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8章
打發走了鄭全,心中不免遺憾,可惜鄭全跟的不是獨孤如愿、楊忠兩人。 高澄讓高敖曹好生休養,命段韶、慕容紹宗維持城中治安,自己則與楊愔等文吏處理善后事宜。 由于斛斯椿與獨孤如愿不計后果的瘋狂擴軍,安昌城中足足被裹挾了近十萬丁壯。 而兩方交戰又是春耕時候,注定了今年三荊收成將大受影響。 高澄在奉送斛斯椿首級時,向高歡捎去書信說明情況,以做好秋收后的賑濟準備。 接下來便是城中叛軍的處置問題,對于被強征的丁壯,高澄命人登記籍貫,分批次送返。 至于跟隨斛斯椿南下的所謂八百天子親軍,以及獨孤如愿的私人部曲,高澄計劃盡數押往河南。 大魏的礦業繁榮,還需要他們流血流汗。 處理完善后事宜,高澄并不急于回師,他還要等候高歡對三荊做出安排,才能離開。 第九十章 回洛 時間進入四月,暖陽初夏。 高歡對三荊的任免在經過天子蓋印后,分別送抵了高澄、侯景手中。 侯景得知了自己由深居腹地的濟州,調任荊州刺史,治所移至襄陽。 他對此倒也沒有異議,畢竟襄陽的重要性擺在了那里。 更何況高歡允許侯景再次擴充部曲五千人,領一萬五千士卒抵御陳慶之,另外還有數千荊州州郡兵歸于侯景麾下,合計有兩萬兵馬。 亂世之中,兵強馬壯才有底氣,可如今高歡大體上坐穩了關東之地,秩序初步建立,自然也沒了將領們肆意擴充部曲的機會。 侯景得了這么件好事,自然欣喜,接到調令后,立即揮師西進,赴任襄陽,計劃精選壯士,充實部曲。 而高澄也在安排東荊州、南荊州兩地事宜。 他對高歡的微調并沒有什么看法,賀六渾不看重河南是一回事,但在源子恭與侯景之間,顯然更相信自己懷朔老鄉侯景的能力。 把三荊最為重要的荊州交予侯景,也說得過去。 高澄對楊愔、源子恭交代道: “兩州之地只有州郡兵各四千人,梁人若來,閉門堅守,等待援軍,切莫浪戰。” 楊愔、源子恭各自應諾。 高澄又對源子恭道: “靈順,我會命高敖曹領本部暫駐安昌,以作威懾,你需盡快發動民眾修繕安昌城防。” 源子恭聞言請示道: “世子,可否將獨孤如愿等人的部曲留在安昌充作苦役,給予民眾休養。” 高澄稍作思考便同意了這一請求,反正都是勞動改造,當礦工之前,先在安昌積累筑城經驗,將來說不定還能為高歡修陵寢。 順著這個由頭,終于把王思政給記了起來。 然而王思政從去年五月底關到了今年四月初,眼瞅著都快一年了。 拋開那個倒霉蛋,高澄又叮囑源子恭道: “你要時刻提防,也莫要壓榨過甚,讓苦役半死不活,才是穩妥之舉,城防修繕后,將苦役交由高敖曹押送北上。” 他當然不會把獨孤如愿的舊部久留南荊州,大魏礦業還需要這些人辛勤勞動。 源子恭領命而退,一想到世子看重,愿意將荊州托付于他,源子恭就覺得渾身鉚足了干勁。 雖然被改任南荊州,但源子恭也能夠理解高歡的決定。 畢竟侯景為軍中大將,收復東荊州又立新功,荊州刺史一職非他莫屬。 高澄又看向楊愔,本想告訴他事不可為,棄城保全性命為上。 但仔細一想,逃命這種事楊愔還用自己去教? 萬一以后遇了危險,楊愔拔腿就跑,自己在身后高呼‘遵彥何故棄我?’ 楊愔回他一句‘世子諄諄教誨,言猶在耳,愔奉命行事而已。’ 那可真就是為后世提供笑料了。 “世子有何教誨,但請直言。” 楊愔見高澄只打量他,卻不說話,一反常態,以為高澄有什么難言之隱。 高澄聽見教誨二字,眼角不自覺地抽動一下,但也只是轉瞬即逝,他感慨道: “遵彥出任地方州牧,而我又遠在洛陽,分隔兩地,難以相見,只是想再多看遵彥幾眼。” 楊愔激動道: “世子只需命一信使傳喚,愔情愿拋官棄職,投奔洛陽,做世子門下一名小吏,以供驅使。” 高澄寬慰了幾句,才放了楊愔離開,往東荊州赴任。 楊愔走后,高澄也沒再久留,第二天與南荊州刺史源子恭道別后,留高敖曹暫駐安昌,自己則領著段韶、堯雄、慕容紹宗、高季式等人班師北上。 四月十七,高澄抵達洛陽城外十里,本想直奔大營,看看斛律光練兵的成果。 可半道聽說洛陽高氏勛貴都在城南平昌門外迎候,不得不改變計劃,命慕容紹宗、堯雄等人領部曲回城外大營,自己則在段韶、高季式的護衛下直奔平昌門。 平昌門外并沒有去鄴城時那般,擁擠了一群人。 婁昭早已命禁軍驅散人群,把守平昌門至宮城的大道,城門處,只有一眾高氏黨羽。 高澄騎著他的黑馬,在段韶麾下三千鮮卑步騎的簇擁下徐徐而來。 高澄望向迎候自己的人群,司馬子如、高隆之、李元忠等人都在。 甚至連他的生死兄弟司馬消難也在人群中墊高了腳,冒頭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