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哼,你的運氣已經很不賴了,那人的修為比我高出不少,甚至有可能是個渡劫期的老祖,若非他對你手下留情……嗯?不對!他留在這陣旗上的神念印記竟是如此薄弱、連我都能夠輕易抹掉,說明那人的神魂不知何故受了極重的損傷!”興奮地舔了舔嘴角,這黑袍修士雙眼冒光,恍然續道:“遇上一個失去了大半修為的渡劫老祖,難怪你們會起沖突了,柔姬你還想瞞我?” 原來如此!寧夜柔當即想明白了一切,心頭一片清明:那人何止是個失去了大半修為的渡劫老祖啊,他還擁有一件能夠驅動妖獸以及開啟上古傳送陣的法寶,并且搶走了她的全副身家! 事實上,此時浮現在寧夜柔腦海中的“渡劫老祖”并不是清和,而是姜皓川,因為陣旗可以交由旁人控制,法寶卻只認一個主人;再加上她之前并沒有看到是清和抹去了她的意念印記,反而感應到了姜皓川那飛速增長的實力……想到這里,寧夜柔眼珠子一轉,放軟了聲音回應道:“閻君目光如炬,柔姬敬佩萬分。” “嘿嘿,”這黑袍人確實就是當初大鬧平妖城市集的yin丨魔閻君,只聽他語氣幽幽地說:“最近的好事真多啊,無論是你遇到的那個虎落平陽的渡劫老祖,還是不知所蹤的莫成淵……他們的背后都藏著無數的財富!” “閻君你、你們已經肯定莫尊者出了事?”寧夜柔驚訝地瞪大了雙眼,絕美的臉上滿滿的都是擔憂之情,卻并無半分悲傷之意。 “柔姬啊柔姬,你這是在為莫成淵擔心呢,還是在擔心你的未來?”閻君桀桀地笑著,伸手挑起了寧夜柔的下巴,“像你這樣的大美人,又何愁沒有依靠……本座早在百多年前就對你心馳神往了,事到如今,柔姬還要繼續罔顧我的深情厚誼嗎?” 寧夜柔十分干脆地依偎到了閻君的懷里,雙目迷蒙地柔聲輕訴:“如此深情豈敢有負,妾只盼閻君此情能再續千年……” “哈哈哈哈,好極了美人兒,那就跟我走吧!”閻君一把抱起寧夜柔,得意地笑道:“本座會去尋找煉丹大師專門為你開爐煉一顆天級的斷肢再生丹,夠疼你了吧……對了柔姬,你是不是對無妖福地很是熟悉?” “閻君但有所問,妾無有不答。” 且不提那邊廂的閻君和寧夜柔是怎樣的干柴烈火、一觸即燃,這邊廂的飛劍上,有兩個歸家情切的人卻是正在“對口供”—— “其實你最好就是少說話,一切都交給我來說。不過師父若是一定要讓你來答,你就說我們是在莽荒山脈的地底洞xue里被獸血激發的上古傳送陣莫名其妙地弄到了萬獸深谷之中,我們在那里待了月余時間,經歷了不少艱險,總算是找到了另一個相似的傳送陣,于是我們就奮力獵殺妖獸積累獸血,終于又啟動了傳送陣回來了。至于法寶、洞府、寧夜柔和平妖城什么的干脆就都別提了。”清和直截了當地編出了這么一個“山脈歷險記”,將他們豐富多彩的魔道見聞統統掩蓋了。 姜皓川連連點頭,感慨道:“清和你愿意為了我而欺瞞你師父……我真是太感動了。”他的破綻被心上人察覺到了一點點也就罷了,畢竟是身邊人總不能瞞一輩子的。不過姜皓川可不想被掌門人懷疑,他根本沒辦法想象后果會有多嚴重。 “我師父是個很好的人,孝順他老人家是必須的。不過有些秘密還沒到坦誠的時候,暫時的隱瞞也是很有必要的……還有你的法寶,絕對不要在門派里拿出來,更不能讓任何外人看到。”清和真是這樣想的,他的身份遲早都是要讓道玄知道的,不過坦白的時機顯然不可能是現在。 兩人又說定了一些細節,玄機門恢弘的山門已然映入眼簾:清和深不見底的心湖竟也泛起了波瀾——他此時的心情居然跟之前降落在無妖福地門前的時候極其相似,這就是回家的感覺啊! 