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節
單季秋離開派出所,坐在車上的這一路都在琢磨,心不在焉。 一切看上去似乎也沒有什么特別的,但一切都變得不那么特別。太多疑問了,而明明白白擺在眼前的似乎也不一定就是真實存在的東西。 有些假象是可以迷惑人的眼睛,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也不一定就是百分之百的真實。 比如張猛,比如盛茂武。 張猛是厘城人,那他為什么一出獄就來了錦南? 為什么,當年他偷的那輛車會是盛茂武的? 為什么,她偏偏又恰巧是在盛氏大樓外碰見他? 為什么,他可以毫無愧疚之心? 這每一個疑問,似乎都有了一個漸漸明晰又讓她覺得不可思議的指向。 那個指向就是,盛茂武會不會才是真正開車的人? 單季秋又暗自搖搖頭打消自己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 無憑無據,僅靠猜測去斷定一件事的真偽,想法無法客觀,是不對的。 她總是在外婆這件事上失掉所有的分寸和理智,總想著去捕風捉影,疑神疑鬼。 世上巧合之事何其多。 又或許,這一切就是這么的巧而已。 張猛當年碰巧偷的是盛茂武的車,而他畢竟是坐過牢的,在厘城待不下去來了錦南,也無可厚非。 至于在盛氏大樓門口遇見他,也只不過就只是巧合而已。 可是,難道就真的會有這么巧的嗎? 單季秋感覺自己似乎又陷入了死胡同里。 就在此時,她的電話響了起來。 她一看來電顯示是陸允,整個人都漸漸放松了下來。 掛了電話,心情也隨之明朗了起來。 單季秋下了車,抬起頭,微微虛著眼睛望著烈日驕陽,心也跟著沉淀了下來。 或許真的是自己太過于敏感了吧。 她再次告誡自己,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外婆希望她好好生活,開開心心的生活。 所以,不要再去胡思亂想了。 單季秋深呼吸一口氣,低頭斂眸,踏著步子走進了陽光里。 …… 下班后,陸允跟單季秋在外面吃的晚飯,吃了晚飯就開車帶她去拳館。 單季秋吃了飯犯懶,窩在副駕上望著車窗外的半明半昧的城市街景,天邊紅霞燒的正旺,染紅了一片灰黑色。 陸允伸手揉了揉單季秋的頭頂,跟她說:“累了的話,咱們就不去了。” 單季秋轉身看向陸允,立即精神起來:“怎么不去,去。” 陸允的手又順著過去捏了捏她的肩頸,縱容地笑著,妥協:“好,去。” 拳館是會員制,相當于那種私人會所,都是一間一間的,隱私性極好。 很多專業的拳手運動員明星都來這兒練,還有世界冠軍也是常客。 然后就是像陸允這種經商的富一代二代也會來練身材。 單季秋跟陸允昨天在家里打打鬧鬧給練了起來,家里始終施展空間有限。 于是陸允就說帶她去專業的地方好好施展施展。 他倆一拍即合,這不便說風就是雨了,提前把運動服都塞陸允車里了。 到了地方,換了衣服,兩人就上了拳擊臺。 單季秋馬尾扎的高高的,光潔的額頭戴著發帶,青春活力又英姿颯爽。 陸允也戴著發帶,劉海虛虛搭在發帶上,整個人極其淡定,又蓋不住那一身意氣風發的帥氣。 熱身完畢,正式開始。 單季秋看準時機一腳踢過去,被陸允格擋下來,哭笑不得:“往哪兒踢呢,下半輩子的幸福不要了?” “你認真點兒。”單季秋咬唇瞪他一眼。 “你注意點兒。”陸允示意單季秋往下看了看。 “……” 單季秋確實是太久太久沒練了,好在她平日里瑜伽平板練得多,身體柔軟,不會拉傷。 加上她確實需要這種方式來緩解情緒,打起來整個人是很舒服。 只不過吧,跟陸允打,實在是有點兒找虐的意思,三招內必被他鎖死。 鎖死不說還得被他吃個豆腐,要么是啄一下嘴唇,要么是親一下臉蛋,要么是咬一下耳朵。 明明是在對打,怎么就變成對親了? 不過呢,單季秋發現自己可以使美人計,耍無賴。 每次被陸允鎖死了,她就故意去親他,等他上鉤了,就趁機去拆他的招。 兩個人打的大汗淋漓,單季秋逐漸體力不支,被陸允壓倒在地上,摁著她雙手,桎梏住她雙腿。 “服不服?”陸允抬了下眉,笑瞧著單季秋。 “服了服了。”單季秋累的大喘氣,實在是來不起了,躺著就不想再起來。 “你這退步的有點兒厲害啊。”陸允伸手墊著單季秋的后腦勺,繼續壓著她。 “我那不是這么多年一直沒練么。” “就這么忙,一周練一次也能維持住,至少不會退步吧。” 單季秋望著陸允,被他松開的雙手順勢圈上他的頸脖,眸色在燈光下越發干凈清澈。 “那不是沒有你么。”她誠實地說。 陸允聽這話倒有些心花路放,他微微斂眸對上單季秋的目光,唇角的弧度越發上揚:“那現在有我了,還練不練?” “今天不練了,快沒氣兒了。”確實到極限了,不過出了一身汗,渾身爽利。 “沒氣兒好辦。”陸允另一只手理了理單季秋額角被汗沾濕的碎發。 “沒氣兒還好辦?”單季秋被逗樂了。 陸允盯著單季秋的眼睛慢慢下移,目光定在她的紅唇上。 隨即撩起眼皮又對上她的視線,低頭就吻上了她的唇。 “我給你做人工呼吸。”他說著,撬開她的唇齒長驅直入。 畢竟不是家里,饒是這里隱秘性好,也不適合再過分的舉止。 兩人也就親了一會兒,就去洗澡換衣服準備離開。 陸允先洗完澡換好了衣服,人坐在休息區的沙發上等單季秋出來。 不多時,單季秋也洗好換好了衣服往外走,正好與兩個男人迎面相向。 走廊不算寬敞,但昂長。 她往一邊走的時候條件反射地抬眼看去,就看到了其中一個男人。 剛好此人也順勢看向了她。 視線在空中交匯的一剎那,單季秋首先是被他那雙莫名熟悉的眼睛給吸引住了,停留了須臾,才看向他整張臉。 看清來人,兩人已經擦肩而過,她轉身看向他的背影。 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盛茂武。 她轉回身,繼續往外走。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身后的盛茂武也轉身看向了她,本是含笑的目光里漸漸散掉了所有的笑意。 “那妞很絕啊。”盛茂武身邊的朋友見他在看,不由得慫恿,“要不要玩玩?” “這妞可不好玩。”盛茂武說完,轉身就走了。 “怎么說?認識?” “是個律師。” …… 夜深人靜,霧靄一片。 單季秋一個人走在這片伸手不見五指的迷霧里,失了方向。 “小秋,小秋。” 是外婆的聲音。 單季秋趕緊地四下尋找,可是卻怎么也看不見外婆到底在哪里。 “外婆,你在哪兒?你在哪兒?”她拼命地想掀開迷霧,往聲音傳來的方向奔走,“外婆,你在哪兒?” “外婆在這兒,小秋。” 單季秋努力地順著聲音找去,霧好像散了些許,能大概看清遠處的路。 她繼續前行,探著腦袋去看不遠處的那個人。 越走越近,越走越近。 終于,霧散盡。 在那條熟悉的毫無人煙的邊郊道路上,無邊無際的天幕上墜著閃爍的星辰和瑩亮的月光。 月光灑在地上,渡在了不遠處那老太太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