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節
元空這時道,“你說,韓家要的媳婦必須是陰屬生的?” 容鳶連連到是。 元空執著溫水水的手轉頭就走。 容鳶急忙在后面叫道,“你們已經害的溫家支離破碎,就不能放過老爺嗎?” 溫水水定在原地,轉過臉來沖她笑,“當然不能放過,這些都是他該受的,我給了你機會,你幫著他們反過來坑我,好歹是我幫你在溫家立足,你忘恩負義至此還想跟我求情,合著我面善你就覺得我好欺,總歸一報還一報,你跟了溫烔,這往后的福報就自己受著吧。” 容鳶當即呆滯,這才短短半年,她一開始是懷著報恩的想法答應去接近溫烔,到后來陷進了溫烔的柔情中,她開始為自己布局,爭奪溫烔的寵愛,打從一開始溫水水問她后不后悔時,她就表明了不后悔,溫水水給過她后悔的機會,她自己不要,可也是溫水水讓她走到如今的地步,只差一腳就要掉進懸崖,她被林月妍欺壓的背后都有溫水水推力,如果她依然在江都,她可能過的沒有這般奢侈,但至少安逸自在,是她的錯嗎?她沒有錯,錯在溫水水,她鋪下了這道網,害她在網中掙扎。 她仰頭看著逆光中的一對人,笑道,“大小姐,我懷孕了。” 溫水水微笑,“你真會懷孕,關鍵時候就有了,可是溫烔在牢里,你這個孩子能救他嗎?” 容鳶說,“它是您的弟妹,往后你們也算是依靠,您一點兒也不心疼嗎?” 溫水水松開元空的手,蹲身過來拍著她的臉,邪笑道,“嫡庶尚且有紛爭,何況你還是我父親的平妻,你憑什么以為我會心疼一個隨時會威脅到我地位的孩子?父親倒了,你的那些小心思都給我收了。” 容鳶驚恐的護住腹部。 溫水水輕蔑道,“你的孩子我不會動,你們跟韓家一起坑我這筆賬大殿下會幫我出氣,我們按照律令辦事,你不用怕我會動手,畢竟碰你都臟了我的手。” 第77章 七十七個大師 反轉 她站起來跟著元空踏出門, 容鳶青白著臉看他們,良晌道,“你們殺了少爺和二小姐, 照著律令蹲牢獄的應該是你們。” 溫水水還待回罵她,元空拽著她就要出柴房。 溫水水跺腳道, “我要看林月妍。” 元空擰眉, “我怕你把她氣死。” 溫水水賭氣, “她死了才好!” 元空拍一下她的頭,拉人進右邊房。 林月妍窩在稻草堆里, 短短幾日沒見, 面容枯槁, 人越發衰頹,渾身都散發著死氣。 溫水水抬腳踢她一下,她抬頭瞪著溫水水,滿眼難以置信,“你怎么……” “我怎么還活著?”溫水水替她把后面的話問出來。 林月妍張一點唇, 啞的說不出話。 溫水水俯視著她,這么多年了,她始終是身居高位, 誰見著她都要彎腰行禮, 她的顯赫身世是倚仗,她可以放肆的殺人放火, 踐踏他人的一切,如今她終于倒了,失去了林家和皇族的庇佑,她也不過是個可憐蟲,從前她做下的惡事, 如今也一一回報到她頭上。 “韓家大公子的墳里睡著你的女兒,你兒子的尸首躺在郊外,連個收尸的人都沒有。” 林月妍驟然竄起來,張手沖她抓過來,元空提著溫水水到身后,她撲了個空,摔在地上沖她哭叫,“他們是你的弟妹!你怎么下得去手!你還是人嗎!” 溫水水面無表情的看她哭,“我不是人,我的娘親死在你手里,我娘親肚子里的那個孩子也死在你手里,你在我娘親孕中和我父親勾搭成jian,順便打死了我的外祖母,你跟我說親情,你也配。” 許多年過去了,當初的那些事被歲月掩埋,死去的人也不過是黃土一捧,甚至可能都沒在活著的人心底留下印象,林月妍早將曾經的事情忘的一干二凈,她不覺得自己有錯,她是權貴之女,屈尊降貴跟了溫烔,溫烔夫人的位置當然是她的,那些阿貓阿狗占了她的位置,她殺了又有什么關系,于她而言,柳鳶和那個老婦人不過是個下等貨色,死了便死了,算不得什么緊要人物。 