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醫救不了大漢(基建) 第202節
督郵,漢代的官職,負責代表太守督察各縣,同時還要宣傳政令,察驗屬吏,刑獄判罰等等,職權范圍非常廣泛。 這也是漢代的一大特色,官少、事多,權大,不過如今督郵其實在職位等級上是比較偏低的,屬于位卑權重,油水豐富的職位。 畢竟權力范圍太廣,極其容易向下面的縣進行勒索,老三國電視劇中,張飛怒鞭督郵,就是因為此人明目張膽的索取賄賂。 不過,韓盈是不會讓信郵有督郵那么大權力的,她要的是制衡,不是給女醫們請一群能管她們的祖宗回來,真這么搞,別說掌握基層了,不出更大的亂子都是好的。 “缺眼睛……” 那個做領導的,不頭疼自己對底層的掌握不足?尚傅做縣令同樣煩悶此事,可能做的只有那些,剩下的全靠自己適應,而他已經適應出來,甚至還能看到韓盈將信郵視為眼睛的漏洞: “這樣做短期內是極有用處,可若是時間久了,信郵雖無督郵之名,卻已有督郵之實了。” “我防著這個呢。” 權力出現有時候和職位沒有關系,而是某人是否參與了某些事情,并有直接或者間接傷害他人的能力,這種情況很多,小的,有在市場主持公道的曲弘,宰相門前七品官的門衛,大的,便是后世權勢滔天的太監們。 信郵依附于韓盈,他們本人沒有直觀傷害女醫的能力,但可以通過向韓盈告狀的方式,間接傷害女醫,這和宰相的門衛有極大的相似之處,時間久了,女醫們對他們也會像對待‘七品官’的門衛一樣,賄賂成風,若是再勾結起來—— 那韓盈直接就要被他們當傻子糊弄了。 “這些信郵都是普通人家選來的,一年一簽,若是做錯事了,我隨時能讓他們走人順帶追責,除此之外,信郵五日一休,能夠累計假期,空出來的人手需要其他人頂上,這就得和女醫一樣輪流排班,送信的鄉不會長久固定的。” 從一開始就防著這點的韓盈臉上帶著習慣性的笑意: “除此之外,鄉醫還要和村醫見面,再將她們的意見帶到縣里呢,女醫們還要輪學、醫屬里的女醫要去鄉下教導,冬季學徒還要過來,這么頻繁的信息交流,基本上沒什么出事兒的可能。” 縣比較好治理的地方就在這里,離得遠是離得遠,但想讓人來,還是能聚起來的,而且不用太久,不像整個國家,邊疆到中央除非千里加急(漢代里要比唐宋短,實際上大約等同于后世的八百里),正常趕路都要按年來計算,那只能捏著鼻子依靠督郵了。 尚傅順著韓盈的思路一想,便發覺她這其實是將督郵的職責拆分給了多個人,女醫和信郵之間也能互相制衡,沒有出現誰權力過大,完全壓過對方的情況,至少在現在運行起來完全沒有問題,這讓他忍不住笑了: “你啊,已經有五分縣令的樣子了!” 至于另外五分—— 尚傅拿起來竹簡遞給韓盈,道:“正好,你算賬好,這是縣里的稅收,你看看,順帶著也算一下吧。” 韓盈表情一僵。 誰下班之后還想繼續加班啊! 她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屋外已經紅霞滿天,距離完全黑掉頂多半個時辰,想來再算也算不了多久,便接過來了竹簡。 有事兒弟子服勞,師父想偷懶,那她就得頂上,就這一會兒而已,更何況一縣的財政也不是旁人想看就能看的,算就算吧。 這些年抓財政,算商業利潤的韓盈還真沒少做,這點兒計算對她來說壓根算不上事兒,心算的同時,她將這些素質和各部門的需求都記了下來,準備回頭在研究一下。 算完賬又吃了晚飯,剩下的時間稍微洗漱一下,就得趕緊上床睡覺了。 沒辦法,漢代的燈主要是以動物油為主,燒起來味道難聞有煙不說,能見度還差,蜂蠟和蟲蠟的蠟類蠟燭味道好點,沒有煙,但產量極低,用起來的只有權貴,價格昂貴到韓盈只有去郡城的時候見過,就這可見程度,為了眼睛著想,還是早點休息吧。 一夜好眠,睡的早,人醒得就早,也不至于太犯困,稍做梳洗,趁著清晨氣溫還算涼爽,韓盈吃過早飯,就去找師父。 路上,不少看到韓盈的人紛紛打起來招呼。 因為開始管人的緣故,韓盈對人員的變化也開始有了很高的敏感性,尤其是縣衙這種地方,面孔的改變權力的調動,只是這一次,人員的變化著實有點讓她哭笑不得。 