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原來高敖曹廝殺太久,鋼刀滿是裂痕,方才憑蠻力蕩開對方的兵刃,但自己的鋼刀同樣斷為兩截,斬頭一擊也就成了割喉。 “他的刀斷了!快上!快上!” 安昌守軍見到高敖曹只有一把斷刀,紛紛高呼,不斷推擠著前方的同袍沖殺。 高敖曹索性棄了斷刀,雙手扣住還沒有倒地的尸首,一聲暴喝,將那人當做兵刃揮舞。 守軍一時間近不了身,而高敖曹身后緊跟的部曲趕緊將他護住,高敖曹這才把尸首甩了出去,居然還順帶砸翻了一名安昌守軍。 高敖曹趁機換了一把大刀,再次越過眾人,沖殺向前。 這一次,再也沒有守軍敢多看他一眼,要么跪地求饒,要么轉身便跑。 可他居然還有余力領著部眾繼續追殺。 高澄遠遠望見這一幕,大受震撼。 都說高敖曹馬戰無雙,沒想到步戰同樣不能當人看待。 麾下有這位小項羽擔任先鋒,陷陣破敵何其易也。 這一段城墻徹底失守,魏軍追隨高敖曹的足跡源源不斷涌入。 高澄心中有數:三荊已定! 以斛斯椿、獨孤如愿兩人招募的烏合之眾,城墻一旦被突破,哪還會有巷戰發生。 這個道理,斛斯椿同樣看得清楚,正要撤離,一名軍官已經悄無聲息地摸到了他的身后。 突然后心一陣劇痛,回頭望去,那名軍官手持短刀從他背后捅入。 斛斯椿記得這個人,跟隨他南下的八百人之一,是清河王府家奴,名叫鄭全。 正是當初被裹挾的聽望司密探。 斛斯椿瞳孔中滿是驚恐,他怎么可以死在這里! 自己甚至想好了棄城投奔蕭梁,在南方重新干出一番大事業。 鄭全攪動斷刀,絞爛斛斯椿的內臟之余,湊在耳邊獰笑道: “世子命卑職向斛斯侍中問好!” 圍城半月,鄭全早就與城外魏軍聯系上了。 高澄擔心斛斯椿再逃,讓他找機會了結這個禍患。 說罷,在周圍人震驚的目光中,鄭全抽出短刀,反手斬斷斛斯椿的脖子,高舉著他的腦袋大喊道: “諸位都是受他裹挾不得已才違抗天命,渤海王世子素有賢名,必能體諒你等苦衷,何不速速降了官兵,早日重返家鄉!” 周圍人相互觀望了幾眼,略有遲疑。 鄭全見狀繼續喊道: “我乃世子麾下將校,奉命潛伏,只為誅殺斛斯椿,如今斛斯椿已死,你等難道還要負隅頑抗,行螳臂當車之事!” 話音剛落,哐當一聲,有人扔下了兵刃。 這舉動仿佛能傳染一般,眾人盡皆棄械投降。 安昌城南,楊忠牽了六匹馬,匆匆找到獨孤如愿。 “明公,城墻已失,我等快逃吧。” 獨孤如愿望天長嘆: “先棄東荊州,又棄南荊州,世人將如何看我。” 楊忠知道他其實早就動了心思,只是拉不下這張臉,否則何至于在高澄兵臨安昌之前,就與斛斯椿一起將家眷送往了江陵避禍。 于是給了個臺階,勸道: “逃跑可恥但有用,我等暫居江南,留待有用之身,再伺機投奔關中,賀拔公占據關隴,那才是你我武川人的用武之地呀!” 獨孤如愿看似為難,卻又果斷道: “也罷,就依你之言。” 主從兩人,帶了六匹馬,舍棄部眾匆忙出逃。 高澄主攻北面,也在其余三面設了騎兵,阻止獨孤如愿、楊忠、斛斯椿三人南逃。 他也沒指望鄭全真能替自己向斛斯椿問好。 但奈何獨孤如愿與楊忠都是一人三馬,騎卒追擊不及,只得無功而返。 三荊之地隨著斛斯椿身死,獨孤如愿南逃,徹底平定。 安昌城也沒有了廝殺。 高澄坐在刺史府的議事大堂內,只看了一眼斛斯椿的腦袋,確認身份后,就命人用石灰腌制,送往晉陽報捷。 “我聽聞你假稱是我麾下將校?” 高澄打量著跪在地上的鄭全,問道。 鄭全微微抬頭,偷偷瞟了一眼高澄,見他臉色平靜,喜怒難辨,心懷忐忑道: “當時情況緊急,卑職不得已而為之,還請世子恕罪。” 高澄聞言大笑道: “你新立大功,怎會有罪,快快起來。” 鄭全趕緊站了起來,緊提的心也跟著放了下來。 高澄朗聲問道: “你既然說是我麾下將校,我便賜你將校一職,你在叛軍之中所任何職?” 鄭全強忍激動,他顫聲道: “卑職委身叛軍,任幢主一職。” 斛斯椿占據荊州、東荊州后,憑借南下的八百人為將校班底,瘋狂擴軍,鄭全雖不是親信,也因此得了個幢主職位。 高澄走了下來,抬起了手親切地拍打著鄭全肩膀,說道: “叛軍幢主有甚意思,往后你便是京畿軍中的一名軍主。” “卑職叩謝世子大恩,愿為世子效死力。” 鄭全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激動,叩謝道。 北魏軍制混亂,大體還是分為軍、幢、隊三級。 幢主領士卒百人,而一軍十幢,統率千人,但還是遠遠不如北魏立國初期,一軍五千人的規模。 鄭全看似只由幢主升為軍主,但兩者不能等同,一個只是領一百充數民夫的叛軍幢主,另一個可是領一千京畿兵的軍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