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真相(上)
孟燦山抱著佟佳疾走到門后,剛想擰開門把手,動作倏地愣了一下。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由遠至近傳來,空曠靜謐的環(huán)境里顯得由為急促,想必是有人聽到響鈴匆匆趕來。他回頭朝阿東使了個眼色,阿東收到預警,迅速扒下身上病號服,快速整理內(nèi)里著裝。低頭看了眼懷里昏迷不醒的女人,把她放下后,摁住她臂彎往自己懷里靠。 果不其然,那胖護士如約推門而來,病房內(nèi)一下多了兩位陌生男人,一人懷里還抱著紋絲不動的佟小姐,怔愣了幾秒,立刻詢問起他們深夜蒞臨的原由。 精明如孟燦山早有準備,慢條斯理解釋起當下局面。他說,他們仨都是陳嫂的親戚,前后腳跟著佟小姐進來,正聊得火熱她就因觸景生情,悲傷過度哭暈了過去,這不正打算送她回去,就剛好撞上你前來查房。 男人勾著唇淺淺笑著,說得條理清晰,不容置疑。那護士瞧他文質(zhì)彬彬、氣質(zhì)卓群,怎么看也不像是拐賣婦女的壞人,再加上平日里見慣了生離死別、悲傷到昏厥的景象,將信將疑念叨了幾句便不再懷疑。孟燦山認真聆聽護士教誨,輕輕點頭,笑著附和,一番解釋后找了個理由禮貌道別。 許是深夜的緣故,這一路走得極其順暢,三人很快來到停車場,趁著停靠隱蔽之地,他二話不說把佟佳塞進后備廂。車子緩緩駛?cè)胍股膊恢肋^了多久,車內(nèi)女人睫毛蠕動,迷迷糊糊中睜開雙眼,脖子處隨即傳來炙熱的陣痛,激得她倒吸一口涼氣,驀地一下驚醒,待適應了好一會才猛然意識到自己被關(guān)進了后備箱內(nèi)。頃刻之間,驚慌失措,她第一反應想要大聲呼叫,可剛要張嘴,卻發(fā)覺唇瓣被人貼了膠布,更糟糕的是,雙手還被人反綁在了身后。 狹小的空間內(nèi),光線昏暗,空氣稀薄,周遭還不時散發(fā)沖鼻的皮革味道。她強忍著心中恐懼,深諳此行在劫難逃,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她開始奮力蠕動身體,企圖依靠身體摩擦掙脫手中束縛。兩腿也沒閑著,使出吃奶的力氣,抬起酸痛腿腳,不知疲倦地猛朝車身踹,試圖制造響動引起外邊人注意。 這樣的舉動同時驚動到了開車的人,突然一個急剎,她整個人毫無預警,身體“哐”的一聲巨響重重撞向前排椅背。人還在恍惚中未反應過來,汽車瘋了似的加足馬力,身體又因為慣性的緣故,被怒甩到了車門邊。一連竄持續(xù)撞擊,痛得她齜牙咧嘴,淚水強忍著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但這樣的惡作劇還未結(jié)束,車子飛速碾過幾處低洼地段,車身開始劇烈顛簸,身體不受控制的彈了起來,額頭更是接連撞上車廂頂部。 這般無聲的懲罰讓她學乖,她心有不甘但還是放棄掙扎,不敢再輕舉妄動,轉(zhuǎn)而安靜如斯呆在后備箱內(nèi),鼻子一酸,眼淚水大朵大朵往下掉。 可流淚并不能解決問題,她怒而回過神來,抽了抽鼻子,把淚水壓了下去,腦里有個聲音不斷給她鼓勁,別哭!堅持住!現(xiàn)在還不是哭的時候,想辦法逃出去。她咬緊牙關(guān),強迫自己靜下心來,集中精力開始揣摩此刻方位。 汽車繞了大致三圈后加速爬坡,黑暗中憑直覺很快猜出車子此刻正沿著盤山公路向上爬行。這條公路她走過兩次印象深刻,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天之內(nèi)又回到原點,這男人是鐵了心了的不讓她好過。 