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羞愧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鉆鉆,董長征連忙應承下來。 知錯就改還是好同志嘛。 城中公園、百貨商店、電影院、國營飯店,這些都應該提上日程,他董長征絕不可能給人比下去。 約定的那天天公作美,真的是秋高氣爽萬里無云。兩家人在家屬區門口碰頭,就說說笑笑朝著后山走去。 后山原名簸箕山,部隊里的人嫌這名字不好聽,就一直后山后山的叫,如今后山這名字便約定俗成的流傳開來。 后山山勢平緩,溪流縱橫,山間樹林茂密,層林盡染,確實是郊游的好去處。 宋渝挽著董長征的胳膊,剛行走到山腳下,便覺得呼吸間都是大自然的味道,仿若重回到跟隨爹娘上山打獵的孩提時代。 自由自在,無拘無束。 至今回想起來,都覺得那時候美好的就想一場夢,以至于醒來后就是凄風苦雨。 “咦,小渝你們也要進山嗎?” 邵清背著小竹簍,穿著粗布衣服,袖口褲口扎緊,手里還非常專業的撐著一根光滑的竹杖,正笑盈盈的看著宋渝一行人。 “呀,杜營長媳婦你臉色怎么回事,慘白慘白的。”作為一名專業醫生,看人臉色已經成為邵清的本能,當然直言不諱就是性格使然了。 宋渝也忍不住好奇的轉頭,見剛才還有說有笑臉色紅潤的唐玉敏,此刻確實一副慘白的活見鬼表情。 嘖,真有意思不是? “玉敏,你身體不舒服嗎?早說的話我們可以改時間出來,你身體要緊。”杜巖緊張的伸了伸手,想扶著妻子又礙于面子。 為了今天的出行,他們特意把兒子牛牛托付給陳嫂子,就想玩個痛快。哪曾想妻子不過是勉為其難,也不知道她為什么死活要選今天? “大嫂”就是掃興,明明身體不舒服還要逞強。董長征可記仇了,他還記得當時那一聲聲戳心窩子的大兄弟。 “要不你們先回去休息,我們和邵醫生一起上山。”宋渝奪下邵清手里的竹杖,好奇的掂了掂。有些事情只要略加試探,便知一二。 宋渝話音未落,唐玉敏便急吼吼的抓著她的手腕說道,“不行!” 許是感覺到口氣太沖,唐玉敏艱難的咧開嘴角,放軟聲音描補,“不行,我們早就約好,怎么能半途而廢?我只是剛到部隊沒有休息好,再說我身體好著呢。” “玉敏,后山就在這里,我們隨時可以來玩,沒必要非得今天?” 杜巖好說歹說,也拿犟脾氣的媳婦沒轍。他記憶中的媳婦可不是這樣的,他當初看中的就是她性子溫軟脾氣好,哪知道,一到部隊就現原形了? “來都來了,我又沒有那么嬌氣。看邵醫生的裝扮,這是要進山采藥?您不是西醫嗎?” 唐玉敏看著宋渝和董長征始終手牽著手,有些眼饞。可她了解自己男人,再沒有比他更像老干部的年輕人,規矩是刻到他血液里的。當著眾人皆知的面牽手?那是絕對不會發生的。 至于這個看著爽朗熱情的邵醫生,她再觀察觀察吧。 “額”,邵清被問題難倒,她撓著側臉東張西望,有些難以啟齒。 “我們清清可是全才,中西醫結合的全才。”宋渝把竹杖還給邵清,順便替她解圍。說實話,她到現在都不太理解西醫,反正覺得大夫上山采藥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那既然決定上山,那就不要在山腳下磨嘰,這是浪費時間。”說罷,董長征把牽手改成十指相扣,拉著宋渝往山上而去。 山上的路是硬被人踩出來的,況且前面有替她分花拂柳開路的夫君,還時不時給她一把助力,宋渝走得并不費力。 她甚至有閑情逸致折一根枝條,在后面戳夫君玩。前方的男人躲閃騰挪扭腰屈身,卻始終舍不得送開兩人緊握的手。 宋渝捏著枝條笑得枝花亂顫,欺負老實人著實有趣。