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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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得來的,這蟹瞧著好肥。”孟茯一眼看到他們肩膀上的簍子里都裝著肥蟹,只怕加一起得好幾十斤呢。 這個季節正是吃蟹的好時節。 拓跋箏就比較喜歡吃清蒸,再佐蘭若獨家調制的辣蓼草蘸料。 不過都說調味清淡些就好,辣蓼草味道太重,搶了螃蟹的味,但拓跋箏一直十分鐘愛。 所以孟茯問完,便朝拓跋箏笑道:“你得了大口福。” “今兒收工早,遇著一個同窗,他家里做這一行生意的,剛好從福貴洞那邊送來的,一定要送我們,推遲不過就帶回來了。只是白拿人家的總不大好,改日我們約了去河邊的夜市里吃燒烤,趁著這機會給阿娘先請示一回。”若飛笑回著,一面將背上的簍子遞給催促著他們,要去廚房的沈玨。 孟茯頷首,“也是,應當禮尚往來的,若是銀錢不夠,我這里拿就是了。”目光瞥見沈玨那積極收簍子,忙著送廚房去的模樣,少不得提醒他,“你身子還在調養,最多吃半只。” 沈玨頓時跟那xiele氣的球一般,無精打采,提著簍子,也沒了方才的積極性。 李君佾便接了過去,“我送去吧,你們不是想去看玲瓏姐么?” 孟茯聽著他們要去看玲瓏,全給攔住了,“且不說你們才從工地上回來,渾身塵頭飛揚的,何況那謝大人守著呢,你們去添個什么亂,快些去將身上洗一洗,換了衣裳出來準備吃飯。” 然后自己和拓跋箏各自分拿了兩個簍子,往廚房里去。 在天正在打水,自不必多說,必然是為了給蘭若獻殷勤,見了孟茯來,竟然還有些不好意思,嚇得手里的繩子滑了,剛打滿拉上來的一桶水便又落回井里去。 拓跋箏在一旁忍住笑容,將簍子遞給他,“若飛他們同窗送的,好幾十斤呢,正好你在這里給刷洗一回,免得讓蘭若勞累了。” 孟茯也不說話,只將手里的簍子也遞給他,拉了還想打趣他的拓跋箏一下,一起進了廚房里去,一面在耳邊小聲道:“你從前那高冷范兒原來都是裝的么?怎么這如今年紀越大,越是喜歡逗弄人呢?” 拓跋箏心說沒有的事情,不過是見著有趣罷了。 這廚房原本是沒有這樣大的,不過蘭若接手給收拾了一回,將旁邊挨著的房間給打通了,所以整間廚房通風又明亮寬敞。 她正站在里頭窗戶的灶臺處在煮飯,因是離得遠,所以根本沒有聽到拓跋箏和孟茯在外跟在天說話。 這會兒只聽著腳步聲,以為是在天來了,有些嫌棄道:“你怎這樣慢?鍋都快燒干了,你這……” 扭頭見著是孟茯和拓跋箏,余下的話不由得梗在喉嚨里。連忙道:“夫人,箏姑娘,你們怎么來了?” “若飛他們得了些肥蟹,我們倆送過來,看看你這里有沒有要幫忙的意思?”孟茯說到這里,看了一眼提著水跑進來的在天,“不過現在看來,想是不必了。” 蘭若紅著臉,不曉得是太熱還是因孟茯的話。 好在孟茯和拓跋箏沒有多待就離去了,方叫她松了口氣,少不得又要教訓在天,怎么不早些提醒她。 而孟茯和拓跋箏出了廚房,方想起明日之約。 上次在司馬少熏家,說是每月聚個幾次,大家輪流做東。 明日司馬少熏就張羅著在河邊吃燒烤。 “這倒是趕巧了,明兒玲瓏總該醒來了,我瞧那謝淳風的意思,是想將人接到身邊去,你是如何看的?”拓跋箏問著孟茯。 “我還能如何?倒是想留在身邊,可是照顧不過來,既如此他想接便接走,反正方才他也說了,若是玲瓏一直記不起來,往后他也拿她做meimei。”兄長照顧meimei,理所應當的。 這也不是孟茯推卸責任,實在是謝淳風今雖沒直接說要接走玲瓏,可卻拿來了婚書。 他與那李蓉也沒個什么夫妻之實,孟茯也就沒去提他這尚公主的事情。但如果他若是回京城,孟茯肯定是不會讓玲瓏跟著他一起去的。 那李蓉本就是個擅算計的,連李馥這樣的meimei她都能害,更不要說是自己駙馬心愛的女人了。 因為今晚吃蟹,所以旁的菜也就準備了兩三個搭配著,所以晚飯比往昔早了半個小時。 孟茯讓人撿了幾只裝了,送去客院給那謝淳風。 自家這邊,七個孩子與她和拓跋箏,便坐滿了桌子。 “哥哥你們那同窗說約去吃燒烤,可有說過帶家屬?”萱兒方才聽了一嘴,自打上一次沈淺兒來,孟茯帶著她們出去逛了一回夜景,就再也沒有這樣的好事情了。 所以便惦記著,想要跟著哥哥們去。 