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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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是今早才到的燕京,只是梁妄在人間活了幾百年,門路和人脈都比言梳通許多,哪怕是如今大宣的朝廷官員里,也有曾經受他恩惠愿意替他辦事的人。 早在梁妄入京之前,就調查了一番奉樂公主,豐國人和鏡靈的關系,梁妄才入燕京,知道的不多,大部分說的都是他的猜測,不過他猜得很準,與宋闕告訴言梳的幾乎無差了。 豐國的國師是二十年前才入的豐國,原先是西齊人,名叫周放,他的聰慧險些記錄在史,梁妄還是西齊王爺時,與他有過一面之緣。 后來西齊滅國,梁妄成了道仙,意外又碰見過周放一次,只是見他樣貌沒變,心生疑竇,也沒從他身上看出一星半點不對勁來。 二十年前周放離開大宣,前往豐國,短短幾個月的時間就哄得豐國皇帝信了他的話,封他為國師,之后他就在豐國一直到前段時間大宣皇帝壽辰,他才回到了大宣。 梁妄原只是聽朝中的大臣說,此番來到大宣為皇帝賀壽的豐國國師有些神秘,可今早他去了久和客棧見到對方,才認出此人是周放。 周放不知用什么邪術練就了長生,在久和客棧的柴房里堆滿了保存尸身不腐的藥物,客棧內也布了許多陣法,其中有一個陣法連接著七皇子的寢室,另一頭直往皇宮而去。 言梳對陣法不通,梁妄卻懂不少,猜出那陣法是為了奪魂所用。 “周放設的陣法不像是要給他自己續命用的,倒像是要復活某個人。”梁妄道:“我在客棧里看見了一個魁梧的男人,名叫魯圖,他少了兩魂一魄,而所謂的豐國七皇子僅有兩魂一魄,二者的身體里都有符水捆綁,應當就是替死符。” “魯圖為七皇子受難,還得有一個人能讓他存活下去。”梁妄頓了頓,又說:“皇宮上方的陣法我看過了,不難破解,只是我不能理解的是……鏡靈已經不在皇宮了,為何皇宮內的陣法還能對他有效。” 梁妄說了許多,言梳只糾正了他一點:“你稱之為周放的人,原不是西齊的,而是夏國人,比西齊還要早幾百年,提他你可能不知,但他哥哥名叫周謙。” “夏國……”梁妄挑眉,心想這人居然比他還多活了幾百年。 夏國的周謙……是個奇才,能文善武,十五歲便名動天下,險些成了夏國的皇帝,說是險些,因為他十六歲便死了。 他靜了會兒,問:“此事書仙要管嗎?” 畢竟一開始,是他指路讓鏡靈去找言梳的,也不知對方使了什么法子,能讓兩千余年沒踏出過山海小榭的言梳都千里迢迢來到了燕京。 梁妄原以為,她來燕京是在意鏡靈之事的,卻沒想到言梳回道:“不管。” 言下之意就是全權交給他了。 “書仙何時離開?”梁妄又問。 他其實不是想問言梳何時走,只是大約猜出方才客棧門前,站在言梳身邊那位看不出深淺的男人應當會同言梳一道離開,故而多問一句。 他怕秦鹿心大,莽撞了那人。 言梳心中無奈,靜了會兒道:“本已要離開的,久和客棧失火,城門封了。” “啊……”梁妄輕輕嘆了一聲,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的笑,聲音帶著一絲不經意的寵溺道:“此事我替小鹿給書仙致歉,那火……是她放的。” 按照秦鹿的說法,她沒真打算燒了久和客棧,她只是看見久和客棧柴房里那一堆保存尸體用的藥材覺得惡心,加上奉樂公主消失,梁妄覺得此事與豐國的國師脫不開關系,所以她才想了一計。 她說:“我放火燒了那一屋子藥,煙霧飄至前方客棧,嚇一嚇他們,等他們以為失火了,自然會跑出來,屆時他們都跑了,我們再去搜他們的屋子!” 誰曾想那藥里藏著其他東西,遇火則噼啪炸開,還真把久和客棧給燒了。 