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祭月之后,按皇家人口數目,云珠只象征性地在大月餅上切了一刀,便將刀子交給專門的宮監由他們他月餅切成若干小塊分給諸人,每人象征性地吃上一點,便是所謂的“吃團圓餅”了。 皇上和弘歷弘晝兩位阿哥的也專門給留了出來。 和惠、端柔吃了一口月餅便放下了,這東西一點都不好吃。這個普天之下家家戶戶團圓的好日子,她們的心情并非如表面的那般愉悅安寧,再過三個月,她們便要出降蒙古了,以后還能不能在這紫禁城過上一個中秋節還難說。 常常在和容常在捧著大肚子,小心翼翼地站在一邊,自董鄂氏出了事,她們便如驚弓之鳥,草木皆兵,有些被嚇壞了。原本就有些柔弱的董鄂氏現如今還病躺在床上起不來呢,不但身子骨大損,連精神都弱得風一吹就會去了似的,即便是得了皇上安慰性的晉封為貴人為如何呢。 顧貴人一襲梅紅色緞子旗裝,領口袖口衣擺處俱滾了寬寬的鑲邊,繡著淺色梅花折枝,梳著小兩把子頭,上面簪了朵點翠嵌珊瑚松石絨花,耳上戴了雙翡翠滴珠耳環,襯著她飽滿柔和的面容更為明麗。自進宮,她信心滿滿,覺得以自己的家世、心計、容貌,想上位不難。可到了此刻,她慢慢沉穩了下來的心還無法從驚訝中掙脫。 她知道四福晉很得皇上看重,她也知道四福晉在百官之中宗室之中被人交口稱贊。可自進宮,這位聲譽極好的四福晉深居簡出,偶爾出宮也跟她們這些位份低的嬪妃沒什么關聯,她漸漸覺得淡了。 直到今晚。 月下的富察云珠是那樣的優雅清貴,婉約有如月中仙子下凡,昔日在承乾宮所見覺得不過清秀、有幾分雅致容貌突然變得清麗秀逸……自己似乎太過小看這宮中之人了,如果四福晉一直是這副模樣的話,到底是什么遮住了自己的眼?! 董鄂氏的教訓自己不能不謹記在心。 “額娘可還有什么吩咐?”云珠朝熹貴妃行了個禮,問道。 今年因著董事鄂氏小產的事,明面上雖沒怎么著,可宮中勢力在剪除了大半的熹貴妃心中有些發虛,對外宣稱抱恙,對云珠主持祭月的事反應倒沒有前兩年那么大。云珠在宮中諸人面前對她的恭敬孝順也讓她沒那么憋氣,聞言淡淡地掃了眾人一眼,“一會兒還有內廷筵宴,大家都回去準備,別耽擱了時辰。身體不舒服的提早說一聲,免得中途出了岔子不好交代。”最后這話是對著懷有身孕的常常在和容常在說的,那兩人感覺到熹貴妃盯在自己肚子上的目光皆不由瑟縮了一下。 “這世道,賊喊捉賊的就是多。”齊妃甩了下帕子,走了。熹貴妃臉上陣青陣紅地,這幾日齊妃李氏也跟著吃了強心劑似地,逮到機會就在她面前刺上幾句……這賤人,想必也知道自己的兒子沒死吧?! “臣妾也告退了,永瑛身子弱,挨不得餓。”裕妃耿氏向熹貴妃屈身行了個禮轉身帶著吳扎庫氏走了。 對祿貴人落胎的事裕妃也不是不惱怒,熹貴妃的出手跟打了她的臉沒兩樣,她不爭那個位子可自保也是需要勢力需要代表著圣寵的臉面,可雍正的敲打讓她明白,她在宮中的勢力不能再大了,她也不能跟熹貴妃鈕祜祿氏走得太近,至少不能縱容、附和她的行事。 五福晉不著痕跡地瞅了云珠一眼,跟著走了。 熹貴妃只覺得腦門“突突”地震著,心知祿貴人一事得罪了向來交好的裕妃,卻也不好說什么。 其她的嬪妃自覺不夠份量跟這幾人比,紛紛作鳥獸散。 云珠回了乾西二所,在素問和靈樞的幫助下換了件煙青色繡淺粉梨花旗裝,襟口袖口處鑲了寬寬的海棠紅欄桿,上面繡著青色枝葉并綻開雪色梨花紋樣,秀發全部梳起堆至頭頂再套上綠玉珊瑚珍珠玳瑁做成的鈿子,耳上戴上滿綠水滴型翡翠耳墜,整個人透著一股說不出的輕靈、淡雅、高貴。 