終于接近了玄機山門,清和跟姜皓川都將身份銘牌取出來握在掌心,他們的飛劍順利地穿過了護山大陣,化作一道銀光直直投向掌門主峰:潔白無暇的平臺上,道玄已經站在了那里,不知等待了多長時間。 41 41、... 遠遠地看見師父翹首等待的身影,清和心里一暖。然而當他跟姜皓川的飛劍開始減速靠近掌門主峰的落客平臺時,道玄真人卻是猛地一揮袍袖、轉身飛入了大殿,連個眼神也不甩給他的徒弟,硬是把清和話到嘴邊的“師父”兩個字給堵了回去。 待得飛劍停穩,鬧脾氣的道玄真人已經連背影都看不見了,清和哭笑不得地跳下了飛劍,習慣性地側轉身握住了姜皓川的手,兩人這才一起邁上臺階走進了殿里。 這是姜皓川第二次來到掌門人的地盤,總算比上回他被一個人晾在外面吹冷風的待遇要稍好一些、得以進入了殿內,不過他來還不及細看這大殿的模樣呢,就被撲面而來的怒氣給鎮得不敢亂動了…… “師父,我回來了。”清和輕喚了一聲,眼神透亮地看著道玄,語氣真摯地說:“累您老人家憂慮擔心,弟子實在是慚愧不已。” 道玄真人輕輕一哼,銳目掃過眼前二人交握的雙手,臉色臭臭地說:“我才懶得擔心呢,你個沒良心的小子,早把我這個師父給拋到腦后去了,我還理你作甚?” 見此情狀,清和趕忙松開了福星的手,上前幾步伏在道玄的膝頭,感慨萬千地說:“弟子無時無刻不在思念著師父,每每遇到危險時,總想著再也見不到師父了……”他的這番話確是含著真情實感的,在離開玄機門的短短幾個月里,要命的危險簡直就是接踵而至,清和有好幾次都被逼得快要自爆神魂了,在陷入絕境的時候,他除了深覺無奈和不甘心以外,想得最多的就是道玄——如果師父在身邊就好了,什么妖獸群、狼崽子、柔姬以及那個雜碎閻君,在他親愛的師父面前全都是渣! 現在回過頭來想一想,雖說清和還略存著幾分難以言喻的別扭心境,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道玄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其實早已經等同于他這輩子的親爹了,甚至比他上輩子早逝的親爹還要親。 ——這種對待至親的依賴感往往只在離家遠去、遭遇厄難的時候才能清晰地體會到,在那之前,即便是以清和的心思之敏銳,他也沒能察覺出道玄對他的意義竟已達到了這樣的程度。 聽了清和真心實意的話語,道玄真人也心有所感,表情緩和了不少,他伸手撫了撫愛徒的背脊,低嘆道:“你看著確實憔悴了不少……”說著他的語氣驀地嚴厲了起來,“這姓姜的到底把你帶到了哪里去,怎么竟也沒有好好地照顧你?!”說到這里,道玄真人抬起頭來惡狠狠地盯著姜皓川,只見他眉毛倒豎、咬牙切齒,整一副想吃人的兇狠模樣。 姜皓川給道玄真人瞪得有些手足無措,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幾分愧色:他的慚愧之情只有少部分是對道玄真人,主要對象還是他的心上人,因為在這場跨越了數百萬里的歷險之旅中,一開始總是清和在拼命保護他、為了他而連連受傷,即使姜皓川好不容易憑著斷臂的壯舉反過來保護了一次心上人,之后也還是要靠著清和來買藥煉丹、把他照顧得無微不至…… “我、我以后會更努力的。”姜皓川鼓起勇氣跟心上人的師父對視,盡力表現出擔當和誠意,但他心里實在是沒底:掌門人會不會撲上來把他猛揍一頓、甚至是干脆利落地逐出門派?