沈清兒和李紅鸞也將目光落到他幾個小子的身上去,滿懷期待。 不過沒等若飛他們搭話,就被孟茯截了話,“男孩子一處,少不得是要喝些酒水,你們幾個姑娘去了,好不方便的。不過你們若是想去,明日我帶著你們一起去,另外給你們點個桌子,你們三自己玩。” 三個小姑娘聽罷,立即將目光轉到孟茯身上來,“可不要騙我們。” 萱兒倒是聽孟茯說過,她們幾個長輩要聚在一處吃飯聊天,但是萬萬沒有想到,竟然也是去河邊吃燒烤賞夜景。 “騙你們作甚,地兒都訂好了。”拓跋箏添了一句。 三個姑娘聽了,頓時歡呼不已,連忙給她倆剝蟹,好不殷勤。 其實帶著meimei們出去,也不是不可,不過若飛見孟茯已經開口了,便沒再多言。 一頓飯吃得仍舊是熱熱鬧鬧的,孟茯也順道了問了銀杏路那邊的施工狀態,“如今怎樣了,開學前能收拾出來么?” “怕是難,單是鍍金身就要不少時間。不過寺廟的名字倒是得來了,叫做小伽藍寺。”李君佾一邊說著,一便解釋:“這是惠德師父與其他師父們相商得來的,說那佛教圣地有個伽藍寺,咱們這里便叫做伽藍寺,至于那些個什么相國寺白馬寺的,各地都有,和人家重名不好。” “那怎么不叫小白馬寺?”小相國寺好像哪里有,沈清兒一時給忘記了,想不起來。 “小白馬寺聽著,總覺得不如小伽藍寺。”沈玨回道。 “出家人不是四大皆空么?怎么還在意這些?”李紅鸞拿著剪刀,將那鉗子剪下來,剔了里面的rou出來,剛要吃就被李君佾給攔住。 “你已經吃了三只,莫要再吃了,咱們現在住在海邊,想吃隔三差五都有,犯不著一次這樣拼。”這螃蟹性寒,她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孟茯只顧著說話,到沒有留意,她才吃了一只而已,竟沒想到李紅鸞速度這樣快,面前堆著小山一般的紅蟹殼,也怕吃傷了她,“好姑娘,吃點旁的吧,你這剝蟹速度的倒是一流的,動作這樣快。” 李紅鸞抓著手里的肥蟹不肯放,“可是吃蟹這個季節最香。” 不過終究是沒拗過李君佾,最后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大家,但也不想就這樣閑著,便給大家剝蟹。 萱兒也是大半天才得一只,見她那一套行云流水的動作,學了幾回,都沒能成,一時好生羨慕,“果然這就算是剝蟹也要天賦的。” 提到天賦,沈玨不得不提今日送他們螃蟹的同窗,“這杜同學那畫畫的天賦正是一流,你們不曉得他那一手沒骨花卉,畫得真真是猶如名家風范一般,壓根不像是十幾歲少年作出來的,早前就聽說有商賈管他買,一副五十兩銀子他都么舍得賣。” 其他幾人也附和,一邊感慨,不曉得自己是個什么天賦。 孟茯聽罷,只笑道:“我覺得各人生來都是有天賦的,只是沒有找準方向罷了。”就如同她,興許在做生意上有些一些,但是她走了學醫的路。 “那怎么尋找自己的天賦?”沈清兒對這個話題比較滿意,她早前一直覺得學武是自己的天賦異稟,但是見了拓跋箏以后,她覺得自己算個屁。 孟茯想了想,“應該看各人興趣吧,那么多興趣,總有一樣合適的。”一面看朝若光,“若光不就找到了么?不過……”她話到這里,微微一頓,抬首看著頭上的屋頂,“不過天賦這東西,跟屋頂一樣,倘若不努力,便是有天賦,你一輩子也用不上的。” “這話極是了,若是光有天賦,不努力,也是白忙活一場。”李君佾贊同地點了點頭,看朝拓跋箏,“都說箏姑娘的天賦好,可是如果沒有持之以恒的練,也不會有如今的箏姑娘。” “哥哥說話好生老氣,小小年紀也要跟著姑姑們一樣說道理。”李紅鸞剝著蟹,瞥了李君佾一眼,心想從前那是在宮里的緣故,不得不穩重些,免得叫人揪了小辮子。 這如今在南海城,怕什么?當是將本性露出來才是。 不過話又說回來,好像從小到大,哥哥都是如此,不免又暗自搖頭嘆息,心想是沒得救了,也不曉得往后哪個姑娘倒霉,要嫁他這個最無趣無味的人了。 李君佾不知自己又說錯了什么,叫meimei這樣嫌棄地搖著頭,也是一臉不惑。 “對了,十月的院試你們可都有打算參加?”孟茯忽然問著。依他們今年的這年紀,都是可以去試一試的,倘若沒考上也無妨,只當做是積累經驗罷了。那些個四五十歲的,不也再考么?不也是有那沒考上的么? “打算去試一試的。”若飛幾個一同頷首,顯然是提前商量過了。 孟茯頷了頷首:“既如此,那這銀杏路的事情,你們暫且放一放,如今離著院試也不過一個多月罷了,該放下心來好好復習才是。” “阿娘這便狹隘了吧?