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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邊境有很多蚊蟲,其中的品種特別豐富,特別細小的甚至可以鉆進床簾里頭。好幾樣當地人都說不上名字,但是有辦法驅除,就是在睡前要在床頭和床尾都點上特殊的香料和葉子,才能勉強得到一個好眠。 沈岸把這些香料點燃了,放好,絲絲燃燒過后的氣息在空氣中蔓延。 他躺在枕頭上,手交疊放在腦后,耳邊不斷有“嗡嗡”的聲音,攪得人心煩意亂。 “嘖。”他一個煩躁的語氣詞,又坐了起來。 伸出手抓了一下自己的頭發,覺得這個夜晚比前幾天要更加難捱。 大理離這里不遠,他曾經去過,就在洱海旁邊,幫一家民宿解決了一個小糾紛。 還是他到過的那個地方,她站在草坪上面,對著鏡頭微笑,除此之外—— 除此之外。 沈岸抿了抿唇,睡不著,干脆坐起來,轉過頭,看到窗外,一輪月亮正高懸在天邊。 她現在抬起頭,看到的也應該是同一幕夜空。 他習慣性地伸手去探前胸,卻只觸到了空蕩蕩一片,并沒有任何東西。 突然想起來,那支他帶在身上兩年的素描筆,已經被她絲毫不在意地扔進了垃圾桶。 沈岸把頭埋進手心,他真的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像個毛頭小子一樣,不知道該怎么做才能去討她的一點歡心。 他苦笑一下,打開手機。 還好在華安府的時候他們留下了一張合照,照片中的四個人,戚因萊笑得很燦爛,陳延徹的目光沒有看向鏡頭,而是在看戚因萊手中的杯子,江有枝手里端著他煮的冰糖雪梨,笑容卻顯得有些疏離。 時間太長,屏幕在他手中熄滅。 黑暗中,他只能聽到自己的呼吸。 一聲一聲。 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么,甚至不敢再去給她發一條信息,更不敢如他所想問一句,回來吧,可以嗎? - 江有枝推開窗戶,端著一杯玫瑰花茶,靠在窗戶邊上,心情很愉快地看著選手們緊張做準備的模樣。 “哈哈哈,你可別再刺激他們了。”李絳君笑道,“有的小可憐緊張得中午都沒吃飯。” “太慘了,”江有枝淡定地喝了一口玫瑰花茶,“今天的主題出來了嗎?” “第一次無差別公開賽嘛,沒有主題。”李絳君聳了聳肩,“隨他們折騰。最重要的還是第二次和第三次的公開賽,到時候等第一次比賽成績出來了,再公布比賽時間,讓他們別那么緊張。” 江有枝點了點頭,把窗戶關上,靜靜等待比賽結果。 比賽是按要求得分點規定打分的,寓意和構圖占了很大比重,當然也要關注選手本身的美術素養和藝術內涵。 江有枝在看每個選手的畫的時候,可以發現每個人不同的思維。 繪畫真的非常奇妙,明明是同樣的場景,有的人看到的是波光粼粼的海面,有的人卻能細致地看到海面下有游動的魚群;有的人畫出海鷗吃魚的景象,有的人側重點在岸邊頗有民族風味的居民樓。 突然,她看到一幅畫,畫中的內容不算多,依然是被畫了很多次的海鷗叼魚吃的畫面;繪畫者著重突出的卻是那條魚,很細致地描繪了魚的眼珠子,里面是空洞和蒼白。 江有枝皺了皺眉,由于賽制的關系,她看不到繪畫者的信息。 她再次看了一眼這幅畫,突然發現周圍的旅客和行人,每個人的眼睛都被描繪得格外出神。 這幅畫的名字叫《看客》。 江有枝想了想,按照規則給出了一個她覺得合理的分數。 