雖說他也知道清和肯定不會袖手旁觀的,但是這樣一想,姜皓川就覺得更慚愧了——他堂堂的男子漢老是依靠心上人真是太挫了! 道玄真人半瞇著精光四射的小眼睛,看著姜皓川的這番“惟妙惟肖的表演”,心里卻是在想:這個老混蛋把他的寶貝徒弟都拐走了,還裝成這么一副青澀稚嫩的模樣給誰看?真是一點兒誠意也沒有,哼! “你還想要怎么‘努力’才肯罷休?這一個多月來,你們的行蹤我完全感應不到,你到底耍了什么把戲?!”當日匆忙趕到莽荒山脈之時,道玄真人跟清和之間的氣息感應和遠程聯系就已經被遙遠的距離完全切斷了。由于上古傳送陣實在是太過稀有,道玄并沒往那方面去想,他在山里翻來覆去地找不見人,便認為是姜皓川這個“渡劫老祖”使了特殊手段掩蓋了清和的氣息和去向——所以道玄怨氣深重,心里既擔心又自責:想不到這姓姜的老混蛋竟會如此可惡,他根本不該放任他們一起出門的! “那是因為我們意外地去到了西大陸……”姜皓川眼見著心上人師父的表情越發不善,趕緊用簡潔的語言將清和之前編造的那個真假參半的“叢林歷險記”給復述了一遍,然后滿心忐忑地等待判決。 道玄聽到這里,心中略定,臉色雖然沒那么臭了,但他的語氣還是很生硬:“有勞解惑……我要跟清和單獨說說話。”如果這家伙說的是真的,他的寶貝徒弟能從萬獸深谷那么危險的地方撿條命回來,怕是全靠這姓姜的在旁護持——道玄真人這樣想著,心里的怒氣就散掉了不少,不過關于某些細節他還是得仔細地問問愛徒才行。 看來算是勉強過關了,姜皓川暗松了一口氣,雖然他不明白掌門人對他的態度為什么會這么古怪,既藏著怒意、也含著客氣,不過完成任務的機會就擺在眼前,他當然還是得爭取一下,于是姜皓川便不倫不類地拱了拱手,說:“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想成為玄機門的內門弟子,盼掌門人不吝應允。” 道玄真人的表情有些古怪,又帶著幾分釋然,他用公事公辦的態度說:“你既已達到了筑基期,按照規矩自然可以進入內門。把身份銘牌給我吧,省得你還要多跑一趟執事堂去麻煩道慎長老。” 事情成啦!姜皓川欣喜地捧著銘牌恭恭敬敬地遞了過去,道玄真人神念一掃,很快就改好了里面的身份信息交還回去。經過這一番來往動作,他們兩人之間的氣氛緩和了很多,姜皓川便趁機瞅了瞅他那依偎在師父身邊、顯得很是“乖巧可人”的心上人。 清和立時心領神會,淡笑著說:“阿川你還是繼續住在我那里吧……我跟師父說會兒話,你且先回去。” 清和此言一出,道玄的眉毛頓時又豎了起來,但姜皓川卻是一掃之前的戰戰兢兢,他喜不自勝地“哎”了一聲,便腳步輕快地離開了大殿。此時的姜皓川簡直恨不能哼幾句小曲來表達一下他的得瑟之情:心上人在“家長”的面前喊出了對他的“愛稱”,這顯然是確定關系了嘛——清和這做法簡直比他之前未完成的表白還要直白直接直抒胸臆,啊哈! 道玄真人難得跟姜皓川想到了一塊去,他痛心疾首地說:“清和你……出了一趟門,發生了這么多事,還是沒能看透這段感情嗎?!” “正是因為這番經歷,弟子才越發放不下了,”清和十分懇切地說:“陡然遭逢意外,阿川他不離不棄、拼命護我,弟子銘感于心,實在是難卻此情。”這可是大大的實話,如果不是因為共同經歷了種種意外,清和就發現不了姜皓川講義氣的優點,也不會在日常的點滴中被福星的呆樣給打動……他們彼此有了感情是肯定的,只是這份感情能持續多久、將來是加深還是減淡,那就有待觀望了。 “什么拼命護你,他哪里用得著拼命了,分明是在裝可憐吧?!”道玄真人表情扭曲,“萬獸深谷算得了什么,渡劫期的老祖在里面殺上幾個來回都沒有問題!” 