讀書是學習,難不成我們如今是在玩耍么?一樣也是學習,而且實踐里學到的總是比書本上的要多要有用。”若飛沒跟孟茯十月想參加院試的事兒,就是怕孟茯把他們都喊回來苦讀書。 孟茯被他這話說得啞口無言,只得干巴巴道:“可這院試要考的,便是書面知識。” “那姑姑就更不必擔心了,我們在座的,便是玨哥他也是讀了萬卷書的,難道還考不得一個秀才。”李君佾原本也擔心自己這身份不能考。 不過后來一查,他這檔案是個庶民,又不是罪民。 于是也放心了許多。 孟茯一張嘴說不過他們,又見他們個個都這么自信十足的,當然不可能去潑涼水,冷熱嘲諷什么的,所以只叮囑著,“既然你們有這個信心是好事情,只是得空了還是多翻兩頁書看一看,多看總是有用的。也莫要想著這南海郡的知州是你們自家親戚就抱著僥幸之心。我與你們說,今年他可不參與審卷子的,而且到時候姓名身份都封了,拿到手里,哪個也認不得哪里,能不能入考官的眼,還是要看著成績的。” 說到這里,少不得說一下若光,“你也得空了也莫將心思都放在你那試驗田里,還是多練一練字,我怎覺得你這字怎么還跟兩年前一個樣子,沒一點進步呢?” 若光覺得關于寫字這個事兒,他的已經到極限了,再怎么寫,也是寫不出大家風范或是什么骨意筋風,所以是認命了,“練了的,字帖都描了不少,可這實在沒得個長進。” 他也沒法子。 玨哥兒和李君佾都在一旁作證。 孟茯這才跟著認了命,“罷了,也不是書法名家挑選,寫得端正就是了。”她只是想著字寫得好,考官也能多給幾分。 說不準能不能考上,就看這幾分呢? 早前她聽沈夜瀾提過一回,說是四五個考官一起閱卷,即便只是院試,但也不是一個官員就能做主叫誰中秀才的,到時候還要幾位官員打分綜合。 所以到時候寫出來的卷子不單是要對考官的胃口,還要對四個考官的胃口。 也難怪這一年到頭,秀才也取不到幾個了。 能有多少人被四個考官一起看重? 這太難了。 想到十月他們要院試,所以吃完飯,便早早趕回去休息了,明日早些去銀杏路那邊,下午好能快些回家,興許還能得一兩個時辰看看書呢。 不過這是孟茯的打算了,孩子們其實比她都想要得個秀才,不然就生怕給家里丟了臉,所以即便是這樣忙,那書本知識也沒敢丟下,去銀杏路那邊的時候,中午吃飯休息的功夫,還能抽出些時間來看看書。 因此即便她不去苦口婆心叮囑,這些個懂事的孩子也不會叫她失望,必然是全力以赴,爭取中個秀才回來。 不過孟茯曉得秀才不好中,他們年紀也不算大,都是些小小少年郎罷了,所以也沒真想他們都中秀才,只想著早些去適應,當做試煉磨煉,免得往后真進了考場怯場,那才叫真完了。 男孩子們要讀書考試,還要去銀杏路給惠德師父幫忙做小管事,幾個姑娘這里也是放了假,女先生們都歸家去了,所以每日除了給孟茯看賬本賺幾個辛苦小工費之外,也沒個什么事情。 這南海城各官員家的女眷們都在孟茯的帶領下,忙著生財搞錢,哪里像是京城那幫閑得屁出來的世族小姐們一般,隔山差五就弄個什么詩詞會,或是個什么賞花會的。 所以關于聚會這一事兒,還是有些少,因此十分期待今日跟著孟茯出去吃燒烤賞河光夜景。 玲瓏比旬老預計的醒來時間要早,她身體還有些虛弱,記憶也成了碎片,好些個事情都不記得了,但好在府里的人,多多少少還認得幾個。 不過只要身體的毒沒有了,便是她將眾人忘掉,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人還在,可以重新認識。 但也不是沒有好消息,比如她記得謝淳風,記得他每天給自己講故事。 謝淳風不可能天天來別人家里陪她,他本來又是朝廷官員,難道還在知州大人家的府邸處理他自己的公務么? 所以和孟茯商議一回,再三保證會好好照顧玲瓏,方將人接著去了。 孟茯不放心,一路跟著送過去,到了他那邊看著玲瓏被安排妥當,才回來的。 這時候竟然已是午時了,見著萱兒她們一個個都準備好了,忽然有些意識到,自己這個監護人好像有些不合格,雖然也常常帶著她們出去,沒叫她們做那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深閨小姐,但其實真正游玩是很少的。 都是帶著出去干活。 不免是有些自責起來,“我覺得我太過份了,她們還是小姑娘,應當多出去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