少年看著不免心思各異。 不知沈瑞底細的,就覺得他氣度好,待人溫和。 知道沈瑞底細的不免心中酸澀,只覺得沈瑞如此對一個屠家子太過作態。 不過十幾歲,毛都沒長全,做什么“禮賢下士”態?又覺得那屠家子不愧出身市井,眼睛倒是毒辣,一眼就盯著出身最高的考生巴結。 高官顯宦家的子弟,即便走科舉仕途,一般也不耐煩應童子試,多是取了監生資格直接應鄉試;像沈瑞這樣身為尚書之子,差不多就是本次縣試出身最好的人了。 他們不敢去得罪沈瑞,也不敢直接面對高大魁梧的高文虎,便只能在旁邊冷嘲熱諷道:“真是開眼了,到考場來巴結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個兒分量,不過是幾句客氣話,倒是當真了……” 沈瑞聽了,不由蹙眉。 這高文虎卻壓根不曉得這話是說給他聽的,還掐著手指頭與沈瑞算日子訂約。 又有一個考生出場,頭牌人滿,依舊是敲鑼打鼓放“出頭牌”。 臨別前,高文虎拉著沈瑞道:“沈大哥,可是說好了的,就二月最后一日,我在家里等沈大哥……” 沈瑞應了,高文虎才滿臉舍不得放手…… 次日是二月二十,已經是衙門里的人上門吹吹打打賀喜。 聽聞沈瑞的名字前進了一名,“首場”前十還有個被降落的,三老爺頗為意外:“看來現任縣尊倒是個認真仔細的性子,聽說一般的州縣除了‘首場,試卷,其他場的卷子多是走了個過場,有的壓根就不看這每場有升有降的,看來是一場一場的閱卷……” 隨說這大興縣令行事出人意表,可三老爺并不擔心沈瑞。 參加縣試的儒生水平參差不齊,沈瑞的時文一放出來,別說是第二,真要論起來“案首”也當得。不過是因不糊名的緣故,多半會與沈珞當年似的,為寒門子弟讓位。 二月二十一,第四場考試,第三次紅榜。 沈瑞由第二成為第一,第二是前兩次榜單上的第一常倫,第三正是吳姓少年,第四是南城書院山長弟子王姓少年。 二月二十三日,第五場亦是最后一場考試,第四次紅榜,榜上人名與名字與上次一樣,不再有變化…… 第二百五十一章 褎然舉首(三) 二月二十五日,縣試放榜。 沈瑞并沒有親自過去看榜,倒是長壽按捺不住,隨著二管家早早去縣衙外頭守著看榜。 晨時剛過,縣衙門就匯聚了不少人,都是考生家屬,大家都等著榜單出來 二管家帶了長壽在縣衙不遠處茶館坐了,叫了一壺茶水,等著縣衙出榜單 雖說時間尚早,可茶館里已經有了幾桌客人。多是青衣青帽,看著像仆從裝扮,應該也是等著縣衙放榜。 臨著二管家與長壽這桌的,是兩個儒生,一個花甲之年,一個年過不惑,衣著有些寒酸,卻是滿嘴之乎者也。 長壽正臨窗望向外頭,就聽到“沈瑞”兩字,原來這兩人提及縣試這幾場的“紅榜”。 二管家也聽到自己公子之名,也提了耳朵,仔細聽這兩儒說話。 老儒道:“往年⊥榜,不變,今年縣尊上任首次主持京縣縣考,許不知規矩也……” 中年儒生冷哼道:“京縣縣令乃六品,京府重地,能接任縣令者,無不是外縣父母官中政績卓異之輩,難道不曾主持過縣試?不外乎存投機之心、攀權貴之門。可憐寒門士子,十年寒窗苦讀比不得有個好家世,可悲可嘆……” 老儒道:“縣考不‘封彌’,誰人敢動手腳?賢弟此言謬也。” 中年儒生越說越惱:“此獠愚笨,為攀權貴,連廉恥都丟之。且看他有何下場?京城首善之地,豈容他枉法徇私?” 老儒道:“勿惱,勿惱,且看榜單,且看榜單” 中年儒生道:“若非要抬為‘案首,作甚變更紅榜,將京堂之子挪到首位?從第三挪到第一,日日見肯,不過掩耳盜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