清和忽而想到了福星斷臂倒在他懷里那奄奄一息的慘樣,暗暗為之默哀了一小會兒,撓頭遲疑道:“這個、其實我們每次遇到高階妖獸,情況都還是蠻危急的,他保護我也很盡心的……”本座才是那個盡心盡力的人啊,福星你背這“黑鍋”也不冤枉! “得了吧,想必你們無論是遇到了三級四級還是五級的妖獸,他都能‘奮力’殺退,總是表現得勉勉強強,但實力也總是會爆發,總之他是克敵制勝無往不利!”道玄真人撇了撇嘴,“我就知道,看你這傻小子,被人哄得一愣一愣的,不知道被白白占去了多少便宜,連御劍都要被人抱著了,可別告訴為師這是你們‘逃跑’養出來的好習慣!” 清和的臉頰頓時紅了,“我、我……”無聲勝有聲才是無往不利的絕招啊,不過他抱著福星御劍其實還真是挺習慣的,“被抱”才是頭一回。 看著清和這副“春心萌動”的樣子,道玄真人心知他的寶貝徒弟是徹底被個老混蛋拐走了。他輕嘆了一口氣,又稍微振奮了一點兒,說:“所幸我剛剛看他的表現,倒也像是對你有意了,你總算不再是單相思了……咳,那姓姜的究竟是什么來頭,他跟你坦白了嗎?”既然愛徒的心是撈不回來了,他這做師父的也只能勉勉強強地捏著鼻子認了,不過對那姓姜的來歷家底還是要盤問清楚的,他養了清和這么多年,聘禮總得收啊! 清和搖了搖頭,見道玄又有點不高興了,忙解釋道:“但他也沒有騙我,只說確實有秘密、暫時不便告知,等將來時機到了他會對我坦白的。” “一定是因為他年紀太大了不好意思說,”道玄哼哼了兩聲,歪著嘴說:“老牛吃嫩草的老混蛋……你回去跟他說,不坦白來歷就別想拐走我徒弟!” 42 42、... 老牛吃嫩草!師父您老人家說話很毒啊,本座直接中槍了——清和“噢”了一聲,“面紅耳赤”地連連點頭,趕忙轉移話題,“其實他也沒打算把我拐走……”他聲音漸低,最后的“拐走”兩個字幾已低不可聞。 但道玄真人還是將愛徒的話聽了個一清二楚,他又好氣又好笑地抖了抖眉毛,說:“是了,那姓姜的既然還打算留在玄機門里做內門弟子,一時半會兒是不會走的。不過你的心已然被他拐走了,要是哪天他離開的時候沒把你順手拐走,為師是該高興呢、還是要陪著你一起傷心?” 開始打趣愛徒的道玄真人其實已經想開了,雖然他仍對姜皓川的遮掩和隱瞞略有些許不滿,但對方既已坦誠了確實有秘密、只是一時之間還不能說,那他也就沒必要強求了。反正寶貝徒弟和那姓姜的都已經回到了他的眼皮子底下,老混蛋若是欺負清和的話……哼,他這做師父的難道還會袖手旁觀么?! 至于說道玄真人為什么會這么“好說話”、不去深究姜皓川的“身份”,其實是因為修真界里的一個約定俗成的說法:渡劫期的老祖們自有一個圈子,未達渡劫期是不好攙和進去的——這也可以說明為什么修真界正魔兩道的魁首們都是化神期修士了,正是由于臻達渡劫期的老祖們必須要全力抵抗天劫,所以他們都會盡量斬卻凡俗因果,基本只跟同階層的人物有交集了。 故而化神期的正道掌門人和魔道尊者們都很清楚,渡劫期只是一個高高在上的符號,那些老祖們基本不會過問修真界的派系糾紛,也不會再參與正魔兩道的糾葛對抗;他們的行蹤飄渺不定,過個好幾百年都不與修真界通一次消息,就連他們曾經的赫赫威名也被時光逐漸洗褪、淡出了世人的記憶和視線之外…… 而渡劫老祖們之所以會如此低調,主要還是因為他們都不樂意在抵抗天劫的時候被人暗算:渡天劫本就不易,如果還要對付“人劫”,那就真的很糟糕了——高調容易惹麻煩,一點兒小麻煩都可能要人命,修真界里的是是非非還是不管為妙。 