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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誤入浮華在線閱讀 - 第77節

第77節

    王亞男這才笑笑:“行了,你先出去,過兩天參加資格培訓,具體時間秘書會通知你。”

    蘇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這一路腳步虛浮,背上虛汗直冒,心里也跟著發虛,思忖半天,想給周遠山去個電話,卻又擱下,暗想一定穩住,不要太過喜形于色。

    大腦暫時放空,蘇沫將座椅轉了半圈,面向落地窗,一手挑起百葉窗簾,室外的陽光照進來,攏在身上暖洋洋的,她靠回椅背,閉上眼,盤算那百分之一的股份大概市價幾何,最后,不覺輕輕笑了一聲。

    周遠山果然先她一步打來電話,約好周末培訓的時候詳談。

    星期六,兩人一起參加培訓,班上一共十人,除了蘇沫和周遠山以外,其余都是五十歲左右有一定社會地位的男士。

    周遠山是律師,年齡三十三,雖年輕了些,但是因為職業關系也不顯特別。

    其他人都對蘇沫的資歷感到好奇,有人問她年紀,蘇沫往大里說自己三十出頭,又問學歷,她就答是“工商管理碩士”,實際mba在讀,大幾萬的學費已交,畢業證還沒拿到手。再旁敲側擊問她家庭背景,周遠山便模棱兩可地替她接招:“以前有十幾二十歲的司令,現在有二十來歲的市長,只要業績優秀,三十歲的獨董也不算稀奇。”

    話一說完,兩人不覺相視一笑。

    下了課,找一家咖啡店坐下,蘇沫才稱一聲“周律師”,周遠山就說:“以后就是同一個戰壕的階級戰友了,還是直呼其名比較好。”

    蘇沫笑道:“好的,周董。”

    周遠山也笑,過一會道:“回來這么久,一直想找你多聊聊,一直也沒機會,”又問,“這事你怎么想?”

    蘇沫反問:“你怎么想?”

    周遠山笑起來:“認識這么久,你還跟我兜圈子。”

    蘇沫說:“現在只是提名候選人,不一定能成。”

    周遠山卻道:“老太太既然這么說了,肯定有把握,這么些年一把手不是白當的,爛船還有三千釘。”

    蘇沫點頭:“那是。”

    周遠山看她一眼,嘆氣:“改朝換代不難,難的是一人獨攬。”

    蘇沫喝一口咖啡,沒做聲。

    他換了語氣,接著道:“我這邊無所謂,原本就是他的一顆棄子,但是你不一樣,還有選擇余地,究竟是棄暗投明還是站去對立面,要看你自己的意向。”

    一番話觸及蘇沫的難處,她心里一滯,似乎泛起隱隱疼痛,面上卻笑笑:“這話我怎么聽不太明白呢?我一開始就是王亞男的人,不存在什么對立面。”

    周遠山并不點破:“一般情況下,女人不會這么選,”他喝咖啡,轉移話題,“你也知道,國內絕大部分上市企業里,獨立董事也就是起個花瓶的作用,但是獨董享有表決權,老太太身邊只有我倆是一路跟著她過來的,所以我們就是去給人助陣的。”

    蘇沫問:“你覺得她會有大動作?”

    周遠山說:“我覺得王居安現在很不容易。”

    蘇沫頓一頓,笑:“你是過來玩無間道的吧?”

    周遠山也笑起來:“就算你是,我也不會是,我沒那個立場。”

    蘇沫直接說:“我要是立場不對,王亞男也不會用我。”

    周遠山看著她:“你現在防人之心越來越重。”

    蘇沫不以為然:“還是說清楚比較好。”

    周遠山搖一搖頭,感觸道:“其實王居安這個人,除了私生活方面,作為領導,很有一套,他不用我,是我的遺憾。”

    “他以前那樣做,你倒還替他說話,”蘇沫不覺放柔聲音,嘆息,“人和人終究不一樣。”

    周遠山笑一笑,忽然說:“所以我估計,你是不希望和他產生金錢上的瓜葛。”

    蘇沫不做聲,隔了數秒才答:“我倒是很希望和錢產生糾葛,錢對我來說很重要,”她笑笑,“我這人其實很庸俗,誰給我好處我就跟誰,你一定不要把我想得太好。”

    周遠山點頭:“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人不能活得太極端,”他似乎又想起什么,嘆息,“我之前在大馬,認識了一群教友,當時多虧他們一直陪著我。我去教堂聽他們唱詩,開始那會兒看見有人唱得淚流滿面,覺得不可思議,我以前從不相信世上會有這樣虔誠的人。后來接觸多了,發現他們生活清貧但是很知足,再后來我也受了洗,雖然不能做到以前那樣無愧于心,至少平靜了很多。”

    “你對自己要求太高了,這世上沒有誰能做到真正無愧于心。”

    周遠山卻說:“約翰福音里有一段,你可能聽過,一個婦人行yin被抓,耶穌說,你們誰沒有罪的,可以向她扔石頭,結果大家都不扔,”他苦笑,“我當初卻不明白這個道理。”

    蘇沫想起莫蔚清,心里哪能不惋惜,如今已多說無益,只能勸:“關于這個故事,我和你的理解不同。”

    “怎么不同?”