車速緩緩降了下來,她聽到男人打開車門,往車后走的腳步聲,心里一緊,不覺打了個冷顫,下意識警惕起來。“咔嚓”一聲,車后蓋緩緩抬起,一個男人逆著光俯身站在她跟前,尚來不及看清男人面貌,咬了咬牙,果斷抬起右腳,不顧一切朝男人胃部死命一踢。 突如其來一腳,打得阿東措手不及,完全料想不到佟佳這般生猛好斗,來不及躲閃猛地承受一擊,痛得悶哼一聲抱肚倒地。她則眼疾手快,縱身躍起,從后備箱匆忙跳下,以為化險為夷大步檻過,可惜人還未跑出幾米遠,就被人從后鉗制雙肩,扯著她胳膊生生往后拽。 霎時被人控制住,佟佳臉都嚇白了,心里閃過不詳預感。阿東把她拖拽到了泳池旁,三下五除二把她綁在椅子上,一束探照燈打在她臉上,照得她不得不瞇起眼。四肢皆被套牢,又動彈不得,她不明所以坐在椅子上害怕得渾身哆嗦,手腳緊張的卷縮著,不知接下來迎接自己的是什么磨難。 她聽到有人在鼓掌,好奇撐開半邊眼皮,縫隙中艱難聚焦,尋著聲源把目光投向泳池對岸。背靠休閑椅上的男人,長腿交疊,姿態(tài)放松,纖細的手指上夾著半截煙卷,看似心情大好。他撐起一邊手肘,指尖抵在唇下來回掃了掃,似在思考,忽而歪過頭,饒有興趣說道:“我記得佟清說過你的泳技不錯。”揚了揚眉梢,翹起唇角打量她片刻:“來,表演一個,讓我也欣賞欣賞。” 佟佳怔愣了一下,隨即煥然大悟,莫不是要把她淹死在此已泄私憤?她恐懼得頻頻搖頭,渾身掙扎,扭動抗拒。 眼神不會騙人,孟燦山感受到了她的無措,卻依舊不為所動。冷冷瞥她一眼,不情愿的換個姿勢,song了song肩攤開手掌表示無奈:“其實我也不想這么做,但你讓我沒得選知道嗎。”見她仍是不信自己,停頓了一會,又換了副寵溺的語氣,誘惑著說道:“不下去也行,你求我咯,求我我就放你走好不好。” 求他就放她走?佟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仿佛饑渴的旅人遇到綠洲抓到了求生機會。她兩眼放光,激動的狂點頭,甚至不顧捆綁手舞足蹈,嘴里支吾說著含糊不清的話語,不用想都知道是一些哀求的語句。 “你想得美哦,我才不會放你走。”孟燦山捻滅手中香煙,狂妄的大笑,笑著笑著卻越發(fā)詭異無波,眸里閃過一絲狠意,扯了扯唇角,譏誚的問她:“知道錯了吧,下次還敢不敢逃?” 佟佳想也未想,乖巧搖頭,蹙著眉,眼里滿是乞求,聽話的配合著他,宛如受驚的獵物,只要肯放她走,說什么她都依著他。 可孟燦山并不吃這套,輕蔑的哼了一聲,視線從她身上移向別處。 不錯,長見識了,會識時務(wù)了,但不知為何這似曾相識的演技,虛假的偽裝,假意的柔順,怎么就這么扎他眼呢。 他不想再深究下去,朝阿東揮了揮手,阿東收到指令,湊近她身旁,壓低聲音說了句:“得罪了,佟小姐。”尚且來不及思考阿東的話語,便被人連人帶椅推入泳池。 池水立刻從四面八方侵襲,她心跳加速,驚慌不已,瞬間漫天的水花躍過頭頂。她水性還行,可眼下手腳皆被捆綁,愣是斷了逃生機會,而掙扎只會耗損更多氧氣,她沒有辦法,逼迫自己憋著股氣一動不動,睜眼看著自己的身體一點一點往下沉沒。 長時間憋氣她整張臉扭曲成型,思維逐漸渙散,在瀕臨窒息的關(guān)口,她第一次感受到離死亡這么近。渾身輕飄飄的,絲毫感覺不到任何疼痛,竟還有種幸福感縈繞心頭,似乎還看到媽咪在遠處微笑著向她招手。 在她以為自己將死在泳池內(nèi)時,下一秒竟被人從水下一把撈起,連人帶椅得以被架上岸去,貪婪的用鼻大口喘息。她慢慢直起身子,牙齒咬得咯咯直響,狠厲的目光死死盯著孟燦山不放。他只是咧嘴笑了一下,吩咐阿東把她送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