當然最關鍵的,一是老實人心甘情愿,二是老實人氣的不行又拿她沒轍的表情,讓人心情飛揚。 “嗝”,邵清拍著胸脯大打飽嗝,一大早的就被狗糧喂到吐。當著未婚姑娘的面,這么打情罵俏真的合適? 嘖,沒想到暴脾氣的董長征在小渝乖的跟小貓咪似的,開眼界了啊。 “咳咳”,杜巖一路上已經咳嗽好幾次,眉頭也越鎖越緊。這董營長平時看著挺嚴肅挺靠譜的,怎么在媳婦面前跟條蟲似的,要點臉吧。 小路邊就是淙淙的溪流,枝頭小鳥嘰嘰喳喳叫的正歡,山風徐來直讓人心曠神怡。半個小時后,宋渝一行就走到了第一個岔路口,分歧來了。 宋渝坐在溪邊的大石上,接過董長征浸濕的毛巾,擦拭臉頰。連續服用靈泉水后,她的身體明顯改善,要按照以前的體力,這點路她早應該累趴下了。 清涼的溪水激的宋渝一個哆嗦,汗意頓消。她也覺得自己這一路行來有些過分,便示意夫君低頭。 董長征不明所以,猶豫再三還是乖乖低頭。媳婦如今以捉弄他為樂,他自然心甘情愿,但就怕讓他在外人面前出大丑,比如把他推進溪流之類。 唉,媳婦爬到他頭頂作威作福,他一個大男人還能怎么辦? 繼續寵唄。 折下他發誓永不低下的腰,董長征以獻祭的決心閉上眼睛。出丑就出丑,能博小渝一笑,就是值得。 臉上冰涼涼的還四處游移,意料之中的捉弄并沒有出現,這是……親親媳婦在給他擦汗? 周圍山林里寂靜無聲,耳朵邊響著的是董長征一聲高過一聲的心跳,“砰、砰、砰”,心臟不要命的瘋狂跳動,連帶著胸腔劇烈起伏。 董長征嘴角越咧越開,那種發自內心的喜悅向四周漫延,洶涌的把所以人淹沒。 宋渝甚至有些擔心,董長征的嘴角會不會撕裂。因為他實在是笑得太過恣意,咧到耳根就是著實寫照。 其實她不知道,自己臉上的笑容有多燦爛,簡直閃瞎人眼。 這一刻如此純粹美好,以至于嚴肅古板如杜巖也受到感染。他鼓起勇氣偷偷捏了一把自己媳婦的小手,便觸電般面紅耳赤的躥到三丈開外,然后一個人“嘿嘿嘿”傻笑不停。 邵清突然覺得今天出門應該看下黃歷,自己是不宜出行啊喂。溪邊是小渝夫妻倆秀恩愛,身后是杜巖夫妻倆發傻,她?活脫脫一個大燈泡。 單身狗的悲哀,莫過于此啊。 “咳咳咳”,邵清面無表情的打斷他們,兩對夫妻哀怨的眼神,表明她比皇母娘娘還要不近人情。 舉著竹杖指了指一個方向,邵清心如死水,“那邊地勢平緩風景秀麗,還有一個小湖可以釣魚,我們去那邊吧。” 語氣是肯定的,她的心靈已經受到了不可修復的傷害,大家聽她安排怎么了?況且他們中間一個是孕婦一個身體嬌貴,那里是最適宜的游玩地點。 當然,小湖邊有不少板栗樹,現在正是豐收季。采不成藥材采一簍板栗,也是極好的。 料定大家不會有其他意見,邵清說完就一馬當先超過了宋渝他們。 “等等。” 又是這個麻煩精,邵清不耐煩的停下腳步,她又不是宋仙女,值得她禮讓三分。 “杜大嫂,你又怎么了?” “不好意思,我只是想問問,哪邊是什么地方啊?”唐玉敏盯著丈夫責備的眼光,固執的指著相反的方向。 董長征覺得男人婆已經離爆炸不遠,為了和平,他好脾氣的回答,“大嫂,那邊是進深山的道,崎嶇陡峭,我們郊游不太合適。還是邵醫生提議的小湖,適合我們游玩。” 說著,董長征小心翼翼的拉起宋渝,殷勤的幫她拍……咳咳,整理衣服。自覺已經仁至義盡,他牽著羞答答的媳婦,甜甜蜜蜜的朝湖邊走去。 唐玉敏從來沒有這樣固執過,她犟在原地,眼睛眺望著進山的方向,以沉默來表明決心。 她咬著下唇,用眼神懇求丈夫的支持。她那么愛他,怎么可能害他,那個方向有她非去不可的理由。 事情就這樣僵持著,杜巖已經苦口婆心勸了十多分鐘,覺得自己口水告罄詞匯告罄耐心告罄,與之相反火氣則蹭蹭蹭的往上竄。 