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
過后她與柳芽被發賣,被沈理安排人買回。 柳芽只是傷了腿腳,王mama卻是熬過傷,最后送了命。沈理夫婦怕嚇到沈瑞,就瞞得死死的,只說安排王mama榮養。 每想到這里,柳芽心中都不由黯然。 柳芽雖曉得沈瑞待自己親近,也曉得自己能有現下的日子都靠沈瑞,可對沈瑞依舊畏大于敬。 如今沈瑞也有發愁的時候,睡覺也能跟孩子似的打著小呼嚕,柳芽心里的畏懼不由就減了幾分。 沈瑞倒是沒有計較柳芽的直言,只是有些納悶,問道:“我真打鼾了?” 柳芽笑道:“這也不是甚稀奇事,作甚騙二哥?婢子乏的時候,也常常打鼾呢……” 沈瑞平素不習慣留人在上房值夜,冬喜、柳芽也不知他晚上睡覺如何。 見沈瑞有些清減,冬喜心里已經惦記如何去回郭氏,給沈瑞補身了。 沈瑞伸了個懶腰,要是自己真是十三歲就好了,哪里會惦記這些糟心事?做個紈绔的尚書公子多自在? 待用罷晚飯,沈瑞就去了書房,卻不是溫習功課,而是取了一張白紙,畫了幾個圈,圈里是一寸來高的卡通小人。 劉健、李東陽、謝遷三位閣老,彼此對立,可對外又是統一的。大圈套小圈,他們代表的是文官勢力,與他們相對的正是君權,至于外戚、勛貴、武將等幾個圈都是在旁邊打醬油的。還有有明一來一直參合朝政的閹人,也畫了一個小圈。 文官勢力既輔佐君權,又制約君權,眼前正是一種微妙的平衡。 落在世人眼中,就是君臣相親、政通人和的景象。 至于大老爺、王華等“無黨派”人士,要是歸類,自然也是歸在文官勢力范圍。他們與閣老黨人的矛盾,論起來也算是內部矛盾。 文官集團與君權的圈是等同大小的,外戚、勛貴、武將的圈要小的多,閹人的圈也不大而且依附君權。 沈瑞畫完這張圖,又取了一張。 一方依舊是劉健、李東陽、謝遷代表的文官勢力,君權一方的圈卻變小了。不過在君權的圈旁邊,外戚的圈變大。勛貴與武將的圈沒有變,閹人的圈也變大了,并且跑到君權的圈前面,對文官集團的圈對峙。 在君權旁邊,又出現一個新圈。 畫完這張圖,沈瑞不由愣住了。 他并不相信大明朝活的最肆意的皇帝,會真的被宦官cao縱在手上。 大明朝的宦官雖與漢、唐一樣,名宦輩出,也常參合到朝政中。同漢、唐可廢立皇帝的官宦相比,大明朝的宦官更像是寺廟里的菩薩,看似威風八面,實際上卻是泥塑木雕。 大明宦官的威風,都是依附與君權。即便牛叉叉如“九千歲”魏忠賢那樣的,也是“狐假虎威”罷了。換個老虎,不待見他了,依舊能“嗚嗷”一口吞了他。 劉瑾是正德皇帝小時身邊的大伴太監不假,可皇宮里出生、皇宮里長大的少年天子,真的允許身邊的一條狗做“立皇帝”? 后世歷史也好、野史也罷,都過分渲染了劉瑾的囂張跋扈,可也拉低了正德皇帝的智商。 沈瑞腦子里似乎找到什么,有些激動,抓了那兩張紙,大踏步出了屋子,就往前院書房去。 這個時候,大老爺通常在前院書房。 見沈瑞過來,大老爺以為他是要說王家父子的事,并不意外。 “王伯安狀況如何?”大老爺問道。 沈瑞將王守仁的情況說了,除了咳癥復發之外,重點講了下他的精神狀態 大老爺撫著胡須道:“看來王伯安打擊不小,這個時候即便沒病,他怕是都想要歇一歇……” 沈瑞聞言,倒是意外。 實在是王守仁后世名聲太大,加上他向來對自己要求嚴格,沈瑞真的擔心他太剛烈,還想著怎么“雙管齊下”呢? 大老爺看著沈瑞神色,搖頭道:“你也太小看你老師了,連你都能看出如今不是硬碰硬的時候,難道他三十來歲,還會一味蠻于不成?” 沈瑞訕笑兩聲道:“可是老師去清查舊獄時,不是就沒有變通么……” 大老爺道:“君子有所為有所不為,眼見不平事,還能無動于衷的,就不是王伯安,如今將舊案都捅出來,已經輪不到他決斷,他怕是要思量思量這‘圣人,還到底要不要做下去……官場之上可沒有’圣人,…… 第二百二十七章 未雨綢繆(一) “這是什么?”大老爺看著沈瑞遞上來的兩張畫紙,頗為好奇地問道。 沈瑞沒有立時回答,只是伸手指了指圈中小人身上的標字。 大老爺看著看著,神色開始凝重起來。 放下第一張時,他看了沈瑞一眼,接著看向第二張。 那看到第二張中的標注為“上”的那個圈變小,里面的人也矮了半截時,大老爺不由瞪大眼睛,變了臉色。 他“騰”的一下起身,皺眉望向沈瑞。 沈瑞并不覺得自己這么直白的標注能瞞過大老爺,可依舊沒有開口說話。 大老爺長吁了口氣,道:“隨我到里面說話……” 大老爺的書房,分外內外間。外間是書柜書桌,里面是暖閣,并沒有明窗,四周墻壁上用的是氈子。這屋子暖和,而且隔音好。 “好好的,二哥怎么想起琢磨這個?”大老爺與徐氏從不將沈瑞視為孩童,這回便也直接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