再加上渡劫期的老祖們本來也就只有小幾十號人物,圈子里的人少了,內部的麻煩事自然也就少了;況且他們大家互相認識,共同的目標都是飛升成仙,從前為了資源、權勢、恩仇或是正魔兩道的不同觀點爭一爭、斗一斗也就罷了,如今大伙兒都到了最后關頭,又何必再為了些許俗事拼個你死我活呢?大可以坐下來慢慢商量嘛。 當然了,商量的結果也是有好有壞的,再加上奪舍重生免不了要損失一兩成的修為,所以“渡劫老祖”姜皓川既有秘密不愿意說,道玄真人也不會打破沙鍋問到底,免得結親不成反結仇、惹禍上身就不好了。總之那姓姜的現在還不是他寶貝徒弟的道侶呢,等對方什么時候正式來向他求親了,道玄真人再來把關也不遲啊。 “師父您老人家就不要取笑弟子了,”清和故作羞窘地回應了師父的打趣,事實上,若非他早就清楚渡劫老祖的身份很適合拿來打掩護,先前他也不會把這個名頭安在福星的身上了。現如今眼看著道玄的這一關算是暫且過去了,清和緊接著就說:“如果師父您沒什么別的吩咐了,我就去善功堂里交任務,然后……” “然后就回洞府去和那姓姜的卿卿我我?!”道玄真人打斷了愛徒的話,哼笑道:“未來的日子可長著呢,你急個什么,還有件事兒我得問問清楚,你的修為怎么暴增了這許多?都筑基后期臨近結丹了,難不成是什么雙修秘法……” “師父!”道玄你為老不尊啊,清和既無奈又窘迫地說:“不是像您想的那樣,而是阿川他發現了一枚石中火,他指導弟子吸收之后就成這樣了。” 道玄真人眼睛一亮,笑道:“原來是石中火,不錯不錯,正合適你用,那姓姜的還算有心。”他的語氣中帶著nongnong的欣慰之情,“從前你只將心思放在雷火系的法術上,雖是勝在專精,但終究是攻防手段太過單一。往后你要多練練土系法術,更要多思考各系法術之間的配合,那樣才能將石中火的功效發揮到最大,也不枉費你心上人的一片心意嘛。” 清和誠懇回應道:“弟子受教,一定不辜負師父的期望。”道玄是個好師父,他的土系法術終于可以見光了。 道玄真人笑瞇瞇地點了點頭,眼珠子一轉,又說:“那正好,五年一次的內門大比還有兩個多月就要開始了,上一屆大比時你尚未筑基,這一屆我本來也沒對你抱有太大希望,誰知你竟一躍晉升了筑基后期……嘿嘿,不如奪個魁首回來給為師爭口氣?” “上一屆的魁首是清瑤師姐,這一屆大比弟子自信能穩勝于她,這口氣一定給師父爭回來……”清和微微一笑,略顯隨意地多問了一句:“不知道凌長老可出關了么?” 道玄真人搖了搖頭,“自你出門之后他才開始閉關,算算時間,約要等到大比前后才有消息。最好他能在大比之前就晉升成功,大伙兒一起熱鬧一番。”說到這里,他又嘿嘿一笑,“說不定到時候他正得意于晉升化神期呢,清瑤就被你給打敗了,那可有樂子瞧嘍,你們這對小兒女啊……” “等等,師父你說什么呢,別把我跟清瑤師姐扯在一塊啊,我跟她有什么關系?”清和皺了皺眉頭。 “關系可大了,為師曾跟道凌提過,差一點點就說定你們倆的婚事了。”道玄的眉毛跳了跳,“不過道凌那家伙啊,皮笑rou不笑的,既不反對也不見多少歡喜,我又想著你年紀還小,跟清芷那丫頭的關系也不錯,終究還是沒定下來……否則哪還有那姓姜的什么事?” 清和不由得暗暗嘆了一口氣,既為了道玄直來直去的心思,也為了道凌那深藏不露的野心——總想著要奪掌門之位的道凌長老絕不會樂意把清瑤嫁給他的,即使勉強答應了婚約也肯定會從中使壞,否則他們小夫妻倆琴瑟和鳴的話,道凌豈不是白白陪了一個好徒弟給老對手? 