一路過去,韓盈發覺,有兩個新面孔的少年從自己面前強裝鎮定的走過、三個收拾的規整的男青年試圖向自己孔雀開屏,徐田曹這個為老不尊的兄長還出來看熱鬧,更絕的,是梁奉看到她過來之后,也跟著吃醋的來了一句,他還以為韓盈忘了他呢! 這什么怨夫發言? 倒不是惡心,而是韓盈明白,無論是周圍新出現的少年還是青年,亦或者梁奉,都對她沒什么感情,更多是出于利益才往她身邊湊。 就是吧,在她這些時日表現出‘選妃’的意味之后,居然還有大量的狂蜂浪蝶,甚至完全不介意她開后宮,而是努力爭取她的青睞,以至于到現在連梁奉都開始有了危機感,主動對她調情——這就讓韓盈感覺很微妙,好壞都有的那種。 從梁奉這邊得到合理的律法判罰依據,韓盈走出門,看著一個青年文書看到她掉頭就走的模樣,輕輕笑了一聲。 錢都有人不喜歡,稱作阿堵物呢,更何況她。這么行事,厭惡和‘喜歡’她的人恐怕都不少,只是受限于她的權勢,厭惡的人不敢當面表達而已,至于突然多的,甚至甘愿將自己降低,爭取成為她情人的‘追求’,也不過是因為這樣對他們仍是極為有利的。 畢竟,承擔生育風險的,只有她。 她暫時還沒有表達出對男性守貞的要求,對她伏低做小,小意奉承就能換來大量的資源,在這個錢難掙屎難吃成人世界里,就是只賺不虧的買賣。 韓盈并不討厭這種資源互換,畢竟她是強者,這場游戲她可以占據大部分主權,這也是為什么她會在梁奉哀怨的說出那些話時心情有些愉悅,但—— 該死的生育風險! 這就是壞情緒的由來了,身體讓她就是沒辦法和男人一樣,占據所有的優勢,幾乎永遠立于不敗之地,一旦懷孕,她甚至有很大的可能會死亡,就算是她比其她女性幸運,有幾乎可以完全避孕的藥物,可,她做為醫生不知道這東西副作用多大嗎?! 對比帶來的差距就是不能多想,越想越氣。 醫屬剩下的事情都需要時間慢慢來,事情不再像一開始那么急,有空閑時間又有氣的韓盈組了幾場飯局放松,騎馬去城外打獵散心,還去看了游俠兒比擂消遣,這才逐漸心情轉好,只是這么一來,身邊圍繞的鶯鶯燕燕又多了起來,而且,這還給了一些人不算太錯誤的暗示,致使朱況直接送給了韓盈一份‘大禮’。 和左儀朱況吃完飯,小酌了幾杯的韓盈大腦有些暈眩,這使得她錯過了左儀曖昧眼神的暗示,還以為朱況送的‘禮物’是什么新奇的東西,直至她回到自己的小院,推開房門,看到了屋內的一大一小兩個少年時,猛的僵在了原地。 第207章 少年過去 韓盈的酒立刻醒了。 她的小院子不大,所以也沒安排仆人,打掃的人都是醫屬里的仆役順帶著做了,如今晚上沒有好光照,韓盈都是在醫屬內把事情辦完,絕不會把事務帶回家,這使得她的房間很空,除了一些竹簡,就只剩下生活用具和日常換洗的衣物了。 東西少,擺放起來就容易,看起來也不顯亂,不像她現代和狗窩沒什么區別的家,旁人隨時都能進來看看,可,這不代表韓盈愿意讓人在未經自己允許的情況下,就這么進自己臥室啊! 私人領域被他人侵犯的感覺實在是糟心,但當韓盈將目光投向這兩個少年,看清楚他們的面孔時,那些不悅帶來的火氣,像是被澆了冷水一般,突然就消失了。 無它,這兩個少年,實在是太好看了。 無論古今,美貌其實都是一種稀缺資源,不過,相較于現代豐富的整牙、健身、服飾搭配化妝和醫美整容等后期還算有效的變美手段,古代顏值,就只能看父母遺傳兼自己能不能撞大運變異了。 因為后期補救措施太少,在這一個數值影響下,韓盈身邊無論男女,都長的很平庸,要是和現代對比,那九成九都是歪瓜裂棗。 什么五官不端正啊,皮膚粗糙暗沉有痘,胡子亂長,眉毛不對稱,一張嘴牙齒發黃還有蛀牙齙牙…… 當然,有這些問題的男人,是不會以追求者的身份出現在韓盈面前的,那些追求她的少年都很年輕,牙齒沒有多少問題,眉毛胡子也可以修,父母遺傳的五官也還可以,家境也不需要他們下地干活,皮膚也沒有糙的不成樣子,看起來和后世平均水平的少年沒太大區別。 但,也只是平均水平了。 在韓盈眼里,他們根本稱不上‘美’。 只是在宛安縣,這已經是最優秀的幾個少年郎了。 過往韓盈還真的沒辦法說他們就是普通,畢竟周圍人水平太低,襯的他們說的話就是對的,而現在,看著面前的美少年,她下意識的浮現出一個念頭—— 把他拉出去溜溜,讓那些王婆賣瓜自賣自夸的人好好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美少年! 