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三老爺是早產兒,除了有心疾,還有先天不足之癥,打小真是拿人參來養出來的。就是現下,人參、燕窩也都是日常滋養著。 聽到這話,大老爺看了二老爺一眼,苦笑道:“真要說起來,老三需要感激的不是你大嫂,而是孫太爺。咱們沈家又欠了孫太爺一條命” 有些話他顧及二老爺面子本不想說的太明白,可沈瑞過繼在即,總不能讓二老爺心中存了疙瘩,大老爺還是選擇對兩位弟弟如實相告。 二老爺心下一顫,三老爺卻不解道:“怎么扯到孫太爺身上……孫太爺不是沒了二十多年了?” 大老爺道:“你大嫂雖是相府嫡女,可出嫁時徐家已經離京城,嫁妝也是有數的,當年我起復時又花了不少……她名下那些大莊子與收租的鋪面,都是孫太爺當年進京時置辦的,原是要給敏姐做嫁妝,后來沒用上,便轉贈給你大嫂,酬謝她教養敏姐。” 京城居,大不易。 三太爺當年獨身來京,后置辦的產業本就有數,后來還分了一部分給二老爺夫婦。三老太太雖也有嫁妝留下,可也是有數的。畢竟當年三太爺即便頂著沈學士曾孫名頭進了京城,也不過是一新科進士,即便得了沈學士故人青睞,妻之以孫女,可不過是書香門第,并非顯赫人家。 偏生三太爺、三老太太去的又早,大老爺、二老爺即便都已經入仕,可一個六部主事,一個是翰林,都是微末小官。 父母雙親的孝期,連著守下來,就是五、六年的功夫。 人走茶涼,沈家想要繼續立足京城,哪里是那么容易的,少不得各處打點。 三老爺雖沒有入仕,并無官場上花銷,可這調理身子的銀子也如流水一般。 孫太爺那份產業,大老爺夫婦早年都是沒動的,后來三老爺調理身子需要的開銷越來越多,實是周轉不開,才開始用那份銀錢。 三年老爺聽得有些傻了:“難道這些年,我花費的那些銀子都是孫太爺留下的……” 大老爺點了點頭道:“正是如此,你嫂子怕你多想,早就想要告知你實情,是我攔著沒讓……孫太爺生前視我們兄弟如親侄一般,哪里會與我們計較這許多。” 三老爺苦著臉道:“就算那些鋪面是孫太爺留下的,既饋贈給大嫂,自然就是大嫂私產。歸根結底,還是我拖累了大哥、大嫂,要不然以大哥、大嫂的秉性,當不會去動那些銀錢,說不得還打定主意要歸還給敏jiejie。” 大老爺不愿引得弟弟多想,道:“你莫要多想。當年剛收到那些產業時,你大嫂確實不想收,想要給敏姐,不過太爺沒許。如今瑞哥失母,境遇不好,咱們這邊又要擇嗣,我與你大嫂便想著讓瑞哥過繼長房,你大嫂名下產業,也能名正言順傳給他,也算是日原主。” 三老爺聽明白緣由,對于沈瑞不能過繼三房的最后那點不舍都拋到腦后,點頭道:“理應如此… 第一百四十九章 一元復始(四) 幾位老爺在書房說完話,轉回到上房時,沈珠正拉了沈琴坐在炕邊下象棋,沈瑞、沈寶、沈琳等三人在旁圍觀。 見三位老爺回來,沈家眾子都站起身來。 三老爺畏寒,即便在屋子里也手足冰涼,便與大老爺一道往炕上坐了。二老爺坐在炕邊,看了看棋盤上,一方已是長驅直入,殺得對方就剩下殘兵敗將,眼看就要將軍。 二老爺想了想方才沈家眾子的位置,笑著對沈珠道:“珠哥這是要贏了?這棋力凌厲,倒是不俗 沈珠謙道:“不過胡亂下的。” 他這一謙虛,卻是將沈琴給埋進去。 他胡亂下都贏得大開大合,那沈琴的棋得下的多爛。 沈琴在旁訕訕,耷拉著腦袋有些不自在。 方才大家都沒興致玩耍,只有他不愿抹了沈珠面子,方做了陪客,卻沒落下好。 三老爺得了婢子遞上的炕枕倚了,招呼沈瑞與沈寶兩個年歲小的近前,道:“離子夜還有一兩個時辰,你們也別在地上杵著,都到炕上來。” 沈瑞點頭應了,去了鞋靴,挨著三老爺坐下。沈寶也拉了沈琴過來,圍著三老爺坐了。沈珠與沈琳兩個到底年歲了,不好做孩子態,就坐了方凳,陪著大老爺、二老爺說話。 三老爺看看沈寶、沈琴,又看看旁邊的沈瑞,還是覺得沈瑞看起來最順眼。雖說他依是嫌棄沈寶胖,可眾目睽睽之下,也不好提起這個,便道:“沈家詩書傳家,子弟多要舉業,你們幾個可曾想過以后自己會走到哪一步?” 三人中,沈琴年齒最長,沈瑞與沈寶兩個便不作答,都望向沈琴。 沈琴抓了抓后腦勺,cao著公鴨嗓道:“侄兒讀書資質尋常,心無大志,不過胡亂混日子,以前雖也讀書,不過是想著有朝一日過了院試,就算對得起爹娘……這次進京,見了幾位伯父、叔父,還有幾位留京的族兄,見賢思齊,倒是生出博功名的念頭來。侄兒以后會專心讀書,勤能補拙,再也不敢懈怠。” 這是他的心里話,見了幾位優秀的族兄,沈琴不免心生自卑,就生了好好讀書的念頭。 對于寒門學子來說,一舉成名天下聞;對于沈家子弟來說,功名是非在身,也是個分水嶺。 宗房、二房聲勢為何最盛,是因為這兩房子弟功名不絕;五房為何風聲鵲起,也是因這五房大哥中了進士,立時換了門庭的緣故。沈理本是九房旁枝,族中長輩原本都不曾留意過的小人物,一朝成了狀元公,連宗房太爺都要客氣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