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元空凝住神情,年前玄明說要去汴梁看望玄靈,他以為是真的看望,卻沒想到玄明是替他回的,他跟在玄明身后十多年,是玄明教會了他仁義禮智信,玄明讓他得以重生,可是他辜負了玄明的期許。 水面蕩出漣漪,崔琰哎呦一聲,連忙手提著魚竿收線,立時一條大魚釣了上來,他哈哈大笑,“怪不好意思的,開年第一條魚先落到微臣手里。” “這回去夠吃一頓鮮魚湯,那滋味兒比什么瓊漿玉露都好,”他把魚用繩穿起來拎在手里,起身時拍拍元空的肩膀,“殿下也不必愧疚,您若真想報答他,不如就接了這活,有朝一日您登大典,玄明主持怎么也是風光無限,這天下人都知道您是他教出來的,不有句話叫普渡眾生嗎?您只要對百姓好,那也是給佛家爭光?!?/br> 他晃著身出亭,慢悠悠離開了府邸。 留香在湖對岸旁候了好一會,不見再有人過來,這才手托著麾衣準備過去。 “留香jiejie也過來找哥哥?” 留香聞聲瞬時眉際現陰冷,不過她很快顯出微笑,扭頭看溫水水把玩著蹴鞠,“表姑娘也是來找殿下的?” “是啊,”溫水水在沖她瞇眼,滋著唇嘲諷笑道,“這么好的天氣,誰還穿麾衣,我找哥哥陪我踢蹴鞠?!?/br> 她如愿看著留香臉上的笑轉為冰寒,可她不在意,翻了個白眼扭著小腰就想去找元空。 留香猛地按住她肩膀,“表姑娘想找人玩,我可以陪你啊。” 溫水水揚手照著她面上扇,被她一把握住,宮女能起來,不知經歷過多少毒打,得了容氏的點撥,她根本就不會再忍讓溫水水。 溫水水甩不開手,就將蹴鞠往她頭上砸,她避閃不過,蹴鞠在她額頭碾壓過去,疼得她一下放開手。 溫水水冷哼一聲,側身摔進水里。 只聽嘭的一響,水花濺了留香一臉,她驚愕的大張著眼,眼看著她在水中掙扎,那只白凈的手在水里胡亂抓著,她本可以將人救起來,但她一瞅見元空往這邊看,哪里還有救人的心,一轉身躲到墻角大樹后邊。 元空聽見水花聲才從呆滯里回神,一眼就見那水中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魚鉤,他順著手往前看,就見溫水水奄奄一息的對著他哭。 他的心一下揪起來,沉沉嘆出一口氣,縱身跳進水里慌忙攬住她抱上了岸。 留香躲在樹后狠毒了她,這下不僅和大殿下有了親密,還能說是自己害的,這一石二鳥算計的如此精準,是斷定自己有口難辯,只盼著大殿下沒發現她,實在不行,就只能去和容氏提前說,怎么也不能被她得逞了。 元空垂頭瞧溫水水睜不開眼,掀開她的眼皮瞧了瞧,連拍著背讓她朝外吐了幾口水,只等她緩過來,才想抱人回去。 “她剛剛將我推河里,人還躲起來了,”溫水水輕按著他手往懷里覆用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見的聲音道。 元空怒極。 她懨懨的歪著他的肩膀,匆促呼一口氣在他頸邊嬌笑,“我這也算是愿者上鉤?!?/br> 她仰頭往他唇上親。 元空只能配合她做戲,一手擋住她的臉,蜷起腿打坐,閉目默念著經文。 留香難忍妒忌,這個妖精根本看不見大殿下對她抗拒,孟浪的恨不得躺在他身上。 溫水水推了推他,故意放大聲抱怨,“哥哥不抱我走,我走不動?!?/br> 元空停了一小會,環起她快步出了亭子。 留香咬碎一口牙,緊跟在后頭進了曲水園。 含煙和從梅一見著溫水水這副模樣回來,著急的想跟進屋,溫水水朝她們遞了眼色,兩人立刻會意,默默退出院子,各自找樂子去了。 屋門被關上,留香悄無聲息的貼到門上聽里面動靜。 甫一進屋,溫水水軟軟的摁住他靠著門,撞的門咔嚓響。 元空蹙眉低語道,“躺床上,我給你看看?!?/br> 溫水水趴著他胸前,微抬一下細肩,給他看,“我本來想偷偷給你看的,現在映到衣服上了?!?