想到這里,清和干脆忽略了道玄的打趣,只順著師父之前的話來說:“過去的事就不提了,這一回即使是為了師父的樂子,弟子也會努力在大比上奪魁的。”他打敗清瑤根本就是毫無懸念的事,唯獨不能確定道凌的晉升結果……清和很不厚道地希望他們師徒倆一起失利。 “很好,等這一屆的內門大比結束之后,咱們正道二十年一次的英杰交流大會也快要開始了。若你能以我玄機門內門魁首的身份前往參與,為師就不止能在門派里得意了,還能跟其他門派的掌門人好好顯擺一番呢!”道玄真人越想越覺得愉快,搖頭晃腦了好一會兒,這才揮了揮手,道:“行了,你去交任務然后找相好吧,為師也不自討沒趣多留你了。” 道玄真人的心情和語氣都很輕松,在他看來,愛徒平安回來才是最重要的,其它的事好與不好都不重要了。 清和的心情也同樣輕松,他稍稍躬身與師父告別,便笑吟吟地轉身走了。 然而當清和走到大殿門口的時候,忽聽得道玄真人自言自語地說:“咦?在萬獸深谷里還能找著石中火……莫尊者不是慣要用異火喂他的法寶么,怎么竟會在自家的后院里漏了一枚?” 清和腳步一頓,順勢轉過身來,好奇問道:“常聽師父提起莫尊者,以及上一回道真長老也顯得跟他頗有淵源,此中內情真的不能告知弟子么?我實在是好奇很久了。”上次他打探這件事的時候直接就被道玄給打發走了,當時的清和并沒怎么在意,畢竟道真又不是他什么人,怎么恨他厭他都無所謂,沒必要管太多。 可是現在又聽道玄聯想到他,清和越發覺得有些奇怪了:從前的莫成淵跟玄機門的這群人分明是一點兒都不熟,他們最多也就是為了正魔兩道的事情公開鬧過幾次矛盾、互相放過幾句狠話,雖說算得上是老對頭,實際上卻連正面交手都沒有試過,他們總是想起他來作甚?偏偏他還就在這些人的眼皮子底下裝乖賣巧,“時常被點名”的壓力略大啊。 道玄真人被清和轉移了注意力,也不再深究石中火的問題了,他哼哼了兩聲,笑道:“好奇?行啊,如若你當真能在內門大比上奪魁,為師就把幾百年前的一些往事說給你聽。” “既如此,師父可要說話算話,弟子告退了。”清和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轉身跨出了殿門。 道玄真人獨自留在大殿內,眨了眨他的那雙精光四射的小眼睛,倏爾笑道:“小家伙這么有自信?可莫忘了你的渡劫期‘老’相好也是要參加內門大比的!”反正無論是寶貝徒弟奪魁,還是徒弟的男人奪魁,他老人家都是有樂子看的,嘿! 而正當清和去善功堂交任務的時候,姜皓川卻是在他們的洞府門口接待客人——兩位不速之客,清芷跟清瑤。 其實兩位美女也沒別的意思,就是聽說清和“死里逃生”地回來了,便一起過來進行一次禮節性的拜訪。他們三個人畢竟是內門弟子的領頭羊,關系即使達不到多友好,也不能下降到冷漠嘛,況且清和在門派里素來溫文爾雅,也沒怎么得罪過兩位師姐,面子上的情分都是過得去的。而且說來也有趣,清芷跟清瑤本來是有點不對付的,后來門派里鬧出了清和跟姜皓川的流言事件之后,她們姐妹倆反而走得更近了。 不過姜皓川就郁悶了,他本來正在樂呵呵地嘗試著剛得到的獎勵奇術《五行劍陣》呢,兩個極品美人情敵就從天而降了——姜皓川心里一堵,干脆就以半個洞府主人的身份開口招待起了兩位貴客,表現得那叫一個……令人牙酸。 “兩位師姐來得不巧,清和他去跟師父敘話了,一時半會兒可能回不來,兩位師姐要不要進屋里去坐一坐、喝口熱茶?”姜皓川笑得有些僵硬,動作也不怎么自然:沒辦法,這種“女主人”的活計他還真是第一次干。 