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橙色的火星子在雨中飄搖,豆大的星火映襯在他的眼眸中。 說來也奇怪,自從吃了薄幸月給的那袋子薄荷糖后,他的煙癮淡了許多。 只是碰到緊張時刻,第一時間的想法還是通過煙草過肺來排解。 天色漸晚,隊員紛紛坐在帳篷里休息,吃干糧補充體力。 盛啟洲抹了把臉色的水漬,雨水早已跟汗水相融。 他揉著后頸說:“雖然還不知道藍方是誰,但只要季隊在,我們就不可能輸,他啊,是咱們隊里的定心丸,西北地區的利劍……” 所向披靡,說的可不就是季云淮么? 沒過多久,兩顆信號彈升空,標志著比賽正式開始。 季云淮派出無人機前去偵查對方動向,察覺情勢明朗后,就讓隊里的狙擊手就位,伏在高低上瞄準。 果不其然,藍方并未注意到他們的設伏,派出的小分隊全部被包圍。 局勢大好之際,自然是要乘勝追擊。 季云淮仍舊心態穩定,只是聽到對講機里傳來隊員匯報自己受傷的消息時,心臟重重一跳。 無論野外拉練輸贏成果如何,保證隊里的每個戰士平安歸來才是要事。 吳向明拿著對講機,說是分隊準備包抄藍方一隊時,有人腳下踩空,從山地上滾落,一時半會兒站不起來。 “隊長,不用管我。”隊員咬著牙,從唇齒間擠出幾分倔強。 季云淮眸色發沉,最終松了口,當機立斷:“吳向明,將人背到軍醫那邊去,剩下的人繼續執行作戰任務。” 隊員還想說什么,但被季云淮否定了。 他要做什么說什么,其中的威嚴沒人反抗得了。 吳向明觀察了下地形,又怕將人背下去的過程被藍方隊員注意到,只能往隱蔽的位置走,用作撤退的遮擋。 薄幸月到了帳篷里后,倒了杯熱水潤喉。 今天確實很冷,她穿了件毛衣,依舊不抵四面裹挾的寒意。 方一朗跟著他們上了山,她就留在帳篷原地駐扎,以備不時之需。 接到對講機傳來的消息時,薄幸月還沒來得及穿上白大褂,她立即撩起帳篷簾,看到吳向明的作訓服全然濕透。 她也過來幫忙,從一側撐著人的手臂,齊力往前走。 沒想到外面的天氣這么惡劣,紅藍雙方的對抗全然沒有因此松懈過一秒。 吳向明將扛著的隊友扶著坐下,喘著氣息道:“薄醫生,人從山地上踩空摔了一跤,您幫忙看看。” “我還得回去隊里執行對抗任務,我隊友就拜托您了。” 薄幸月點頭應允,她就出去了這么一小會兒,白皙的臉龐瑩然,眼睫上掛著的全是水珠。 吳向明朝她敬了個軍禮,又匆匆離開。 薄幸月診斷完,問了小戰士一連串的問題,又讓他將疼痛難忍的那條腿的褲腿撩起來。 腿上有明顯的青紫痕跡,摔打傷倒也還好,但初步看來是骨折了,后續的對抗賽肯定沒辦法參加。 向上報告完情況后,季云淮二話沒說,趕到帳篷外。 薄幸月裊裊娜娜迎上去,見到來者,視線直勾勾地落到他臉上。 “季隊長。”每一個字都像踩在節奏上,絲毫不顯得刻意。 季云淮的帽檐壓得很低,只能看見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瞳。 軍裝泛潮,但遮不去身姿的英挺。 他揚起眉峰,目光在觸碰到什么后,幽微了一瞬。 薄幸月的卷發披散在肩頭,散發著嬌嬈的慵懶。 在晦澀的黑暗里,季云淮看著她,薄唇動了動:“給你幾分鐘整理一下。” 雨幕如碎珠連成的線,他仿佛是這黯淡天地之中唯一一抹亮色。 男人的黑發沾染著水珠,瞳仁接觸到空氣里的潮意,漆黑深邃。 薄幸月渾然不覺,站在帳篷前頓了頓,笑意無聲蔓延:“做什么?” “過來我這里。”季云淮單手抄兜,另一只手簡單揮了下,沖她招手。 她相信他。 所以往前走了幾步,兩人僅剩下幾步之隔。 