秦鹿從火場里跑出來時,鼻頭沾了一點兒灰黑,訕訕:“那個……計劃完成了一半,人是都跑出來了,就是那屋子也沒法兒搜了。” 梁妄自入燕京以來都沒遇見鏡靈,想再問一問言梳關于鏡靈去向的問題,才要開口,周圍的陣法便被人破開了。 銅錢于墻角裂成了兩半,紅繩收回了梁妄的袖中。 客棧樓下的喧囂聲傳來,梁妄眨了眨眼,目光落在隔壁房間緊閉的房門上。 這是……不許他設陣,還是不許他再和書仙說話了? 第83章 錯了 你理一理我,小梳。 梁妄瞥了一眼墻角里的銅錢, 雖說問出鏡靈去處更方便解決此事,不過他現下既然已經來到了燕京,難免要被秦鹿拉著轉一圈, 留幾日, 與其開口惹那房中的人不快, 不如少一事,少一則麻煩。 梁妄對著言梳的房門拱手算是行禮,又轉了方向于隔壁房門前頷首幾寸,這便從袖中掏出羽扇, 輕輕扇了扇風, 闊步離去。 回去得對秦鹿說, 讓她離這家客棧遠一點兒,與書仙隨行的那人身份不明,道行深淺也探不出, 看上去很好說話的樣子,不過應當不是個好相與的人。 從未有人說過宋闕不好相處, 即便在山海, 那些神仙提起宋闕, 也要贊一句懈陽仙君和善溫柔。 等梁妄走了,言梳才放下茶杯,她盯著茶盞里淡淡的水痕,起身出門,走到隔壁,敲響了宋闕的房門。 咯咯兩聲, 宋闕便將房門打開,兩人面對著面,他有些意外, 眼神里又透著些不樂意來。 這是從他與言梳重逢后,她第一次主動找他,宋闕當然意外。 不過來者臉色不善,想必等會兒說的話也不是宋闕想聽的那些,所以他不太樂意。 言梳昂著頭看向他,一雙杏眸難得的染上了幾絲怒意,她聲音不高,亦有不悅道:“你怎么能當著我的面給他下馬威?” 宋闕抿了抿嘴,果然,不是他想聽的話。 “你方才又憑什么趕他走?”言梳的呼吸都重了些。 宋闕看著言梳時眼睛不眨,睫毛顫了顫,他靜默了片刻側身讓出一條道:“小梳,進來說嗎?” “不進!”言梳依舊瞪著他。 宋闕失聲一笑,眼色柔了些:“進來我任你打罵。” “你……”言梳才要說話,端著兩盤菜從二樓走廊路過的小二便偷偷看了二人一眼,言梳的聲音頓時止住了。 她覺得自己沒必要為了這事特地來找宋闕說話,可想來她一時半會兒離不開燕京,而舉目四望除了兩個不通人情世故的棋靈之外,只有梁妄是她最熟悉的人了,之后難免還會有接觸。 言梳想過自己日后住在人間,找一處地方蓋書齋,為了能好好適應,說不定還得多與梁妄聯系,畢竟他在人間活了幾百年,比言梳懂得多。 而宋闕一時半會兒沒有要離開她的意思,這才第一次碰面便不給梁妄好臉色,說不定之后她給梁妄去信,梁妄也不一定會回了。 言梳與梁妄本就只有兩面之緣,若不是因為他師父曾吞下言梳的內丹,與言梳有些關聯,二人之間并無任何捆綁,他們還沒很熟識,眼下,關系怕是要被宋闕給毀了。 小二去了又來,眼珠子又在兩人之間轉了一圈。 言梳低著頭,闊步進了宋闕的房間,她沒坐,等宋闕關上房門她便開口:“我的事不需要你插手,你也不要動我身邊的人。” “你身邊的人……”宋闕心里掂了掂這個稱呼的分量,隨后搖頭:“他不是,我才是。” 言梳詫異地望向他,宋闕又補了一句:“只有我能是。” 若非是多年教養,言梳必要罵他一句有病了。 言梳覺得挺可笑的,她原想宋闕跟著她雖有些排斥,可并沒有想象中的那么麻煩,至少這人進退有度,其實很能看人臉色,只要言梳稍有不悅他也不會過于強求,現下看來,言梳倒是誤會他了。 她怎不知宋闕居然還有小心眼? 什么叫只能他是她身邊的人? 言梳微微瞇起雙眼,看向宋闕的眼神多了些許嘲諷:“你當你說得算呢?若不是你死纏爛打,我真不愿時時刻刻望見你。” 這話于宋闕而言重了些,以至于他臉色白了白,片刻沉默后又將心情調整過來,他嗯了聲,點頭道:“說好的,任你打罵。” 言梳險些被氣笑了。 “梁妄是我與這世間唯一聯系,他為人懂禮敬我幾分,你怎可代我得寸進尺毀他陣法,傷他自尊?!”言梳上前一步,宋闕腰背挺直,迎下她不善的眼神。 他動了動唇道:“你與他于陣法中密談,也在傷我啊。” “我與你有何關系?你若不高興,走就是了。”言梳一揮袖子,背過身去:“我與你幾度開口,是你總當聽不見,上仙請走吧,我一個人還自在些。” 宋闕望著言梳的背影,肺腑都開始抽疼起來。 宋闕本就知道,言梳并不喜歡他跟著,也的確應了言梳那句話,是他死纏爛打非要跟在后面,又忍不住出手,趕走方才那名男子。 宋闕只是……他只是受不了。 言梳的身邊,從前只有他一個的,她的眼里只有他,心里只有他,事事想到的第一個也是他。 如今鏡靈之事擺在眼前,言梳從未主動找他談過,宋闕默默跟著,想要替她解憂,卻連插手的資格也沒有,而這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人,輕而易舉獲得了她的信任。 兩人先前傳信,宋闕都看在眼里。 就連那人手下的引魂鳥也格外親近言梳。 宋闕知道不對,不可,可他忍不住,他覺得自己在言梳跟前漸漸變得不重要了,又或許,自重逢起,言梳的眼里也就沒有他了。 “小梳……”宋闕想去牽她的手:“你別生我氣。” 言梳察覺到了宋闕的舉動,在他要牽住自己之前便側過身子,警惕地看向慢慢靠近的男人。 “我錯了。”宋闕低聲道歉。 言梳怔了瞬,宋闕又軟了幾分:“你別生我氣,我知錯了,我之后……不會去動他。” 言梳一時啞言,竟不知如何應對。 宋闕在心里告誡自己,他總得習慣的,習慣言梳的身邊有形形色色各類人,是那些人填補了他錯失的兩千余年,讓言梳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 心酸得忍住,不甘得忍住,吃醋也得忍住。 見言梳還不說話,宋闕竟不知要如何才好,如何才能讓她別總想著趕他走。 明明……明明他們的關系漸有緩和,明明他跟著,言梳已經不再排斥,就因為旁人的出現,兩人似乎回到了原點。 “小梳……”宋闕動了動嘴唇,最終也只能一遍遍喚著言梳的名字。 高大的身影將窗紙外透進來的陽光遮蔽了大半,宋闕背著光,言梳看不清他的表情,僅能瞧見他一雙眉眼,眉頭輕皺,眼瞼微紅。 他的呼吸都沉了許多,伴隨著屋內的靜謐,唯有一遍一遍,說不完的‘小梳’。 “你理一理我,小梳。”宋闕連聲音都帶著委屈的腔調了。 言梳快被他喊煩了,她滿腦子都是宋闕的聲音在不斷重復著她的名字,可原先憋在她心口的那一股氣卻真實地慢慢消退,最后她竟有些提不起真要出言傷他的話來。 這人……怎么能讓言梳覺得,好似是她欺負了他一般。 她緊抿著嘴,不敢再看宋闕,也不能再看過去了。 就像眼前之人是那鏡靈所化,一雙眼可將人的魂魄吸進去,擾亂了言梳的心神,讓她向來平靜的心跳狂亂起來。 言梳只能丟下一句‘下不為例’,匆匆離開了宋闕的房間,就像是逃了,只要離開了那間屋子,她就能從周圍彌漫的忍冬香里掙脫出來。 當天晚上,言梳做了一個夢。 夢里她躺在湖面上的一葉小舟中,四周無人,靜謐無聲,萬里夜空無星也無月,湖水里攀出的忍冬花盤于小舟船頭,困住了她的手腳,讓她不得動彈。 枝葉仿若活了過來,金銀兩色的忍冬香氣撲鼻,將她困縛地連一根手指也動不了。花叢遮蔽了雙眼,一片漆黑之中,言梳聽到了呼吸聲,伴隨著一股股朝她而來的溫熱氣息,她看見了一雙桃花眼,眉目柔和,溢滿了深情。 而后忍冬散去,束縛解開,小舟不見蹤影,她落入水中,被人緊緊擁在了懷里。 言梳覺得無法呼吸,她拼命掙扎,終于被一只手拉上了岸,還來不及吸一口新鮮的空氣,便聽見一聲熟悉的‘小梳’。 言梳猛然驚醒。 天未破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