聽到動靜的美少年已經將目光移了過來。 側臉看,這兩個少年眉眼極其相似,一看就是親兄弟,兩個人在矮榻上跪坐著,靠的極緊,弟弟似乎很是害怕,一直低垂著頭,而哥哥則努力的做出一副放松的姿態,就是那游移不定,不敢直視韓盈的眼神,還是暴露了他同樣緊張的事實。“是朱況讓你們過來的?”韓盈不再繼續站在門前,她往屋內走了幾步,略微低頭打量著美少年。 臉很好看,眼睛就更好看了,水汪汪的,像一只受驚的小鹿,對她很是害怕,卻又不敢離開,只能忐忑不安的向來人尋求撫慰。 “是。” 美少年低低的應道:“朱商讓我兄弟二人在這院里等主人來。” “院里?”韓盈挑了挑眉: “朱況讓你們在院子里等著,你們怎么到屋里來了?” 聞言,美少年沒有說話,他微微抬頭看了韓盈一眼,隨即便又低了下去,從耳朵到雙頰都悄然染上了一抹紅暈。 看著這幕,韓盈立刻就懂了。 只是她一點都不想懂。 她又不是變態,面前的少年頂多不會超過十六,這在后世還是高中生呢,她這個成年人就算找小奶狗,那得也是十八歲的大學生才行,只是漢代都是十三四歲結婚,十五六歲通曉人事還會發出這種暗示就非常的正常,別人都覺著沒問題,唯有韓盈一個人別扭。 她總算理解曹cao為什么那么好人妻了! 美少年太小,她身體硬件又沒達標,就算懂了對方的意思,韓盈依舊是做不了什么,這讓她有些乏味的說道: “罷了,你們兩個都出去吧。” 這句話落在美少年的耳朵里,宛若晴天霹靂,他猛的抬頭,追問問道: “可是仆哪里做錯了?” “未曾。” 韓盈坐到自己的高床上,她清楚這少年為何如此害怕。 這樣的容貌,和做這種事情也不覺著屈辱的,身份必然會很低,有可能是從小養出來的家伎。 而朱況不是在自家招待,是千里迢迢的將人帶過來,送到她家里,那意味著這兩個人從此歸屬于她,可韓盈沒有表現出覺著他們兩個很合她心意之類的情緒,那在美少年的角度來看,‘出去’就有離開韓盈身邊回去找朱況的意思。 被退回去的‘禮物’,下場不會好到哪里去,責罰肯定少不了,美少年不害怕才怪呢。 不過韓盈也沒打算把人退回去。 如今能夠玩的東西太少,男女交往很容易往那檔子事情上扯,韓盈最近也經常收到這方面的暗示,挺讓人煩的,朱況送來的美少年容貌出眾,擺家里擋擋外面傻叉也能不少省事,心情煩躁的時候還能看臉下飯呢。 這么想著,韓盈開口解釋道: “只是不喜旁人隨意進出我的房間罷了,你們去東房收拾一下,暫且先住著吧。” 聽韓盈沒有退回的意思,美少年頓時松了口氣,看韓盈不需要他再做些什么,稍作猶豫,他拉起來自己的弟弟,道: “那仆先告退了。” “嗯。” 韓盈也沒有阻攔,由著對方牽著弟弟離開,余光中撇了一眼,突然發覺美少年弟弟的身高矮了他足足一頭有余,面孔也更為稚嫩,可能只有十歲。 這么小的小孩子拉她房間干什么? 眨了一下眼睛,韓盈覺著她想的情況可能有些不太對。 打算放到身邊的人,性情和過去都得摸清楚了才好。 抱著這樣的想法,韓盈又找了一趟朱況,向他詢問這一對兄弟怎么回事。 朱況對此并不意外,他也沒調笑韓盈,而是認認真真的交代了這兩兄弟的身世。 他是去年見到的這兩兄弟,大的叫許昭,正如韓盈所想,年齡不大,今年才十五,小的叫許章,還真是十歲出頭,他們兩個人并不是韓盈想的家伎,而是倡伎。 倡伎和日后的娼妓不同,在如今,它指的是以表演歌舞雜戲為生的男女藝人,也被稱作伶人,宮廷官府民間都有他們的身影,涉及的范圍也很廣,可以在私人宴會演唱歌舞,也可以在慶典上演奏樂曲,亦或者表演節日時儺戲(一種扮演鬼神的戲劇)等等。 許昭從小呆的地方,是一個民間的,以表演儺戲為生的表演團,還帶有幾分巫覡的性質,因為表(騙)演(術)水平還算可以,日常生活過的還算不錯。 只是吧,帶團的團主不太安穩現狀,還想繼續做大做強,順帶搞死同行,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特別積極的和達官顯貴進行交往。 倡伎想要巴結達官顯貴,自然要付出代價,而他們能給的,也只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