由于扶人過去的舉動,她寬松的毛衣被扯得松垮。左邊的肩頸露出來一截,肌膚光潔如瓷,白得晃人眼。 而在薄薄的白色毛衣之下,掛著一根黑色的吊帶。 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 季云淮薄唇緊抿,背脊微彎,氣息湊近。 薄幸月長睫微顫,感受到觸感后,心臟無聲震顫了下。 季云淮指尖觸碰到衣料的質地,他將毛衣給人拂正,壓下心頭的暗火,交待道,“衣服穿好。” 第19章 19曖昧猶如藤蔓纏繞。…… 念你入骨19 —— 雨水輕盈地落下, 溫熱的觸感消失,周身又重新感受到涼意。 薄幸月輕微瑟縮了下,將細白的手腕收到寬大的毛衣袖口中。 “進去再說。”季云淮攏了下眉心, 顯然是覺察到了她在強撐。 隊里的小戰士躺在病床上, 一見到是隊長來了,立刻撐著手肘起身。 “隊長, 對不起……”他哽了許久, 滿臉愧疚。 季云淮神色平靜,嗓音徐緩:“我平時怎么教你們的,流血流汗不流淚。” 小戰士斂著神色,沖他敬了個軍禮:“是。” 季云淮看著她,若有所思:“情況現在怎么樣?” “總之不是輕微的扭傷, 具體的結果得送到附近的醫院拍片才能知道。” 野外條件受限, 薄幸月只能盡己所能給他的傷勢做了簡單的處理。 “薄醫生。” 他抬起黑黢黢的眼眸,視線定定, 輕聲喚她, “比賽結束后我跟你一起過去。” 薄幸月撈過椅背上的白大褂穿上,其實也沒什么抵御風寒的作用,頂多防防風。 “好啊。”她慢條斯理走過去, 仰著頭看向他眼底。 季云淮站在背對隊里戰士的位置, 如此一來,薄幸月的任何舉動, 他都看不見了。 海藻般的長卷發散落在肩側,發尾掃過白大褂胸前的口袋。 內搭的那件毛衣雖是寬松款,卻纖秾合度,勾勒著最曼妙的曲線。 帳篷里的照明燈燈火飄搖,薄幸月微微踮起腳, 垂下的眼睫在臉龐拓下層陰影。 像是禮尚往來般,她亦然勾唇輕笑,巧目倩兮,用指尖拂去他作訓服上領章的雨珠。 灼熱的氣息如同羽毛,輕輕掃過心底,卻能撓得人心頭發癢。 她的手很漂亮。 一看就知道是外科醫生的手。 五指纖長,指甲是淡淡的粉色,平日里拿手術刀都穩得不行的手,此刻觸碰到他的領口依然輕松自如。 季云淮的身體僵直了一瞬。 他不是沒有預料到她的意圖,可還是給了她縱容的機會。 兩人的呼吸均有不由自主地錯亂。 就像成為了對方手里的一顆棋子,只能被牽引著繼續往下走。 季云淮面色克制,表面上看起來連都波瀾起伏都沒有。 他用舌尖掃過后槽牙,轉過身撩開帳篷門簾,蹬著軍靴走進雨幕里。 回到指揮室后方,局面已然陷入焦灼。 目前藍方處在下風,但比賽沒結束,不到最后,誰也不知道哪方會是贏家。 季云淮在關鍵時刻沉重應對,及時判斷場上的情勢,進行部署。 藍方的指揮員明顯猶豫了,擔心是“調虎離山”的陷阱。 殊不知季云淮這場打的就是心理戰。 最終規定時間到,結果顯示紅方獲勝。 同樣代表了這場野外拉練圓滿收官,所有人能迎來兩天休假的時間。 隊里的戰士們紛紛卸下心頭的重擔,涂抹了迷彩的臉上洋溢著勝利的笑容。 盛啟洲笑嘻嘻搭上他的肩膀,歡呼道:“不愧是我們季隊,回去請吃飯唄。” “等會兒的。”季云淮站在帳篷外,眉目松動。 盛啟洲蹬在那塊巖石上,垂著頭頸攏火,許久才點燃一根煙。 隔著煙霧,他看向神情堅毅的男人:“怎么了?” “要過去醫院一趟。”季云淮拍著盛啟洲的胳膊,一切盡在不言中。 盛啟洲這就算是明白了,很多事兒季云淮明面兒上不說,但骨子里的血性、大義比誰都拎得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