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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嵐已穿好衣服和鞋襪,站在床前輕輕搖他。莫良還在夢囈,翻了個身又沉睡過去。 “怎么還像個小孩子。” 說這句話的衛嵐,目光帶著三分無奈,七分寵溺。 他俯下身,在莫良耳邊輕悄悄說了一句話,莫良馬上醒了,身子坐立起來,差點撞到衛嵐的下巴。 “現在幾點了?” “放心吧,誤不了你上朝??赡闳羰抢^續這樣賴床不起,等你管家帶著侍女進來打算伺候劉夏晨起時,卻看見……”衛嵐手指指向坐在座椅上的劉夏空殼,“總是不好的,不是?” 莫良混沌的腦子猛然警醒。 再看劉夏,外袍已然不見,身上僅剩入睡穿的內衫。 莫良定定看著衛嵐,吃吃問道:“你……你是幾時起來的?” 衛嵐卻把手指放在唇間,噓了一聲道:“你聽?!饷嬗腥藖砹?,你若再不附身進去,那可相當不妙。” 說完這句話,衛嵐便隱了身形,只有莫良能瞧見。 窗外忽忽悠悠一盞明燈漸漸靠近,隨之房門叩響,聽得福安道:“小爺,四更將過,您該起身上朝了。” 莫良只得快速入了劉夏身,回了句:“進來吧!” 福安掌燈,引捧著朝服的侍女進來。卻見主子已坐在椅子上,不禁吃了一驚。 莫良道:“沒什么,小爺口渴,多灌了幾杯茶,反倒睡不著了?!?/br> “喲,爺,這會正是最冷的時候,您好歹披上件外衫呀!”福安趕忙將房內燈點亮,尋思著去尋不知讓衛嵐扔到哪里去的外衫。 莫良道:“不必那么麻煩。過來給小爺換朝服?!?/br> 待朝服換好,莫良以備轎為由支開福安和侍女,回頭對衛嵐道:“時間尚早,你再睡會吧。我會吩咐下去,不讓任何人進來擾你?!?/br> 衛嵐笑笑,比比手勢,意思是你去吧。 莫良去了。去的是不安心的。 轎子抬到朝房前,有官員過來打招呼,莫良沒心思理。朝上垂簾之后,太后說了些什么,莫良也沒心思理。 他一門心思,全在衛嵐身上。 昨晚他們睡下時,時候已不早了。衛嵐又是幾點起床惦記吆喝他,又是怎樣在不驚動他的情況下,翻身下床,打點好了劉夏?又是怎樣將桌上食盒換成了剩下丁點茶水的茶壺和茶杯,讓莫良說出那番話時,管家不疑有他? 心滿滿的,又有點堵堵的。 恍惚中,仿佛又回到了那個初夏,他們第一次相識的情景。 只要在人類社會,永遠避免不了階級。靈界雖然掌管萬物之通靈、意念和rou眼不可見的能量、數據,卻也的的確確是人類社會的一支。 故,靈界自然也存在階級。 衛嵐無疑活在上層社會。 莫良第一次見衛嵐時,只能和三五個小伙伴一起,縮在角落里,遠遠眺望被仆人擁簇,立于高臺之上的他。 那時的他們,還只是十二歲。 十二歲的衛嵐,便已散發出高貴淡雅的氣質,立于人群中就像一株臨風的玉樹,讓莫良很難忘記。 在此之前,莫良對上層社會的人,總是保持一些偏見的。——無論哪朝哪代,哪國哪界,平民階級對貴族階級總會心生不滿的。 后來機緣巧合下,他們再次相見。那時莫良和幾個小伙伴偷偷溜進禁獵區,拿著自制的魚竿,卻不釣魚,而是甩長桿用魚漂打鳥玩。 莫良的準頭自是不錯的。 “真厲害。我還是第一次見用魚竿打到鳥的。你是怎么做到的?” 這便是衛嵐對莫良說的第一句話。 被人夸獎總是很愉快的,而且還是被一位本該高高在上的人夸獎,那心情就更愉快。 “也給我玩玩好不好?作為報答,我把我的滑板送給你?!?/br> 那時莫良覺得,這孩子真是個異類。貴族家的小孩接受的高等教育其中一條就是,不要與平民親近,那樣不但有失身份,而且還容易被窮人家的小孩弄臟昂貴的衣服。 更稀奇的是這個孩子還提出了交換禮物作為報答。 對于從來沒有玩過滑板的莫良來說,這個條件充滿誘惑。還有就是,他發現自己并不討厭這個貴族小少爺。 衛嵐很聰慧,莫良只把訣竅說了一遍,他一次便揮桿打中了枝杈上的鳥。 “只是我運氣好而已,運氣好?!?/br> 知道莫良苦練不下千遍才得以成功打中鳥時,衛嵐可是哄了好久,才將他萎靡的心情稍稍恢復些。 以此為契機,莫良和衛嵐便成了朋友。經常廝混在一起,玩一些刺激的小孩子大冒險。 莫良也是后來才知道,原來他們偷偷溜進去的禁獵區是衛嵐家的私人林地,而被他禍害的鳥也是衛嵐的父親花大價錢買來的。 大人們追責的時候,莫良和幾個小伙伴能平安無事,自然也是衛嵐保護了他們。 似乎從那時起,衛嵐已將幫助莫良當作自己生活的一部分。 第8章 “劉大人。真巧,在這里碰見您?!?/br> 莫良一路恍惚,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朝,又是怎么獨自游走在這喧囂街道上來的。 柳清風正巧看見了他,命馬夫停下,下車問候。 莫良愕然抬頭,看清是他,面露疑惑道:“柳公子……” 柳清風卻笑得越發親切,過來執起莫良雙手,殷勤道:“劉大人,你我真是有緣?!瓌⒋笕嗽趺创┲??莫非是要公干?……怎的不見衙兵隨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