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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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漪漪!” 端木陽從沒見過這樣的江云漪,那么孤單,那么無助,那么可憐,好像全天下都拋棄了她。 他的心突然好疼好疼,比剛才江云漪說不要他的時侯還要疼,還要痛。他的漪漪,他的丫頭到底經歷了什么,才讓她對這個世界這么絕望? 端木陽,你自以為了解她,可是真的真正地了解過她么?你把她一個人丟在那里,你一次又一次食言而肥,你讓她一個人扛了那么多,你自以為對她很好,其實你根本什么都做! “我是壞人,我害了死清清,現在又來害你!我就算給她報了仇又怎么樣,我再也見不到她了!” 江云漪任端木陽從背后將她整個人擁進懷里,依舊埋著頭,低啞的聲音透過重重的黑夜撞擊著人的心靈。 那聲音即使是沒有經過生離死別的人都感受得到她的痛,更何況在場沒有人幾人沒有人經歷過生死,甚至他們更心如鐵石,更冷血無情。 但聽著這樣的哭泣,他們那顆如鐵的心也忍不住為之顫抖。這些人對江云漪的資料只會比自家主子多,不會比自家主子少。 這個少女從小到大就很懂事,也很乖巧,唯一的逆鱗就是她的弟弟meimei,曾經受過的最大傷害就是她親生母親劉氏的早逝。 但是他們都知道這個少女心里還藏著一個人,那個人叫清清,一個不知道是男是女,是老是少的人。 他們暗衛營曾經費了無數的心思,都沒查到江云漪的身邊有這么一個可以讓她思念甚深的人。 這一個夜,這個少女在狠狠地傷害了他們的主子后,初次當著人前說出了這個名字。 如那一晚的元宵,主子截下了少女的荷燈,荷燈上一字一句綿綿的情意和思念,即使是最不懂情的人都能感受得出。 “傻瓜,你沒有害我,你真的沒有害我!漪漪,你不要這樣,我求你不要這樣!你知道你這樣,我有多心疼么?” 端木陽緊緊地抱著她,卻發現她好像在她的周圍豎起了一道堅冰,即使他抱得這樣緊,可她還是冷冰冰的。 那個清清,那個清清到底誰?為什么每次都要跑出來跟他搶漪漪,還要讓他的漪漪這么痛苦! “你知道么,清清就是在今兒死的,可是我救不了她。當我趕到的時侯,她已經死了,全身都是冰的。你說,我這么好的醫術,為什么連她都救不了呢?要是我當時在她的身邊,也許她就不會死了!” 江云漪抬起頭,輕靠著端木陽的肩,聲音仿佛是從靈魂深處透出來的一樣,帶著一種刻骨的悲傷。 低低喃喃的聲音,如一曲哀涼漫殤的曲子淺淺鋪漫在深濃的黑夜里,朦朧月光照在少女蒼白羸弱的面容上,那面容里再也看不見平日里的淡定從容,有的只有附骨的哀涼。 “好了,沒事的,沒事的,她不會怪你的!” 端木陽輕吻著她的發,手撫著著她瘦弱的背,安撫著她即將失控的情緒。 他的丫頭怎么會這么脆弱?這不是他的丫頭!他的丫頭一直都那么堅強,那么堅韌,怎么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這個樣子的丫頭讓他好心疼,好心疼,疼得恨不能代她去痛。他方才聽著她說痛,其實他也跟著疼。 現在看著她為別人痛,他只會比她更痛!他的丫頭啊,他應該拿她怎么辦?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相互扶持,相互關心,只會有我一口吃的,就不會餓著她。后來我被老先生收養教授醫術,我學得很認真,我知道我學好了,我就可以出去賺錢,到時我就可以把清清一起接出來,那我們就可以永遠在一起了。 當我學成歸來的時侯,清清已經不在了,她被人收養了。我經過打聽才知道,收養她的人家除了她義父,沒人對她好。她為了不給她義父帶來困擾,毅然放棄了學中醫,而選擇了園林設計。 我們曾經約定如果可以,將來一定要上同一所大學,后來我就報考了和她所在大學的藥膳專業。你不知道她當時見到我有多激動有多開心,就如我見到她的心情一樣! 可是慢慢的,我們都有了自己的事業,開始聚少離多。我學藥膳一年,我的導師告訴我,我已經可以出師了。