剛回來的弘歷看得眼都呆了,這樣的裝扮,襯著她柔嫩無瑕的肌膚,淡雅的細眉,長眼,秀挺的鼻,如桃花般輕粉的唇……清冷清貴處,仿如九天玄女姑射仙子,他吶吶地不知要說什么,只緊緊地拉著她的手,生怕略松一點,眼前的人就要消失了。 這傻樣!難道真是見了稍漂亮點的女人就挪不動腳步了?!云珠抿了抿嘴,無奈地示意素問給他拿來一套杏黃色吉服,親自替他換了。 其間弘歷忍不住色心地偷了幾個香吻,換了云珠幾個白眼,“幸虧我沒抹胭脂水粉,不然可夠您啃的。” 他噴笑,哪個女人會如她這樣,“不解風情。”他搖頭。 “解風情的女人會有的。”她輕哼了一聲,估計這后宅的女人也在梳妝打扮中,計劃著怎么與他來一場月下相逢吧。 “云珠。”他拉著她,欲言又止。 她從沒想過要三千寵愛在一身好不好?!云珠心中平靜無瀾,眼中卻流露出一抹悵然,遂即隱去,對眼底生疼的他道:“這兩年,你待我如何我心里清楚,再過,就不合宜了。” 是不合宜,不是不想。 他緊緊地攥著她的手,江山他要,美人他也要,“你放心,她們不是我的妻子,我心中清楚。”哪一天,他卸了這雄心抱負,卸了這責任,他還她一個完整的丈夫。 云珠低下頭,掩去眼中閃過的那絲嘲諷,她也只是需要一個世俗的丈夫而已。他或者囿于身份地位,或者出于自身的貪花好色,他不可能給她完美的愛戀,她也同樣不可能給。她的心早已裹上一層厚厚的繭,想傾心愛戀,太難了。保護自己不受傷害已成了她刻入骨髓靈魂的選擇。這凡塵俗世的生活,她留戀、享受,卻不會羈絆!最多活個七、八十歲,看著兒孫和順美滿她就要離開。 相攜到御花園時,桌椅、吃食、花卉什么的都已備好。場地邊上有棵桂花樹,再遠有一碧湖,池中有小島廊橋臺榭,上面掛著彩色琉璃花燈,倒映湖中,杳渺如仙境,微風拂來,,桂花飄香,銀色的月輝下,憑添幾許迷離。 這樣的美景,讓人見了心情不由自主地靜謐下來,感受著這種安寧美好。走了幾步,見到同樣相攜而來的弘晝和吳扎庫.海闊珍,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眼見人陸續到了,還是入座吧。 中秋節的晚宴向來只是個意思,因為它開始的時間要祭月之后,一套規矩下來能吃得上餐點得到戌正,所以參加的人跟現代人參加商業晚宴似地打扮得光彩亮麗,東西卻是沒用多少的。 這個節日必不可少的唯兩樣,一樣是月餅,一樣就是桂花酒。 雍正與弘歷、弘晝早在乾清宮宴請王公大臣時就喝過酒,距此團圓宴雖過了兩個時辰,身上的酒意卻正好上來,神色都有些松緩慵懶,帶著淡淡的笑意。 剛得了筆海外收入的雍正很是大方,宮中嬪妃大大小小都有賞賜,特別是齊妃,更是豐厚。 年老色衰的齊妃怎么又被皇上看重了,心中嘀咕的同時往熹貴妃和裕妃臉上看去,卻發現她們臉上都是淺笑盈盈一派和樂的模樣,更是摸不著頭腦。這宮中形勢,真是越來越讓人看不透了! 弘歷與云珠相視一笑,心知雍正是將“弘時”孝敬齊妃的份兒也劃在了賞賜里,再者,出海一事“弘時”確實是有功的。 “老四家的今兒辛苦了,朕也有東西賞你。”雍正是不可能忘了富察家的功勞的,前兩日圣旨就下了,賞了傅新一個正七品恩騎尉的爵并在理藩院掛了個從五品額外侍郎之職,傅玉則封了個正五品云騎尉的爵,職位暫時沒有,另有一馬斯喀的孫子也得了個恩騎尉的爵,其他人本就得了財,不幸遇難的,船隊將屬于他的財貨分還給了他的家人,雍正也讓其名字進了烈士陵。這一次船隊所帶回來的資料信息都是寶貴的,對于這一決定,議政大臣們都沒反對。 “謝皇阿瑪賞。”云珠上前行禮謝恩。 “你知道朕賞你什么?”雍正也知道她只收了哥哥們給她搜集的一些樹苗種子,當初投入的二十萬兩嫁妝銀子所換回來的西洋貨物全丟給了弘歷處理,盡管知道兒子必會把賺回的錢拿回給她,但她這種魄力與舍得還是讓他高興,這證明她將自己當成了愛新覺羅家的人,與弘歷夫妻一體,不計較這些身外物。 ——如果云珠知道他想什么,必會覺得誤會是件美好的事。她只是覺得弘歷在雍正這幾年的教導下開始有了質的變化,能用銀錢換取信任及塑造美好形象的事她是愿意做的,錢這種東西,她不缺,再過十來年她相信自己能賺得更多。 “是不是跟雪團一樣,是可愛的動物?”云珠眼睛發亮,珍奇之物普天之下還有誰比皇帝更容易得到的? “哈哈,果然聰穎。蘇培盛?”雍正很是高興。 蘇培盛親自端了個銅盆過來,云珠好奇地上前一看,居然是兩只小烏龜,一只龜身淡黃中帶著青紋,龜殼卻是金燦燦的——就算是品種為“金龜”的龜也不是這樣的,肯定是變種;再看向另一只,嗬,龜殼一塊一塊的,呈乳白色,龜身也是白中帶點淺黃,身子縮進殼里不動時倒像玉雕的般。兩只龜大小不到她手掌的一半大,在她伸出手指碰觸它們時,萎靡的精神一振,擺開爪子撓了撓她的指頭,張開小嘴又咬了咬……沒什么勁兒,逗得云珠笑逐顏開,“好可愛,謝謝皇阿瑪,我一定好好養它們!” 雍正點點頭,“等你種的那些東西結了果孝敬一半給朕就行。” 獅子大開口啊,不過云珠不在意,“本來就會孝敬給皇阿瑪的。”空間里的臍橙樹已經長得老高,扦插嫁接也成功了兩棵,移一棵出來種到庭院里也行;另外山竹苗釋迦果的苗也育了八棵出來,各分兩棵出來送到小湯山的莊子種,應該可以。 自完整地感悟了一遍玉蘭樹留下的生命烙印,她停了一段時間,穩固境界,這陣子則在研究那個刻滿了陣法印訣的玉鼎,結合自身的感悟、體會,對陣法和印訣、符箓的認識加深了不少,等過段時間,她自信能解開玉鼎的封印,也離創出武功秘笈這一目標不遠了。 云珠捧著銅盆回來交給素問,“好好拿著……嗯,你還是先將它們送到我屋里放著吧。” “是。”有了小雪團現在又多了兩只稀罕的小龜,主子屋子里可真是越來越熱鬧了。 弘歷見她這么喜歡,心里吃味,“這么喜歡?” “當然了,它們多可愛呀!” “那你還喜歡什么,我送你。” 云珠內心翻了個白眼,臉上卻甜蜜蜜地,“你送什么我都喜歡。” 弘歷打了個冷顫,終于發現自己問了個蠢問題,訕訕地舉了杯子將里面的桂花釀一飲而盡。 “皓魄當空寶鏡升,云間仙籟寂無聲。平分秋色一輪滿,長伴云衢千里明。狡兔空從弦外落,妖蟆休向眼前生。靈槎擬約同攜手,更待銀河徹底清。皇上,如些佳節,奴婢自薦彈奏一曲以盡趣興。” 眾人側目一看,原來是坐在角落的一身穿桃紅色旗裝嬪妃,嬌柔的容貌裊娜的身姿……這不是承乾宮的劉答應嗎?很快反應過來地將目光移向坐在雍正左邊首位的熹貴妃。 熹貴妃氣了個倒仰,這劉答應她看著就是個不安份的,自進了承乾宮自己就一直壓著沒讓她有機會見到皇上,沒想到這會兒倒讓她竄了出來,也怪自己,最近精神恍惚的沒顧得上她。 “那就彈吧。”這種邀寵的小手段雍正還是樂意成全的。這個團圓宴只是宮中嬪妃及兒女媳婦一起聚聚,連宗室都沒參加,彈個琴唱個曲也談不上丟份。 劉答應的彈琴的技巧還是很不錯的,一首《春江花月夜》十分契合眼前景致不說,曲調也悠揚動聽,悲喜之間見仁見智,正是:我見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見我應如是。 看雍正的神色,倒還是滿意的。 