第二天成績公布,簡澄九的名字排在中規中矩的第十名,一個還算過得去的名次。 李絳君湊近她,嘆了口氣,說道:“你也看出了那幅畫是誰畫的,對不對?我就說,這姑娘的靈氣和她本人氣質太不相符了,真不知道她畫畫的時候在想些什么。” 江有枝并沒有說話。 她們接下來的行程是要去爬蒼山,第一次比賽過后,選手們的情緒終于放松下來,也跟著眾人一起欣賞起這里的風景,嘗了嘗頗具風味的餌塊和鮮花餅。 江有枝正在飯桌上,和眾人一起等著那聲“開飯”。 服務員看向計時器:“三,二,一……可以吃啦!” 眾人紛紛提起筷子。 這是云南特色的蘑菇宴,有些蘑菇不煮到規定時間,吃了會產生幻覺。餐桌上還有些特色菜,有一盤叫做“水性楊花”的菜品,因為名字特殊,所以有不少游客因著這個噱頭去點,吃起來味道就和黃花菜差不多,還是蠻爽口的。 江有枝喝了一口蘑菇湯,覺得口腔中每個味蕾都被打開了,鮮甜的湯汁從舌尖一直滑到胃里。 餐桌上人聲嘈雜,江有枝吃了一段時間,突然手機發出震動。 是簡澄九打過來的,江有枝用餐巾紙擦了一下手和嘴巴,走到門口去接起來:“喂,怎么啦?” 那頭,信號有點微弱,只能聽見斷斷續續的哭聲。 “別急,你慢慢說。”江有枝把耳朵更加靠近手機,“我在聽。” “jiejie,”簡澄九一邊抽噎,一邊說,“我出不來……這里……” “哪里?”江有枝心里警鈴大作。 那邊的信號斷斷續續,聽不清楚,再加上簡澄九情緒起伏,說話帶著哭腔,傳過來的音質非常差:“蒼山……他們把我扔到這里……嗚嗚嗚,怎么辦啊……jiejie,我要陷下去了……” 第45章 江岸45 謝謝你把她送到我身邊…… 夜晚的山林有風過, 帶起“簌簌”風聲,就像國產老恐怖片里的背景音樂,讓人聽了頭皮發麻。 偏偏這時候開始淅淅瀝瀝下起小雨, 細密的雨點打在樹葉上, 沙沙拉拉,腳下有一層厚重的落葉,人踩下腳的時候也要虛虛探一探。 這里毗鄰濕地公園,再往南邊走沼澤地遍布,尤其是這樣的天氣,如果陷進沼澤, 后果不堪設想。 這一片密密麻麻的林木好像被融進了墨汁里,偶爾幾道手電筒照射出的光線,只能一寸一寸漫無邊際地尋找。 “媽的,還下雨了, 這下更沒信號了。”齊頌披著雨衣,一手拿著手電筒,一手提著對講機, 語氣很不好,“聯系旅游中心了沒?” “聯系了,他們馬上就來。”李絳君點頭。 “警方呢?救援隊呢?都半個小時了!”齊頌說著, 語調提起來,咳嗽了好幾聲。 李絳君搖頭:“大雨把路都封住了,他們的車根本開不過來, 已經在采取緊急措施了。” 齊頌皺眉:“這地方太大了, 我們幾個人根本不行。你問問那批選手,讓他們過來一起找。” 李絳君也拿著對講機,抿了一下唇, 盡量放大聲音:“問過了,他們不來。” “人命關天的事兒,這群孬種。”齊頌的聲音由于氣憤而變得嘶啞。 眾人紛紛沉默了:對于選手來說,過來一起找并不能作為比賽評定的依據,因為給分是不實名制的;并且,少一個排名前十的勁敵對他們來說也未免不是好消息。 江有枝身上也披著雨衣,但是額前的頭發已經被完全淋濕了,粘在雪白的額頭上,順著臉頰滑落到衣領里,拿著手電筒的手指被浸得皺巴巴,站在齊頌身邊,眼中青白分明,微抿了一下唇。 他們已經在樹林中找了那么久,還不算召集人員準備出發的時間,如果簡澄九真的掉進了沼澤,那么可能已經沒命了。 但是不管怎么樣,都不能放棄生的希望。 “齊教授。”她聲音放大,但仍然在嘈雜的雨聲中顯得不那么清晰。 “啊?”齊頌偏了偏耳朵。 “‘糠馨杯’最高獎金設立是多少?” “一萬人民幣。” 