第二年開始接受學校為我安排的病人,慢慢地在藥膳界有了口碑。 而清清也慢慢地接一些小型的園林設計,我們越來越忙,越來越忙。同年我認識了我的格斗師傅,就更沒有時間了。大學畢業后,我們各奔東西……” 江云漪就像在講一個遙遠的夢境,將她前世里的所有經歷一一告訴端木陽,她甚至沒來得及考慮說出這些后,端木陽會怎么想她。 她原本想把這個秘密永遠地藏在心里,爛在肚子里,可是幾個月的忙碌,加上家人的不諒解,及端木陽幾次對她食言,讓她將內心里的情緒不可收拾地爆發了出來。 她不知道她為什么要選擇端木陽這個最在乎她的人發難,害他受傷,害他這么難受。 端木陽抱著她,靜靜地聆聽她的敘述,雖然他聽不懂她在講什么,但至少他聽懂了,那個清清在她的心中占著不可忽視的位置。 小四小五,青杏銀杏在端木陽抱住江云漪的時侯就識趣地退了下去,不管如何這個時間是屬于江云漪和端木陽的。 “端木,我不屬于這個世界,你明白么?這就是你為什么怎么查也查不到我為什么會懂醫術,為什么見識比一般人厲害,而且還會功夫的原因。” 江云漪已經停止了哭泣,她轉身看著抱著她的端木陽,為她方才的故事做了一個總結。 她不想瞞他,不想再隱瞞他任何事,如果在他知道了這些后,還選擇等她,選擇跟她在一起,那她江云漪這輩子還有什么好求的。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人的一生能尋到一個懂得珍惜你,而你也想好好珍惜的人不容易。 她若還是一個勁地將端木陽往外推,那就是她不識好歹,活該這輩子都得不到幸福! “丫頭,不要跟我說這個,我不要聽!” 端木陽從來不信鬼神,可是他卻信了江云漪的話。暗衛營那邊有多少能力他比誰都清楚,可是憑他們的能力卻對江云漪的一切毫無所知。 這是一個他一直回避的問題,他曾經想過無數種可能,他甚至連敵國的jian細派人混進大周想竊取什么機密都想到了,就是沒有想到江云漪并不屬于這個世界。 她的所學都是從前世帶過來,這是一個多么荒謬的說法!可是他相信江云漪不會拿這種事亂說。 “端木,我沒有騙你,我說的都是真的!” 江云漪的聲音帶著哭過之后的沙啞,她凝著端木陽蒼白的臉,纖細的指一一描繪著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這個人啊,即使是病著,那也是最美的病人。這個人是她的,是她江云漪的,她何其有幸能擁有他呢。 “端木,我是喜歡你的。” 江云漪跪身抱住他的脖頸,在他的額上印下一個淺淺的吻,語氣里全是認真。誰說她不想他呢,她哪里會不想他呢。 如果不想,她不會給他寫信;如果不想,她不會在做了好吃的后,就讓暗衛給他送過去。 如果不想,她又怎么在清清的祭日這一天,那么失望他沒來,卻在他來了之后,那么狠心地提出分手? 她是愛慘了他,才會在想到這些時,拼了命地想逃開他,甚至不顧惜他的身體,她好自私! “那就不準再說這種話!” 端木陽一把將她擁入懷中,她不知道她說這些話讓他有多害怕么?他承認在她面前他是脆弱的,雖然在外人面前臨淵公子是強大無比的。 可是他不介意讓他的丫頭知道他的脆弱,他的害怕,他的在乎,那樣她才能知道怎么珍惜他,就不會老想著逃開他了。 “我害你傷到了肺腑,你這樣還能回京么?” 江云漪靠著他的肩,靜嗅著他身上特有的竹葉香,想著他原本是要回京看他娘親的,因為她趕了回來,現在又傷到內腑。 如果這樣還要趕回京都,身體一定會受不住的,都怪她,都是她不好! “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你更重要!” 端木陽閉眸吻住她的手背,話語有如承諾一般擊打著江云漪本就脆弱的心房,然端木陽卻不覺得他說了什么了不得的話。 從他遇見她的那一天起,他就知道她是他的劫,不管他怎么去無視,她的影子還是揮之不去。 他愛她甚至超過了自己,超過了一切,如果是一年多前有人告訴他端木陽會愛上一個農村小女子,他絕不會相信。 可是他愛了,愛到愿意付出他的所有也在所不惜!此心相傾,至死不悔,他只愿他和他的丫頭能有白頭偕老的那一天,那一切就足夠了! “好美的情話!” 