有了劉答應這個先鋒,高答應、李貴人這兩新進的都出來表演了節目,只有顧貴人,無孕,自矜身份,沒有出場。 團圓宴散了之后,雍正宣了齊妃到乾清宮一趟,熹貴妃面色一僵,心中不知何滋味。弘歷卻知“弘時”在那里,皇父想著讓他們母子見上一面。 接下來的日子,劉答應很是受寵,高答應、李貴人、顧貴人各出奇招爭寵。 作者有話要說:注:文中臍橙變種的時間因寫文需要被魚提前了,相關的歷史事件也是,親們看文別當真哈,事件是有的,東西也是真的,但出現的時間可能就不準了。 108、金風飄菊蕊(上) 九月深秋,天高氣爽,菊花兌放。 云珠在庫房里找出了個琉璃盆,在盆里放了潔白的沙子的精巧的假山湖石,又從空間的靈池里舀了水放入琉璃盆,兩只小龜便從此在她的房中安了家,有時團雪還會跳到盆中假山上對著被主人取名為“小金”“小玉”的兩小龜“嘰嘰嘰”地不知在說著什么。 有時候云珠會帶這兩只小龜和雪團進空間,只過了幾天,原來還須喂小蝦米小魚苗的烏龜就改了吃素,蘋果、梨、櫻桃還有松子等堅果它們都吃,某次弘歷碰見大吃一驚,看妻子的目光很是欽佩,不虧是能培養出神奇玉蘭果的人,居然能讓烏龜吃起素來?! “它們這樣不會有事嗎?” “反正它們吃了沒事。”云珠不在意地說,“我覺得挺好的,乾西二所現在最不缺的就是蔬菜水果了,省了多少工夫。”能吃到空間的水和產出的食物,它們高興都來不及了哪還會管是不是素的。再說,蝦魚這種生物她的空間是沒有的。靈池里種的那兩株青蓮紅荷和兩尾金鯉至今也沒長大也沒產卵,完全與土壤上種植物的進度不一樣,這讓她徹底放棄了在水中養殖的念頭。 空間靈池里的水與現實中的水差別還是很大的,跟空間的水果一樣,用得多了能讓普通的小動物們變聰明,很聽她這個主人的話,對現實中的植物也能起到極滋潤的補養作用,一月澆上幾次水就能讓它們長得很壯實,對酷熱寒凍的抵抗力也高了不少。 這是云珠幾年下來的實驗所得。 把它們的天性扭轉過來就是為了省工夫?這種事讓奴才去辦就好了,她倒替人省事。弘歷再次無語了。 云珠可不管他,重陽節到了,她與和惠、端柔還有吳扎庫氏整日不是窩在小廚房里做重陽糕、各種花糕,就是跑到御花園放風箏,很是暢快了幾日。 如果是康熙或者歷史上的乾隆在位,他們兩估計會跑到承德避暑山莊行宮渡過,舉辦各種時興活動,可惜現在在位的是雍正,兩位成年皇子除了重陽糕和菊花酒,不得不照常參政、辦差。 對于某人不得陪妻子在這種美好節日出去“辭青”的怨忿,云珠以一個菊花荷包給撫平了,“和惠、端柔過了年就嫁人了,我跟五弟妹多陪陪她們也是好的。” 弘歷撫著她的秀發,手指慢慢滑下,挑動著她耳上的心型青玉墜子,聽著她說著給南三所那兒也送了個菊花荷包并幾樣糕點…… 逢年過節,她一直都有照顧著福惠。只是像菊花荷包這類東西,雖然外表與自己身上戴的差不離,可弘歷還是清楚,那不是她親手做的。 初逢讓人覺優雅安寧溫婉的女子,當你想跟她進一步接觸時就會發現,她的和氣可親的后面實際上帶著大家貴女特有的客氣疏離,只有她心中認定的親近的人才能慢慢地覺察她的體貼溫柔……當他越發了解這一點,越發愛她時,心中那種獨占的欲念就更強,希望她的目光只放在自己身上,希望她看的、喜愛的只有自己一人,然而,與這相矛盾的,是他想放縱她,只要她能快樂開心,她想要什么干什么他都想去縱容,甚至想著不管付出什么也要為她辦到。 這種感情是那么地驚人,從一開始的動心,他沒想到會慢慢深刻濃烈到這程度……只是這種感情,他不能表露,甚至還得掩藏,它太危險,他不確定當他的皇父、額娘窺探到時會怎么做。 