江有枝站在雨簾里,努力使自己的聲音更加清晰:“您可不可以代我通知眾位選手和周圍的游客,如果能找到我meimei,將酬謝十萬人民幣,錢我會提供。” 齊頌看著她,雨下得實在太大了,看不清她的臉,只能看見雨衣帽檐之下,一雙清碧的眼睛。 鎮定且堅毅。 最終,齊頌點了點頭:“按她說的,通知下去。” 雨下得更加大了,好像要將整個人世間都洗刷干凈一樣,匯聚成大片大片的水洼,從高處流往低處,混雜著泥漿塵土,在眾人腳下,踏出一個又一個難纏的鞋印。 對于普通人來說這筆錢不算一個小數目,消息一到達,本來還在猶豫的選手們紛紛拿起手電筒趕來,再加上游客眾多,一下子,原本空蕩蕩的樹林間就擠滿了人。 后來這一幕不知道被誰拍攝了下來,傳到網絡上,標題是“人間仍有真情在:數百名熱心游客冒雨尋找失蹤少女”;但其實,這數百人也許只是為了那十萬元的酬謝。 這一刻的江有枝沒有想到這些,她攥緊了手電筒,不肯放棄任何一個角落;嗓子已經喊啞了,好像刀割似的在疼,張了張嘴巴,發現近乎發不出聲音。 林中回蕩著簡澄九的名字,和雨聲摻雜在一起,還有煞白的手電筒的光線,似乎可以照亮整片樹林。 江有枝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她的靴子里已經灌滿了水,手腳被泡得冰涼,抬起腳的時候像灌了鉛似的沉。 她突然想到,那次簡澄九躺在醫院的病床上,抓住她的衣領,說:“jiejie,你怪我嗎?——怪我也沒用,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反正我也永遠不可能喜歡你。” 畫面再一跳轉,是江朔的臉龐,兩鬢斑白,聲音微寒:“江有枝,不管怎么樣,小九都是你meimei,也是我女兒。你擁有的股份已經那么多了,所以我會把我的這部分都留給她和你曼姨。” 她的手指微微泛白,一種無力感從脊梁骨攀升上來:她不知道,如果簡澄九真的出了什么事兒,江朔能不能熬過這場重病。 兀地,她左腿一軟,好在用手扶住了旁側一棵樹的樹干,才沒有跌倒。 “小枝——”陸仰歌連忙攙住她,“沒事兒吧?” 江有枝的嗓子已經發不出聲音來了,臉色煞白,張了張口,終究還是微微搖了搖頭。 陸仰歌把他的手電筒遞給她:“拿著。” 江有枝沒多想,只是接過來,沒想到對方把外套脫下來,將她包裹住,然后攔腰把她整個兒抱起來。 他里面穿著很薄的一件襯衣,被雨淋濕了,緊貼著胸膛,江有枝靠在他的肩膀處,在細密的雨聲中,可以聽見一下一下有規律的心跳。 “陸——”她勉強發出一個音節。 他沒有聽見,只是抱著她往回走。 江有枝的意識漸漸模糊起來,卻可以感覺到他一步一頓的搖晃。 陸仰歌平時看著清雋的模樣,脾氣很溫和,說話的時候總是戴著幾分書生氣;但是手臂非常有力量,抱著她的時候很穩,肌rou線條緊繃起來,小心翼翼地避開橫生的枝椏,好像生怕她會摔著。 大雨瓢潑,他們走過的腳印很快又被水淹沒了,看不出任何痕跡;但是后來,每次想到這一幕,他都會把它銘刻成永恒。 - “有枝,小陸。”李絳君留在標記點,連忙迎過來,聲音激動,“救援隊來了!” “太好了。”大雨中,陸仰歌露出一絲微笑。 救援隊的行動非常迅速,大雨好像對他們沒有什么影響,一路過來,身手十分矯健,大面積展開搜尋,聯絡等cao作都非常嫻熟,就像在這叢林之間鋪開了密密麻麻的一張天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