可時至今日她才明白,早在當年就埋下了禍端,她即便是悔恨,也只恨自己沒有連同溫水水一起斬草除根,她撐著地怔神,她什么都沒了,沒了兄長,沒了孩子,她引以為傲的一切都被摧毀,她以為自己會順風順水,可是到現在卻發現不如死了好。 全是她咎由自取。 溫水水揚唇淺笑,“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 林月妍陷在痛苦中沒有聽見她說的話。 溫水水異常耐心的躬身到她耳旁,笑瞇瞇道,“容鳶是我送到父親手里的。” 林月妍猛地仰頭瞪她,淚水瞬間披潵出來,那些怨恨燒疼了她的心,她抬手往她面上扇,被元空扣住丟開,她倒在草堆中痛哭失聲,到這時才覺得荒涼,她囂張跋扈了半輩子,卻被一個小丫頭絆倒,她恨的咬牙切齒,恨到最后連氣力都耗盡了,好像所有的東西都不屬于她,又好像原本屬于她的最后都不見了,她沙啞著聲說,“你毀了溫家,難道還指望大殿下會娶你為妻?” 溫水水退到元空身側,團著他的手臂愛嬌道,“他娶我的時候你大概看不到了,不然我倒是想打打你的臉。” 林月妍顫抖著身,旋即爆出大笑,笑到后面又流淚,她搖著頭,嘴里腥甜一片,未幾一口血噴出,她伏在地上蜷縮成球,旁若無人的哀哭。 溫水水拽著元空歡快的跑出柴房,他們走到門口,她嚷嚷著要抱,元空面露寵溺,橫抱起她大跨步離去。 他的脊背寬厚,溫水水靠著他異常依賴,分明是個頭發還沒有半寸長的和尚,卻能護著一個姑娘到這種地步。 林月妍睜著眼怔愣的看他們走遠,最后崩潰般的一頭朝墻上撞去。 —— 林月妍死在了這間柴房中,至夜半,元空遣人將容鳶和她的尸首偷偷送回了溫家,與此同時也送信到韓家,直截了當的把事情挑明,韓家大為震驚,匆忙派人將韓大公子的墳墓重新掘了,開墓時果見溫若萱躺在里面,她也算命大,只剩了一口氣撐著。 韓家急忙派人將溫若萱送回府,韓啟凌隔天就病好了,韓明也沒有上奏翻案,這場鬧劇戛然而止,各方都苦不堪言。 溫家已經亂作一團,底下仆從跑了多半,只留了少數老人守在府中,容鳶枯坐在堂屋中許久,才反應過來這偌大的溫家確實敗了,該死的人死完了,她終于是溫府唯一的女主人,可這溫府剩下的是頹唐,她爭了許久最終什么也沒得到。 她整理了儀容,在清晨時入了二皇子府,把林月妍、溫昭身死的事報給了蕭笙祁,蕭笙祁當即悲痛不已,急派人去溫府將溫若萱接回,當天就入宮去見了明弘帝。 彼時明弘帝召見了玄明,元空隨在一旁,他入內就聽到玄明在說話。 “陛下想好了動刀,老衲這兩日就做準備,謹防出差錯。” 明弘帝聽不得差錯兩個字,將桌子拍的啪啪響,“你個老東西敢出差錯,朕就端了云華寺。” 玄明聳眉笑,“陛下太過急躁,這兩日得平心靜氣,省的到時候傷脾胃。” 明弘帝咕一口茶,轉向元空道,“前頭你外祖說你又病了,朕也沒空看你,留給你的兩個太醫不中用,明兒朕叫人換了,本來中毒后朕就擔心你身子骨差,這兩天一大病三天一小病的叫朕也怕。” 換了就等于說那兩個太醫得死,元空溫聲道,“不關太醫的事,是兒臣自己半夜著寒。” 明弘帝虎著臉沖他,“你半夜不睡覺做什么?” 元空抿著唇。 明弘帝又想起他房里人,咳一聲道,“你那個侍妾也不懂事,夜里也縱著你胡來,回去給朕訓訓她,省的沒規矩。” 元空正聲說,“這兩日迷迷糊糊,有些事忘了跟父皇說。” 明弘帝閑適問道,“什么事?” 元空說,“兒臣想請父皇下旨開設慈幼院。” 明弘帝困惑,“你是瞧朕閑的很,還有空陪你開什么破院子?” 元空緩聲說,“慈幼院可以收容落難的老弱婦孺,不是破院子。” 玄明聽了頗為贊同,“殿下大義,這想法很好,救濟百姓也是善舉。” 明弘帝哼一聲,心里高興他會做事,嘴上卻沒立刻答應下來,而是看向一旁等了良久的蕭笙祁,“老二怎么這個時候過來了?” 蕭笙祁跪在地上磕頭,“兒臣有事想跟父皇說。” 他嗓子都啞了,聲音也在顫,仿佛隨時會哭出來。 明弘帝收住笑,揚手沖玄明和元空揮了揮。 兩人悄聲往外退。 