他第一次發覺教導員真不是人干的活,他連看著軟綿綿的媳婦都勸不回頭,剛才的恩愛更像是過眼云煙,提醒他就是個跳梁小丑。 煩躁的解開風紀扣,杜巖轉著圈直喘粗氣,“玉敏,唐玉敏,你鬧夠了沒?現在大家都等你一個人,你還要怎樣?大家出來是為了散心,不是找氣。” 見媳婦臉上依然是無動于衷,杜巖突然覺得很累。媳婦主動到部隊隨軍,他比任何人都要快活。可……媳婦變得有些神神叨叨,現在更是固執到不可理喻,他有些灰心。 所以媳婦嘴里的那些愛情,都是哄他玩的? “唐玉敏,既然你如此堅持,那我們分道揚鑣吧。” 不行!山路崎嶇,又不知道確切位置,憑她一個人的能力,是不可能達成目的的。唐玉敏急得要掉眼淚,丈夫的怒火她當然看到,可……有些事不好解釋。 她只能死死攥著杜巖的衣角,期望丈夫回心轉意。 至于理由,到了合適的時間,她一定會跟丈夫坦白交代,但,肯定不是現在。 “空二,莫非哪個方向有什么好東西?” 唐玉敏表現的太急切了,引起了宋渝一丟丟好奇。 “到,請首長指示。” 晴天霹靂!這不是便宜夫君的口頭禪嗎?空二這個混蛋,偷聽是吧!她一定要把空二重新封印,永遠不能解封的那種。 空二感受到了主人內心的憤怒,他皺緊眉頭完全摸不著頭腦。明明那個黑臉的凡夫俗子就是這么說的,然后主人就“嗨嗨嗨”笑得可開心了,怎么輪到他來說,主人就氣成這樣? 女人,可真麻煩。 第35章 人參.空二.精 “這句話永遠不允許再說, 明白?”宋渝給空二下了死命令。 “哎,好吧。空二頭頂的呆毛也跟主人一樣,垂頭喪氣, “這個世界能有啥好東西?哦, 這個算嗎?” 空二朝著那個方向掏吧掏吧,結果掏出來一根大人參。七兩為參八兩為寶,這人參蘿卜大,少說也有百年。 難怪唐玉敏今天的表現如此奇怪,這下宋渝可以理解了。但是,她新來乍到, 怎么就知道那個方向有寶?這事,連在部隊待了十來年的董長征都無從知曉,真是奇哉怪也。 “空二,空間有這樣的人參嗎?” 看唐玉敏的架勢, 哪怕得罪所有人,也要勢在必得。如果發現被人捷足先登,不得氣的當場去世? “這樣的人參啊, 空間里真沒有。” 空二捏著這新鮮出土的寶貝,翻來覆去的把玩,甚至還想拋到半空中。 這可把宋渝嚇出一身冷汗, 這么珍貴的寶貝,怎能如此隨意?要是折斷了頭發絲點根須,價值就大打折扣。 “主人, 你太看不起咱空間了。我們空間里的人參, 至少千年起步,這百年的自然稀罕。” 這大氣喘的……讓宋渝恨的牙癢癢,也對空二的頑劣有了更直觀的認識。 今天正好是邵清上山采藥, 莫不是原本挖到寶貝的人是——邵清,那現在她豈不是壞了清清的機遇? “空二,把人參還回去吧。” “……為啥?那里還有幾棵年數稍短的,我又沒有一網打盡。我挖到的,就是我的。”說著,空二這家伙不服氣的嘟起嘴,把人參往衣襟一塞,完事。 算了,清清是她好朋友,她從別的地方彌補一下吧。可這唐玉敏,宋渝頭疼,好好的一場郊游,被她毀個一干二凈。 “杜嫂子,你一直堅持要去那個方向,是那邊有什么吸引你嗎?再說,我們興致勃勃是出來郊游的,你適可而止吧。任何東西都講究緣分,緣分你總明白吧?” 緣分? 這個詞如醍醐灌頂,讓唐玉敏一下子魔怔中清醒過來。她已經獲得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緣分,何必再去苦苦追尋原本就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呢? 真是魔怔了,她怎么變得這樣急功近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