    蘇沫笑道:“那些人不扔石頭,不是因為定不了這個女人的罪,而是他們更想寬恕自己。其實,這世上只有基督從不犯錯,也只有他才能寬恕別人。至于我們這些普通人,可能到死都治不好貪嗔癡的毛病,所以這輩子只用忙著寬恕自己就夠了。”

    周遠山品過味來,笑著嘆息:“你還挺會安慰人。”

    過了一會,他又說:“我聽說還會增加一位獨董,從政的,已經內定了,現在的企業追官就像少女追星……”

    蘇沫警覺:“是誰?”

    “尚淳。”

    蘇沫再沒心情閑聊,才和周遠山分開,鐘老板就打來電話,說家里做了節瓜瑤柱燉豬展,叫她早些回去喝湯。

    蘇沫問:“聲聲回了嗎?”

    舅舅挺高興:“回了,一早就就回了,鐘鳴和她對象也在,你舅媽準備了一桌子菜,就等你了。”

    蘇沫想了想,扯由頭說自己下午還有培訓,上完課再過去。

    她又往南瞻大學走了一遭,再去鐘家,見到表妹,兩人都像沒事人一樣,極有默契地對先前的事避開不提,一家子難得齊聚,其樂融融。

    轉眼又是一周,離臨時董事會議的日子越來越近,蘇沫心里的自得和欣喜慢慢降溫,更多的局促和不安逐漸取而代之。

    回集團開會那天,她精心打扮,既不想顯得過于隆重,又希望自己給人更加干練精神的印象。

    路上遇見舊同事,大家對她既熱絡又客套,一行人上樓,她借由光滑的電梯墻壁打量自己,妝容適當,發絲伏帖,衣著齊整。

    電梯門開,她深吸一口氣,這才一腳邁出去,心情再也不同以往。

    雖早已做過心理建設,手里仍捏著一把汗,只惟愿不要太快撞見那人。

    誰知才轉了個彎,就聽見王居安在和人交待工作,他嗓音有些兒低,略帶鼻音,似乎感冒了,偶爾側過臉去輕輕咳嗽一聲。

    蘇沫心里緊張極了,聽見他輕輕咳嗽,一顆心就不由自主跟著使勁網上一竄,她卻不能避開,一時想著,他應該早就看過提名材料,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一時又自我安慰,我只是做了對自己更有利的選擇,我和他之間也沒有任何承諾,并不虧欠他。

    即便如此,她更希望隱身在人群里,永遠不會被他發現才好。

    另幾人紛紛同他招呼,王居安抬頭回應,不經意間瞧過來。

    兩人視線相撞,他明顯一愣。

    蘇沫不得不出聲,平常神色:“王董。”

    他看著她,沒做聲,過了一會,視線終究是落到別處。

    會議準時召開,蘇沫往全場打量一眼,唯獨露掉主座上的人,她沒瞧見尚淳,立時放下半顆心,再看見周遠山時,心里更平靜了些。

    前半程無非是宣布提名,總結工作,并無特別。王亞男幾乎不發言,有兩位董事卻忽然話鋒一轉,指出王居安在接管之初做出的在短時內將安盛市值提升的承諾并沒完全兌現,又說幾項投資項目的審批過于激進,不合常理。

    另一邊的人馬立時站起來反駁,說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是前任留下的窟窿已經補得七七八八,市值也有所提升,情況正在好轉,想想大幅度提升就需要更多的時間。

    一時兩方人馬吵得面紅耳赤,不可開交。

    董事會議上的問責和爭論本是常事,大不了會后互拍肩膀說一聲“都是為了公司好,沒有私人成見,只是在商言商”,可這一次大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忽然有人喊了句:“由于現任董事長工作失職,影響股東們的收益,我要求董事會能通過罷免提議。”

    這話一出,像是平地起炸雷,過后又鴉雀無聲。

    蘇沫心里咯噔咯噔的,沒想到第一次出席會議就遇上這么一大出戲,她抬眼看過去。

    王居安看起來極其冷靜,并不多解釋,像是在對待一場鬧劇。

    他笑一笑,態度溫和:“罷免高層是大事,應該走流程最后投票解決,即使……”他毫不掩飾自己的譏誚,“我到任時間不長,但是工作績效有目共睹,我相信各位大股東不會和自己的利益過不去。即使新增了兩位獨董,我也有把握能繼續留任。”

    王亞男許久不說話,這會子忽然開口:“當然應該按流程辦事,但是現在人不齊,即使得出最終結果,也可以宣布無效。”

    王居安嘲弄:“還差了誰?您的人該來的一個也不少,難道連天保都被人給搬出來了?”