江云漪在想人的一生能夠這樣被一個人愛過,即使到最后他不能跟你白頭偕老,那你也不會再有遺憾。 “這話你不僅要記著,也要時刻想著!你現在已經不是你自己的了,你是我端木陽的。以后即使是要拔一根頭發也必須經過我的同意,知道么?” 端木陽吻著她哭腫的雙眼,霸道著宣誓著他的所有權。他的丫頭他從沒見她哭過,即使在她最難的時侯也沒有。 可是今兒她哭了,哭得他整顆心也跟著疼。所以他得讓她知道,以后她身上的一切都是他的,沒經他的允許絕不能損毀半分。 江云漪咬著唇,默默地凝著眼前的男人,內心百味雜陳。她本想放這個男人自由,最后反而讓雙方越陷越深。 也許只有真心相愛的人,才會這么為對方想吧。只是他們真的能沖破重重阻礙,永遠在一起么? “連咬唇也不準!” 端木陽看著被咬出痕跡地紅唇,伸手撫過她咬過的地方,語氣霸道卻不失柔情。 江云漪微微一笑,投進他懷里,緊緊地抱著他,任他身上的竹葉香與她的氣息相融,再也分不清彼此。 以我之名,冠你之姓,當我冠你姓的那天,我只望你不忘今日之言,那此生足已! “咳!主子,屬下給你看看傷勢吧。” 三子晚了幾步到清漪園,剛到外頭就被小四小五和青杏銀杏給攔住了,聽到主子痛極攻心咳了血,心中萬分著急。 然這四人就是不放他進來,他在外圍等了小半時辰,只能用密術傳音給端木陽,希望沒打擾到端木陽跟江云漪的獨處。 “你累了吧,我讓青杏他們帶你去洗漱一下,三子過來了,我讓他給我看傷。” 端木陽本想跟江云漪多獨處一會的,但想著她方才哭了那么久,眼睛都哭腫了,得讓青杏她們過來看看,而他的傷也必須仔細著些才成。 不然一旦回京,那些人不知道要怎么折騰他呢。三子的醫術雖比不得宴峰,但治內傷卻最內行。 “那你等著我!” 江云漪點頭,任青杏和銀杏扶她去洗浴。她不能讓端木陽擔心,而她現在的心緒也不適合給端木陽診病,有三子在,她就可以放心了。 端木陽曾經有跟她提過他那些暗衛的本領,這個三子不僅是個治內傷的高手,還在某些時侯充當端木陽的替身。 “還好,雖然咳了血,但主子是習武之人身子還算康健,這要是換了別人可就難說了。不過主子以后得多注意才成!” 三子把過端木陽的脈后不由松了一口氣,他很想勸端木陽以后不要再因為江云漪而傷了自己,但話到嘴邊還是咽了回去。 主子在江云漪面前根本就沒想過自己會怎么樣,他若勸,只能讓主子厭惡他,如此反而不美。 其實他也是不同意主子跟江云漪來往的,先前還沒有什么,這一次他卻下定了決心得找江云漪好好談談。 小四小五很想說什么,也終沒有說出口。這三子越來越會睜著眼說瞎話了,主子以前的身體是不錯,可自從認識了江云漪后,哪里還能稱得上康健? 誰半年里來回京都跑兩趟,不眠不休,甚至連吃都沒吃好,這身體還能好的? 誰能半年里為了肅清浣州貪墨案,夜以繼日,只為早點回來看望一個人,卻差點被這個人害死,身體還能好的? 不管這個人有多少苦衷,有多少不能訴之于口的理由,都不能讓小四和小五原諒! “主子,你的傷雖然沒有大礙,卻經不得顛簸。回京的事得暫緩了!” 三子沉吟了半晌,還是覺得主子現在這個身體狀況決不能再長途跋涉回京,否則即使是小病也會變成大病。 這京里頭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主子出事哪,若主子在這個時侯回去,萬一加重了病情可就遭了。 “阿大阿二已經代我先走一步了,我休息兩天就趕回去。” 端木陽也知道現在的他不宜趕路,而且就算他想走,江云漪也不會同意的。 那個丫頭現在好不容易被他收服了,若他不聽話,這丫頭會不會再說出什么話,他可不能保證。 再說那個女人裝病騙他回去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這一次是否也用了同樣的伎倆瞞過了宴峰還兩說。 “端木,你娘的病重不重?都怪我不好,害你不能成行!” 月色如勾,屋中燈光隱隱,江云漪任端木陽將她擁在懷里,睡在他的身側,二人同睡一榻,猶如一對新婚的小夫妻一般,情濃,意更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