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賀大老爺看來，沈家京城這一房已經(jīng)絕了血脈，從宗房擇嗣子，以后兩個房頭彼此扶持，也是雙贏之道。

    沈械道：“瑞哥外祖父與二房有舊，年紀(jì)又比玨哥年長。再說沈家四房亦是中興祖嫡脈，從四房擇嗣子與從宗房擇嗣并無二樣。”

    兩人雖為甥舅，可畢竟是兩姓旁人，沈家的事賀大老爺也不好再細(xì)問。眼下這個結(jié)果，顯然已經(jīng)出于他的意料。

    沈械走后，賀大老爺在書房坐了一刻鐘，嘆了一口氣，往內(nèi)院見賀老太太。

    賀老太太在京中榮養(yǎng)三年，兒孫孝順，并不曾見老，精神矍鑠。如今唯一讓她憂心的，就是打小親自養(yǎng)大的孫女云姐。

    云姐今年十六歲，先前為了她在京中擇婿，還是松江擇婿，賀老太太一直猶豫不定。

    待思前想后，賀老太太到底不放心將這個父母雙亡的孫女許給外人，就從娘家擇了一侄孫為孫婿，婚期定在今年年底。

    賀老太太想要回鄉(xiāng)親自送嫁，可她的年歲，真要回去指定不會再折騰出來。賀大老爺好不容易將老母接到身邊盡孝，如何肯依。

    賀老太太無法，開始給孫女準(zhǔn)備起來，等到了四月里讓賀家五老爺送云娘回鄉(xiāng)待嫁。

    待聽了沈侍郎擇定沈瑞為嗣子，賀老太太懊惱不已，嘆惋道：“要是當(dāng)年老身堅持做親就好了……那樣云姐既能嫁到京城，也是知根知底人家。就憑兩家?guī)纵呑拥慕磺椋麄円膊粫平恪！?/br>
    賀大老爺苦笑道：“娘只想到這個？”

    賀老太太神色微凝，長吁了一口氣道：“老三當(dāng)年恁糊涂”

    賀大老爺皺眉道：“娘既同沈瑞打過照面，那您瞧著此子心性到底如何？可是個心窄的？”

    沈瑞入嗣沈家二房小長房，以后就是這一房的當(dāng)家人，要是他是記仇性子，那賀大老爺不得不思量是不是以后出手打壓。

    畢竟奪產(chǎn)之恨，亦不是小仇。本當(dāng)兩家親上加親，賀家多出些嫁妝，又與沈瑞多了甥舅名分，徹底將舊事掩了。如今沈瑞出嗣，局面又變。

    就是沈瑞出繼沈?qū)W士名下，賀大老爺都不用擔(dān)心，因為上面長房壓著賀家外甥。

    如今卻是沈瑞壓了沈玨一頭，沈玨無法轄制沈瑞，還得以沈瑞為馬首。

    賀老太太撥弄著手上一串蜜蠟佛珠，搖頭道：“這個無須擔(dān)心，有孫氏那樣的生母，孩子心性歪不了。沈家二房在沈氏一族中最顯赫，沈侍郎與他那個太太都是精明人，要是沈瑞心性不好，就是念舊情那兩口子也不會擇了他做小長房嗣子。”

    賀大老爺方才關(guān)心則亂，這會兒聽了賀老太太的話，心里踏實下來道：“如此正好。沈瑞此子并不單單是沈侍郎嗣子，還是王侍郎徒孫，兩家提挈這一個，說不得什么時候就出頭了，真要是個心窄的，往后可讓人不省心。”

    賀老太太點頭道：“正是這個道理。所以說老身后悔了，早知今日，當(dāng)年就該想法子將云姐定給沈瑞，如今卻是說什么都晚了。”

    賀大老爺聞言，不由心動：“五姐十一歲，倒是與玨哥年紀(jì)相當(dāng)。”

    至于沈瑞那里，沈舉人已經(jīng)定了小賀氏，賀家許上一個孫女，姿態(tài)則太低了。

    賀老太太皺眉道：“莫要再提這話且不說沈?qū)W士那里如何，就是你堂姐那里曉得也要埋怨你。五姐模樣雖好些，到底是庶出。”

    賀大老爺也不過是一提，心中扼腕不已。他總共有四女，長女、次女、三女為嫡出，已經(jīng)出嫁，只剩下這一個未嫁女，卻是庶出……

    元宵節(jié)是個分水嶺，元宵節(jié)后，年也就算過去了，衙門里開印。

    大老爺、二老爺都開始往衙門去，二老爺?shù)拈L假請了下來，眼看啟程在即，二太太這里早已開始給丈夫打點行裝；大太太徐氏則是帶了三太太，給沈家各房擬回禮單子。

    先前沈家各房頭送來的禮，雖說豐儉不一，可各房頭都是盡了誠心的，二房怎么好只進(jìn)不出。

    又因來京諸少年中，有擇為嗣子的，也有沒有擇定的，總不能讓大家跟著白奔波一場，沈琴、沈?qū)殹⑸蛄彰陆杂叙佡洝＞褪巧蛑槊拢筇矝]有落下。并沒有沈全的份，不過卻以沈瑞名義，給五房上下都準(zhǔn)備了重禮。

    對于沈瑞來說，年節(jié)既過，就當(dāng)專心讀書。

    從正月十六開始，沈瑞、沈玨同沈琴、沈?qū)氁黄穑逍值芩娜耍_始早晚出入三老爺院子，聽三老爺講書。

    三老爺這邊之前給沈瑞上京專門收拾出來的前院東廂房，如今改為小學(xué)堂。

    三老爺雖從沒有教過學(xué)生，卻是被教過，又親身下過場，曉得科舉主要考的是什么。因此，他雖開始授課時有些磕磕絆絆，不過一來二去也摸到些教學(xué)門道。

    三太太原擔(dān)心累著丈夫，吩咐書童留心，自己早晚也仔細(xì)探問。不過見丈夫雖為備書費神，可精神越來越好，話也多了，胃口也好了，她心中也就跟著歡喜。

    沈全那里，則是得了二老爺薦書，即將入春山書院讀書。

    為了此事，沈瑞專門抽了一日，帶了沈玨，專程在外設(shè)了一小宴，邀請了沈全、何泰之與毛遲。何泰之與沈全早就認(rèn)識，無需介紹，主要是介紹沈全給毛遲認(rèn)識。

    毛遲已經(jīng)在春山書院絲年，算是春山書院老人，沈全初來乍到，得他看護(hù)幾分，也省的被人欺負(fù)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