皇家的恩寵是有底限的,這點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九月中旬的清晨已經透著秋涼,不過裕妃耿氏卻是幾十年如一日,時間一到便在庭院里舒展著拳腳,提著木劍慢慢地施展家傳劍法鍛煉身體。 收功完畢,裕妃將木劍遞給沉默的錦鴦,錦鷺上前遞了溫熱的帕子,錦鴛則沏了在一旁等著。 裕妃拭了臉上看不見的汗漬又擦了手,在院中緩步踱了兩圈這才走到放了墊子的石椅坐下,溫熱的剛好入口。錦鴛忍不住問:“主子,真不管祿貴人了?” 她不明白,之前董鄂氏懷著身孕時主子還盡心盡力地提點她,怎么這會兒她一落了胎就不管了?!主子不是打算拉攏董鄂氏的么? 秋風漸起了,微凝的眸光掃過被風吹起的落葉,裕妃將茶碗放回石桌上,看了眼滿臉懵懂的錦鴛,走回正殿,“怎么不去問什嬤嬤?” 錦鴛垮下肩,什嬤嬤整日嫌她腦筋不靈活,她才不要去討訓呢。 見她這樣子,裕妃輕搖了下頭,“你呀,真不適合這宮里。”想放她出宮,她自己又不愿意。 “奴婢是笨了些卻不傻,”錦鴛又振起精神,笑道:“主子待奴婢好奴婢在這景陽宮才有幾分臉面,出了宮不過是名頭好聽,就算是嫁了過得去的人家,難道還能處處找主子作主么,還不是一樣要面對那些勾心斗角,留在宮中,至少還有主子護著,奴婢只需侍候好主子就行,就算奴婢腦筋不好使,那還有錦鷺和什嬤嬤她們呢。” “還說不傻,主子我還能護得你一世么?”裕妃嘆了口氣。 “主子不在,奴婢就不活了唄。”錦鴛輕道。 錦鷺在旁聽了心中一震,這就是主子讓錦鴛留在身邊的原因吧,盡管她比起自己不夠伶俐,比起錦鴦不夠沉穩心狠…… 什嬤嬤眼底也露出幾分笑意,想起晉了貴人卻整日以淚洗面的董鄂氏,冷哼了一聲,道:“這宮中還會少了給皇上生兒育女的女人么,祿貴人若不自己振作起來,便只能沉入泥底一輩子默默老寂于宮中了。” 當年,主子不是也落了一個孩子?在主子和自己還沒有發覺之時。一個小產而已,卻教自小被自己養得身體康健的主子身子受損幾近無法受孕,說沒人動手誰信?!可主子能怎樣?只有忍,只有圖強。若沒有后來那近十年小心翼翼地防備和沒間斷地調養身子,哪里會有五阿哥的出生?!今日的一切,不是上天的賜予,不是皇上的垂憐,是主子自己爭取來的。 所以主子才冷眼看著董鄂氏自艾自憐,而不再伸手。在這深宮,誰會無緣無故去對別人好?沒得給自己培養對手。 如果分到景陽宮的是常常在和容常在就好了,瞧著她們自董鄂氏出事后就更加謹慎小心的模樣就知道是省心的,聽說兩人好一段時間連胭脂水粉都不敢用,反正又不能承寵,美麗什么的都是浮云,生下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什嬤嬤肅著臉,神思遐飛,像她這種在內宅熬了幾十年,又跟著主子進宮侍候的,最不喜心大聰明過頭的人,可對那種軟弱無能又沒腦的卻更不喜。 換現代語,就是“不怕神一樣的對手就怕豬一樣的隊友”,所以董鄂氏如果自己看不開想不透,還是早死早安生吧,免得將來連累她主子更多。 “好了,她人的閑事莫管。錦鷺,你去備份賀禮,六阿哥的生辰也快到了,錦鴦待會兒跟我再過一遍給皇上備的壽禮,錦鴛你去東三所看看五福晉準備得怎樣了,真怕她只顧著永瑛疏忽了什么。”接下來還有熹貴妃的,這越到年底事兒越多,件件出不得差錯。 “是。”錦鷺錦鴛行禮退了下去。 “主子您就放心吧,五福晉是個仔致人。”什嬤嬤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