    王亞男一點沒生氣,笑道:“你忘了,魏董走了,所以還少了位大股東,”她扭頭看向大門,對外面人道,“進來吧。”

    作者有話要說:9.18

    請各位美女們注意,不再另給更新時間的通知,我這邊有時間就會寫,大致情節不變,其他不足之處完稿后再做修改和調整,爭取九月份完結,實在不行,十月中之前也能搞定了,以免大家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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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帖時多說幾句,會讓你的發言得到更多關注會議室大門被人推開,門外兩人西裝革履,道貌岸然,王思危首當其先,身后伴著一位戴眼鏡的老者。

    眾人皆不防備,王思危的出現已叫人起疑,他身后這人的身份更讓人感到好奇。

    王居安知道這老頭并非接手魏董股份的新股東,心下更加疑惑,只覺得他似曾相識,越想回憶越發想不起來,等人走近,見到他微抬眼鏡的儒雅姿勢以及鏡片后的銳利眼神,腦子里靈光閃現,忽然認出這人,似乎是父親生前的一位舊識,與他父親不常碰面,但又好像一直有聯系。

    幾年前王居安和他打過一回照面,隱約聽說這人從事法律行業。他頓時有不詳預感,不動聲色,轉眼打量那位許久不曾碰面的兄弟。

    這會兒王思危一瞧見他姑就憋不住換做一臉笑模樣,被王亞男瞧了眼,才收了些笑有模有式地同各位董事點頭打招呼。

    王亞男和藹笑道:“相信這位姓甚名誰不必我多做介紹了,嫡親王家人,我侄兒,我兄長的愛子,也是崇文置業的老總,現在安盛控股的第一大股東。”

    王居安聽見崇文置業幾個字,心里一沉,腦袋里立馬轉過彎來,先前只當王思危和魏董的一同出現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所以一心叫老趙等人防著宋家親戚,誰想正好著了這老狐貍的道。

    他心底焦慮,卻不忙說話,早有人問出來:“這位小王先生只是接手了魏董的股份轉讓,按所持份額估算,還夠不上第一大股東吧。”

    王亞男眼風掃過去:“加上我兄長的遺產,他父親留下來的股份,你說夠不夠得上。”

    其余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竊竊私語。

    林董素與王居安交好,忿忿不平:“亞男,你現在是副董,早先居安上任的時候,你和他簽署過協議,托管的股權全部交給他打理,怎么現在又換了人呢,公司的情況才有好轉,都是一家人,何必鬧成這樣。”

    王亞男道:“老林,我也是沒辦法,我原是愛惜人才所以簽了那樣的協議,但是這段時間來天天心里難安,我們中國人講究死者為大,親哥的遺愿,我就是再有能耐,也不敢違背。”

    林董聽得一知半解,攤手道:“這、這是唱的哪一出,你到底是怎么個意思啊?你找他來……”他指指王思危,又連連擺手,“這位,我真的不好說,也不敢說。”

    王思危抹不開面子,冷笑:“林老,您有什么說什么,我聽著就是了,我這人最能接受別人的意見……”話音未落,又見王亞男正瞪他自己,不得已閉嘴。

    底下又是一片嘈雜,又都或明或暗打量首位那人。

    王居安一直沒說話,這會兒只一合上跟前的筆記本,四下里立時靜下來。

    他神色冷清,直接道:“鑒于王亞男副董在現任董事長,既本人履行職權期間未經本人允許擅自發出臨時會議的通知,通知形式違反公司章程,所以本次會議任何決議任何提案將全部作為無效處理。”他似乎仍如以往那樣隨意,“今天就這樣,散會。”

    王亞男卻笑:“還想為自己爭取時間?倒也算沉得住氣。你這人就是太自負,不把人放眼里,我實在沒必要在這里要什么決議,連投票環節都可以免了,”她環顧其與眾人,“我今天請了陳律師過來,陳老是老王董的舊識,現在需要解決一點我老王家的私事,希望幾位老董事能留下來做個見證,其余各位請暫時回避。”

    一席話越發勾起大家的好奇心,室內更為安靜,所有人的目光全部投向和王思危一同進來的老者,沒人愿意再這個時候離開。

    王思危笑起來:“姑姑,這里不是老熟人就是你的得力干將,您就別吊人胃口了。”

    王亞男白他一眼:“好歹做了幾十年兄弟,還是給人留點面子吧。”

    王居安冷哼:“我自從進安盛工作以來,從沒存過私心謀過私利,我自問無事不可對人言,各位董事的時間就是利益,不如痛快點。”

    陳律師看了王亞男一眼。

    王亞男似乎無可奈何,點一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