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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不乏有對皇后的彈劾,奈何帝王恍若未聞。 這日, 聞得御花園里荷花初露尖尖角,皇后大駕移至涼亭。 還未靠近, 掃見蓮花池邊一道影影綽綽的影子。 “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 皇后尊駕, 還不速速回避?”儀仗隊伍前的宮人,正嚴厲斥責。 那灰衣小太監匍匐在地,唯唯諾諾磕著頭, 窄袖露出一截紅痕,連忙被他掩去,正要退下。 “等等, 這支荷花桿上的方帕, 可是你的?” 一道如娟娟泉水般悅耳的嗓音,小太監循聲望去, 落到那花顏云髻的貴人,不敢多看,垂眉低眼:“偶然經過, 瞧見一支荷花桿折斷,奴才只是一時憐憫,不是故意污了娘娘的眼,還請娘娘開恩。” 匆匆一掃,楚長寧沒有錯過對方手臂上被鞭子抽打的傷痕。 這小太監不過十四五歲,身形削薄如紙,瞧著怪可憐。 她略一沉吟:“倒是個愛花之人,瞧著面生,在哪個內庭當差?” 聽語氣,這事不準備責罰自個兒,小太監不由得舒了口氣:“回娘娘,奴才在御馬坊當值。” 楚長寧隨口一問:“你可愿隨本宮去乾清宮伺候。” 小太監愣住好久,還是身邊皇后的宮人提醒:“歡喜傻啦,還不磕頭謝恩。” 小太監的確是歡喜傻了,反應過來,砰砰磕了三個響頭:“奴才謝娘娘。” 讓夏竹隨便安排了個灑掃的差事,這事兒,很快被楚長寧拋在腦后。 金烏西墜,天邊紅霞涌動。 在演武場cao練一番,叫日常忙于政務的帝王感到格外暢快。 踏著霞光回到乾清宮,在園子里,程玄迎面撞見個生得唇紅齒白的小太監,瞇了瞇眸子:“瞧著面生,朕好像沒有見過?” 小路子畢恭畢敬:“回皇上的話,那小太監是娘娘逛御花園帶回的。奴才特意命人查過,這小太監喚李文,在御馬坊當差。那御馬坊總管瞧上個小宮女,偏生那宮女歡喜清秀美貌的李文,于是御馬坊總管日常刁難責罰李文,許是娘娘心軟,便把人帶回。” 程玄掠向對方清秀的容貌,下意識皺眉:“此人哪里好看,分明生得面目丑陋,朕瞧著不喜,尋機把人打發出去。” 小路子是看破不說破,哪兒面丑,分明圣上連個模樣清秀的小太監都要吃醋。 心里想著,小路子遲疑:“可是娘娘那邊……” 話說到一半卡住,對上帝王冷厲的幽深目光,小路子說:“奴才馬上去辦。” “等等。”程玄打斷道:“給尋個閑適的差事。那御馬坊的總管卸職,趕出宮去。” 小路子一臉果然如此:“奴才遵命。” 用膳的席上,程玄似無意提及給小太監安排個新去處,楚長寧本不在意。 次日,由小路子領著一排太監來到乾清宮,楚長寧稱奇:“這是……” 小路子恭敬:“回娘娘,圣上怕人手不夠,特意抽調來負責灑掃園子。” 視線掠向笑得臉上褶子跟朵菊花似的一排老太監,楚長寧后知后覺:“約莫記得,昨日那小太監生得唇紅齒白,倒是一副好相貌。怎么,皇上連個小太監的醋也要吃啊!” 懶得搭理這遭,楚長寧回自己的書房,身側的夏竹忍不住掩唇輕笑:“朝堂坊間,傳聞娘娘乃妒婦,可奴婢瞧著,皇上才是。” “少貧嘴。”楚長寧沖夏竹睨去:“你這丫頭年歲不小,也該張羅張羅著婚事。” 夏竹的蘋果臉染上俏粉,跺腳:“娘娘,您說什么呢!奴婢不想嫁人,就想一輩子陪在娘娘身邊。” 楚長寧道:“你現在不急,以后好的人家被挑走,再急就晚了。” 夏竹:“奴婢才不嫁那傻子,每每瞧見,只會沖人傻笑。” “本宮可沒說是張峰將軍。”楚長寧樂呵:“人家身懷戰功,還是從三品定遠將軍,這樣潔身自好的兒郎,可不多見。” 頓了下,她憶起一事:“說來,隴右平亂的軍隊,這一兩日該班師回朝了。” 兩日后,盛京百姓們紛紛奔走相告,夾道歡呼。 騎著高頭大馬的威武男子,僅僅半年時間,從正六品的校尉,爬到正五品的官銜兒。 當晚宮中設宴,為打得勝仗的武將們接風洗塵,下面的士兵們都得了犒勞。 宴席上,眾位官員溜須拍馬:“恭喜嚴將軍啊,你現在可是平定叛亂的大功臣。” 嚴將軍道:“不敢不敢,說來慚愧,此次能掃蕩平涼之亂,亦有西北援軍之功,那邊那位西北的潘校尉,還有何把總均立有奇功,微臣不過是做些份內之事罷了。” 幾位官員順著他的視線望去,落到那膚色如小麥色的兩道身影,一個身材魁梧,一個瘦薄,很典型的西北模樣。 不過比之那西北來的將士,眼前的嚴將軍和嚴夫人可謂是春風得意。即便立下戰功,仍是內斂自謙,做事越發謹慎小心。 甫一見到大長公主與駙馬,嚴夫人輕輕推搡一把身側人,嚴將軍連忙迎上前去,彎腰作揖: “還請大長公主受微臣一禮。” 這里的動靜,早就吸引數道目光看來,大長公主抬手:“將軍平身。” 嚴將軍激動非常:“這次平涼叛亂,小女助益頗多,都是大長公主之功,這一拜,下臣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