蕭笙祁道,“父皇,請讓皇兄留下來。” 明弘帝皺一下眉,跟元空道,“老大留下來。” 元空斂住神色,靜默候在一旁,玄明瞥他一眼當先離開。 明弘帝有些許不耐煩道,“你哭喪著臉干什么?” 蕭笙祁紅著一雙眼,“求父皇做主,兒臣的姨母和表弟被皇兄殺了!” 明弘帝一時呆住,旋即發怒道,“什么話?老大至于對溫烔的夫人和兒子動手?” 蕭笙祁仰起頭看著他,“姨父剛入獄,皇兄就潛入他的府邸將姨母綁走,這事府里人都知道,表妹更是差點被他殺了,所幸躲過一劫才幸免于難,父皇,兒臣縱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污蔑皇兄,姨父的那位平妻和表妹都可以作證!” 林貴妃這時進了寢殿,曲身跪到他身旁,低哭道,“陛下,縱然溫大人千般不是,但那座橋這么多年都沒事,偏偏在三殿下上去就出事,這不湊巧嗎?臣妾不敢替他求情,可meimei她又有什么錯遭大殿下這般對待,前頭meimei就跟臣妾說過,大殿下看上了水水,強擄走至今生死不知,如今他不僅殺了臣妾的meimei,還將昭兒也滅了口,若不是溫大人那位平妻和萱兒生還,誰還能知曉這事。” 明弘帝瞇起眼,“你說老大擄走了誰?” 林貴妃哭道,“溫大人的嫡長女被大殿下擄走,溫大人曾去討要過,可大殿下根本不認。” 明弘帝哈的一聲笑,“你們是不是覺得朕老糊涂了,隨你們怎么糊弄,都敢編造這等謊話,老大要真看上他溫烔的女兒用得著抗拒朕給他說親?當初朕想把你侄女指配給他,他百般推辭,這難道還是他在朕跟前做戲?” 林貴妃抖了下身,哭的凄慘,“溫家差點被滅門,陛下,您就算不信臣妾說的,臣妾的侄女總不會騙您。” 明弘帝瞥過元空,他垂著眼面容平和,絲毫沒因著這兩人的話表現出其他不安情緒,明弘帝心里頗有些贊賞,遇到大事也不慌張,這才是風范,他轉頭跟周免道,“去叫人。” 周免彎下腰退走。 明弘帝閉上眼靠到軟墊上,有一下沒一下的摩挲著手指上的扳指,片刻時間,容鳶跟溫若萱就被帶了進來。 兩人甫一拜倒,明弘帝問道,“你們親眼見到老大殺人了?” 容鳶嗓音都在抖,“回陛下,臣婦雖未親眼見到,但大殿下確實派人將臣婦和夫人一起抓了,夫人死前大殿下曾帶著大小姐過來羞辱了她一番,這才逼的她撞墻自殺。” 明弘帝轉頭跟元空道,“你還真抓了她?” 元空挑起下擺跪下,敬聲說,“父皇明鑒,如這位夫人所言,兒臣抓了兩位夫人,卻只殺了其中一位,留下她,兒臣還不至于蠢成這般。” 旁邊那幾人聽著話惹了一身火氣,愣是憋住不敢發作。 明弘帝笑了,“朕瞧著也是,既然抓人了,照著常理也該殺一雙,怎么還給留下一個。” 他沖容鳶看了看,是個大腹便便的女人,便道,“抬頭來。” 容鳶膽怯的抬一點臉。 明弘帝瞅見這臉頓覺有一絲熟悉感,但又一時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嘖聲道,“難不成是老大看你美貌,所以沒舍得殺你?” 容鳶戰栗著立時趴回地上,“陛下,臣婦若有半句虛言,就天打五雷轟!” 明弘帝沉著臉瞪她。 溫若萱緊隨其后道,“陛下,臣女的哥哥被大殿下殺了!大殿下冒充哥哥,將臣女埋到了墳墓里,若不是臣女命大,才等來人將臣女救了出來。” 明弘帝皺緊眉問道,“他把你埋到墳墓里做甚?” 溫若萱一噎,結巴道,“……臣女也不知道。” 明弘帝問她,“他把你埋在誰的墳墓里,是誰把你救出來的?” 溫若萱答不上來。 明弘帝臉色就差了,“編謊話也得編的合理,他沒事做埋你進墳墓,他是有病嗎!” 溫若萱慌亂道,“陛下,臣女說的句句屬實,大殿下在東郊先殺了臣女的哥哥,隨后假扮成哥哥的模樣綁了臣女去墳地,是韓家派人將臣女救上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