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1章
衛瓘說的還算委婉了。 楊崢對秦軍有絕對的自信,但兩線開戰,為兵家之大忌。 戰略上藐視敵人,戰術上重視敵人。 鐘會還是有兩把刷子的,這么多反復橫跳,居然越跳越高。 “伯玉有何妙策?” “許昌有潁川士族支持,必為鐘會所得,陛下不妨令杜都督南下,攻打江夏,自西向東直指建業,再令霍弋出南中,自南向北攻略江東,羅憲佯攻荊州,牽制陸抗,鐘會若回返,我大軍后撤,若不回,則東吳或可一戰而定!” 鐘會的精銳北上,建業空虛。 陸抗被羅憲牽制在荊州,動彈不得。 別忘了,還有羊祜虎視眈眈。 羊祜接受大秦的暗中支援,說明心向楊崢,到時候也是一支奇兵。 至少不會協助東吳。 衛瓘用計一向毒辣,這一手黑虎偷心頗為狠毒。 秦軍以騎兵見長,距離根本就不是問題,即便是南中的霍弋,這些年也弄出一支三萬人的步騎。 計策倒是不錯,楊崢盯著沙盤看了一陣,忽然覺得有些過于理想化了。 鐘會混了這么多年,不是蠢人。 江東士民皆已歸心,吳軍愿意為其死戰。 還未出口,龐青拱手道:“衛令君之策的確高明,然而卻有疏漏之處。” “哦?”衛瓘眼中精光閃閃,“還請龐侍中賜教。” 龐青指著地圖道:“鐘會擅謀,如若北伐,定會在長江沿線布有重兵,夏口、柴桑、濡須、石頭城,敢問我軍從何處渡江?一旦渡江,則如離弦之箭,可去而不可收,若陸抗從上游分兵,水軍旬日可橫掃長江,屆時拿不下建業,而又退不回,則大秦國威軍威一戰而散。” 當年是當年,現在是現在。 吳國在鐘會、陸凱的治理下,這幾年也算政通人和,一掃孫皓時的頹靡,頗有振作之氣。 衛瓘道:“自古滅國之戰,自當行險,當年杜都督偷渡陰平千里轉進,最擅長奇襲,若建業不可下,則分略大江南北,無需死戰,其意是在牽制鐘會。” “自古行軍,謀定而后動,何必如此犯險?”龐青寸步不讓。 楊崢咳嗽一聲,“戰與不戰,無需我等在此紙上談兵,元凱自有妙策。” 現在說這么多還太遠。 這場大戰會打成什么樣子誰都不好說。 以杜預的水平,江東若有機會,他自己都會下手。 沒必要給他上緊箍咒。 “唯。”兩人同時拱手。 楊崢算是看出來了,降將派和青營派不怎么對付,說穿了還是爭寵。 以前衛瓘沒投降過來時,龐青孟觀算是楊崢的左右手。 杜預一直在外督鎮一方,跟他們沒有利益沖突,而衛瓘投降后,成為楊崢的智囊,讓龐青感覺到巨大的壓力。 衛瓘一直沒怎么把龐青當成對手,也可能這種蔑視,激起了龐青的好勝心。 楊崢揉了揉額頭,人心本來就很難揣摩。 “鐘會愛怎么折騰先不管,朕先平了司馬炎再說!” 飯要一口一口吃,步子太大容易扯到蛋。 拿下河北,中原還能跑出手掌心? 能堂堂正正的打贏,沒必要整這些花活。 再說鐘會拿下中原之地,能守得住嗎? “此戰可戰交由張、杜、馬三將軍便可,陛下不必親自領軍。”魯芝照例還是來勸諫。 “兒臣也愿為父皇征戰!”太子楊旭拱手道。 張特、馬隆或許能擊敗司馬炎,但想滅晉,恐怕還差一口氣。 再則,國內已經出現山頭,任何一股勢力的壯大,都不是什么好事,會打破楊崢架構起來的政治平衡。 很難說會不會有背后掣肘之事發生。 劉備白帝城托孤諸葛亮、李嚴,然而北伐時不出意料的,李嚴在背后使絆子。 張特、馬隆、杜預功勞太大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只有楊崢親自出馬,才能整合各種勢力,一鼓作氣滅了司馬家,結束漢末以來八九十年的戰亂,還天下以太平。 這是自己的使命。 只要自己出現在戰場上,將士們才會發揮出百分之一百二的戰力和士氣。 “此戰事關重大,朕不得不親征!”楊崢摸了摸楊旭的頭,“你在大興,要聽太傅的話。” “兒臣知曉。” “朕把大秦托付給伯父!”楊崢沖魯芝拱手道。 魯芝趕緊還禮,“陛下此去,必能掃平中原,然中原百姓亦是陛下子民,還望陛下以百姓為念。” “這是自然,何必多言。” 第七百八十章 動手 司馬駿的遇刺,給鄴城君臣帶來極大的沖擊。 司馬攸的勢力遭到重創。 同時也是給支持司馬攸的人一個警告,連司馬駿都殺,還有誰殺不得? 眾看司馬炎的眼神都變了。 對別人狠不算什么,對自己家的人也這么狠,司馬家再次刷新了人們的認知。 “叔父!”朝堂上,司馬炎哭的死去活來,“秦賊以如此卑劣手段害朕至親,天理何在?天理何容?朕與秦賊勢不兩立!” 司馬炎哭的如淚人一般,司馬攸卻一滴眼淚都沒掉,臉色低沉。 以往這個時候,賈充會第一時間把話接下去,此時卻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