/br> 那朵牡丹著了水掉色,全掉在衣服上,她費勁扒掉衣肩,薄肩裸露,花已經看不出形狀了,顏料順著那漂亮的肌膚四處滑落,滑到哪哪就生出叫人想□□的妖嬈,她掂著小腳往他腿上爬,一直爬到他腰邊,又用足尖踩,她不說話,只用眼神來表達自己的意愿。 元空眼底匯聚出粘稠的黑,他克制著聲道,“下來?!?/br> 溫水水艱澀搖頭,勉力挺起身與他貼近,殷紅的唇直直吻住他,輾轉纏綿。 他的冷靜盡數被這吻逼退,眼里心里只有她在求寵,他突然握緊那只足,翻身將她按在墻上,他遵從著心底的妄念,傾覆柔腸來疼她,他張手扯開那件礙眼的外裙,只聽著她嗚咽在耳邊,“別……” 他就徹底入了魔。 這聲別順著門縫飄到留香耳朵里,緊隨而來的就是溫水水嬌的顫動人心的求饒,片晌她就開始哭,留香不用想也能猜出里面在做什么,她流露出渴望轉瞬又憎惡,她敲一下門,往里喊,“大殿下,老夫人找您……” 屋里的聲動一下靜止,未幾一只茶杯自窗戶扔出來,她抖時閉住嘴,耳邊聽著屋里姑娘細細抽咽,她的面容已然扭曲。 第56章 五十六個大師 滿嘴胡話 留香還是去尋了容氏, 容氏在院里調香,瞧她過來招呼道,“你來聞聞?!?/br> 留香湊近輕嗅, 不覺贊嘆,“淡而清雅, 沁人心脾, 好香。” 容氏略有自得, 自身旁的水盆里凈過手,“這般喪氣, 是又在阿宇那兒碰了釘子?” 留香連忙托起毛巾為她擦手, 低落道, “……大殿下在表姑娘房里。” 容氏目色轉陰,這不應當,元空現在和溫水水兩個在外人看是兄妹,沒道理有這么大膽子敢明晃晃的在一處。 留香審度著她的神色,猶疑道, “老夫人,有件事奴婢不得不提前跟您先說?!?/br> 容氏灑一點水進香爐,將香灰澆滅, “說吧?!?/br> “奴婢方才給大殿下送衣裳, 表姑娘跑到翠湖亭吵著要找大殿下踢蹴鞠,奴婢怕她打攪大殿下, 就將她拉住了,可誰知她假意摔進湖里,大殿下將她救了起來,送進她屋里再沒有出來,”留香說, 說完那股怨氣就變成了頹喪,她一早就失去了先機,表姑娘在大殿下眼里是天真嬌縱的,大殿下慣著她其實根子里來說,大殿下對她是有那種男人對女人的寵溺,只是時機沒到,一直在避諱,如今表姑娘借著這個由頭,一舉拿下了他,即便她再生氣,也是事實。 容氏拍拍衣袖,啄一口清水道,“阿溪確實不懂規矩了?!?/br> 留香噤言,像這種姑表結親的姻緣京里多的是,但那位表姑娘身份實在夠不上臺面,說的難聽些,給大殿下做妾都有些不夠格,事到如今,她好歹跟了大殿下,終歸成了大殿下的人,往后在一間院墻,大家抬頭不見低頭見,總歸是要處在一起,不然就只能忍著,忍到大殿下膩了,還不是有她苦頭吃的那一天。 只這么想,她就氣順了。 容氏斜著她,“阿溪猴兒精,還是你太本分,既然她先入了門,那往后少不得你們在一個屋檐下,我是公道的,斷不會偏心誰,你也得自己去爭一爭,怎么說阿溪把這第一關給破了,阿宇近過女色,自然抵不住女人誘惑,你若放得下身段,你也跟她學學。” 留香手心流汗,心間覺得恥辱,但一想到元空那張清俊的臉,她渾身都躁起來,為著這個人去放縱一次,成功了就是富貴榮華,失敗了有容氏兜著,她犯不著放不開。 留香微微曲身道,“奴婢多謝老夫人指點。” 容氏長嘆一口氣,“你去把阿溪叫過來,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該罰還得罰。” 留香彎唇耐住笑,悄悄退走。 容氏看著她走遠,眉間才顯露出憤怒,這個小丫頭果然狠,用這招來給她示威,留香若一直進不去元空房間,想來就擺明了元空當真是只要溫水水一人,這往后再想叫他娶別的女人更不可能,可溫水水也太急了,即是和元空的關系露開,那怎么也得給個名分,等把她叫過來,就當場納了她,看她還怎么蠱惑元空。 —— 留香再回到曲水園時,溫水水的房門打開了,那兩個隨身丫鬟正差使人進出收拾,她走過去,輕聲跟立在廊下的含煙道,“你們姑娘在房里嗎?” 含煙笑著,“在的,留香姑娘進去吧。” 留香勉強勾了勾唇,踏進門里慢慢走,直走到里間,那簾布被挑開,她躬身走進去,直走到屏風旁站定,眼睛掃到床畔,那床褥里的姑娘被男人壓著親吻,連掙都掙不開,兩只手被扣在枕頭上,直讓他親的透不過氣,他才意猶未盡的松開,抻手撈過她的腿來按捏。 留香這才看到那條纖長白腿上有瘀痕,腳腕處更是紅印遍布,稱的那只可憐的足越發沒勁,只能任他拿捏。 這情形留香都得艷嘆,這女人確實長的好,不僅臉生的出眾,就是身子都招搖,是個天生就適合養在男人手心的尤物。 她悄悄退到隔門外,提聲朝里道,“表姑娘,老夫人叫你過去說話。” 溫水水睜開一點眼睛,翹起頭又軟倒回去。 元空替她蓋好褥子,踱步到門邊,冷聲道,“你去跟外祖母說一聲,她要歇息?!?/br> 他通體發出寒氣,留香畏懼的后退兩步,面帶笑道,“老夫人是好心,想叫姑娘過去說些體己話。” 元空涼涼的睨過她,拉下簾布遮住門。 留香氣紅了眼,旋身出屋,只見那些丫鬟正將東西往出搬,她拉住從梅道,“你們姑娘不住了?” 從梅哈哈笑,“留香姑娘還不曉得,殿下讓姑娘住他屋里去,姑娘不愿意,兩人正鬧著呢,我們底下人也只能遵照殿下的話,您說是不是?” 留香干笑一聲,快步離開了曲水園。 屋里溫水水聽外頭沒聲了,側身依著枕頭道,“她推我下水,估計還能在老夫人跟前說我的不是。” 元空歪頭注視她,“真是她推的?” 溫水水避過眼,“……嗯?!?/br> 元空沉了眸,“她何至于在我面前害你?” 溫水水揪著褥子蓋過臉,“你不信那我也掉水里了?!?/br> “滿嘴胡話,”元空連人帶被騰抱起,徑直走出來。 含煙和從梅跟在他身后,瞧溫水水躲被里亂掙,尷尬的滿臉通紅。 他們直進了主臥,元空放下人轉出門,溫水水往床頭爬,他反身把她推回去,她打他,“咱們本來就是撒謊了,得靠一個個謊言才能圓回來,我犧牲這么大,好不容易讓她沒轍,你又這般作態,你要是嫌我,我現在就走。” 元空握住她的手,“次次拿自己不當回事,這個天多冷?!?/br> 溫水水微澀,紅著耳朵低頭,異常乖巧。 元空撫了撫她,她就自覺窩到他懷中,蜷手蜷腳的縮著,只差要把自己縮成個掛件,掛他身上不用下來。 元空揉著她的耳朵,她就軟乎乎的躲,躲不開又往他手里鉆,像在討好又像撒嬌,元空胸口泛熱,柔聲笑,“知道錯了?” “……不知道,”溫水水怯聲反駁他,又怕他真生氣,張舌舔他的頸窩,他果然僵硬,她羞的抱住他手,不動了。 元空扶著她的細腰放她躺倒,輕哄道,“外祖母那頭我要去一趟。” 溫水水拉開一點褥子張著腿給他看,“你把我弄傷了?!?/br> 她不想他跑,更不想他去見容氏,在她的想法里,能不見容氏最好不見。 元空看著那傷不自覺心熱,面上也徒生出一點窘態,連忙替她掖好被,好聲道,“安生躺著?!?/br> 溫水水垂著眼睫,“她要是讓我給你做妾呢?” “我先前說的什么,現在和以后仍然是什么,她改變不了,”元空道。 溫水水禁不住開心,微側身道,“那你快些回來,我想要你陪我用膳?!?/br> 元空笑嗯一聲,緩步踱出門,只見從梅在院里踢毽子,他走過去,從梅立時站直,給他行禮道,“殿下。” 元空抬一下手,“臨襄坊的府宅選好了嗎?” 從梅說,“前兒個周管事說那坊里靠東邊倒是有間二進院,但這間二進院被臨襄坊的坊主自留了,說是要備著送人,也不知送給誰,奴婢去瞧了,那院子真真好,離府里又近,里頭也寬敞,還向陽,正適合人住著?!?/br> 元空點點頭,挪步出了門。 從梅撓兩下腮,接著玩兒毽子。 元空到西松園時,容氏在院里跟楊老正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