見了姜皓川的這番做派,清芷的表情有些扭曲,反倒是清瑤更顯自然,她仰著下巴,傲然說道:“不必了,請你轉告清和師弟,遇險歸來放縱一番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可別忘了他還要參加本屆內門大比的,到時候我們姐妹倆是絕不會手下留情的。”說完她就拉著清芷一起御劍飛走了。 情敵放下“狠話”走掉了,姜皓川大松了一口氣,不過他的這口氣馬上就又提了起來,因為他乍然接到了一個新任務: 【主線任務3】參加內門大比并英勇奪魁 【任務完成獎勵】銳金靈劍(五行寶劍之金系) 【注】放棄主線任務或任務失敗,系統自毀 姜皓川一時有些傻眼:且先不理會其他的內門弟子,根據之前兩個情敵給出的信息,他要完成這個任務的話至少都得打敗清芷清瑤以及……清和?! 43 43、... 當清和回到洞府的時候,就看見他的福星正滿臉落寞地蹲在家門口數螞蟻。 “這是怎么了,”清和走上前去揉了揉福星的腦袋,啞然失笑道:“難不成是大半個時辰沒見著我,你就寂寞得玩起了多愁善感?”這小子的呆樣可真是風格多變、怎么看怎么好笑,總能讓他情不自禁地想要調戲一二。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心上人的調戲也沒能讓一向蕩漾的福星立時振奮起來,姜皓川依舊愁眉苦臉地蹲著身子戳螞蟻:他也不想多愁善感啊,偏偏那個扯淡的系統寂寞得發霉,居然給他連續發布難度很高的主線任務,“自殺式威脅”玩上癮了吧?! 毫無疑問,在接到這個主線任務的那一刻,姜皓川就覺得非常不爽了——任誰也不喜歡被一個附在他身上的玩意兒反復威脅,即使每一次完成主線任務的獎勵都很豐厚、相當于打一棒子給一甜棗,但是那也得看他在接連被打之后還有沒有胃口吃棗子吧? “剛剛清芷和清瑤一起來了,”姜皓川垂著頭悶悶地嘟囔了一句,然后他就很沒節cao地稍稍歪曲了情敵的話,“她們讓我轉告你,一定會在內門大比上讓你好看,把你揍得連你師父都認不出來!”只怕到時候是他被情敵們揍得連清和都認不出他來了……姜皓川在抹黑了情敵之后,又“顧影自憐”想到了他黯淡無光的未來,俊俏的小臉蛋都皺成了苦瓜樣。 清和聽得險些捧腹大笑,他心知清瑤和清芷都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姜皓川這傻小子居然還跟他玩起挑撥離間來了,莫不是被那兩個大美人刺激到了、喝了滿肚子的醋? 然而清和略一觀察,就發現此時的姜皓川倒像是在借吃醋的郁悶表現來掩蓋他真正的煩心事……只可惜演技太差了,根本瞞不住清和。不過這小子竟也懂得耍心眼了,究竟是為了什么事? 伸手將蔫頭耷腦的福星拉了起來攬在懷里,清和故意嘆息道:“那可真是太糟糕了,清瑤師姐是上一屆內門大比的魁首,如今更已達到了筑基巔峰的修為,清芷師姐也晉升筑基后期好幾年了,她們兩位實力不俗,倘若對我因愛生恨……咳,總之我若是真被她們揍成了豬頭,可都是為了你。兩位師姐揍不到你,自然也就只能揍我來出氣了。” “誰說她們揍不到我了,內門大比我也是要參加的!”姜皓川脫口而出,神情之中帶著幾分掩飾不住的焦躁不安。 瞅著福星的表現,清和的心頭立時一片敞亮:這小子果然藏著一件令他糾結的心事,甚至讓他分不出心神來喝醋了;之前清和故意提了提“因愛生恨”,這只醋壇子福星卻也沒什么大的反應,所以清和已經可以肯定,這小子就是在為內門大比而感到煩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