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醫救不了大漢(基建) 第203節
也算是那團主有幾分手段,沒用武力強迫手下的倡伎,同時找的權貴也還可以,真讓他安穩的發展起來,甚至還能挑剔手下倡伎的容貌才情,并計劃想要干一票大的。 許昭就是干這票大的關鍵,小小年紀就好看的緊,發覺這筆投資可做的團主從五歲起把他當做底牌養了起來,教導他樂器儺戲歌舞,如何討好貴人,又不讓他以真容出現在外界,想著和朱況一樣,精心準備好了,送給個合適的貴人做男寵,從此就有個穩定靠山。 主意打的很好,前期也沒出岔子,可正當團長快要收獲的時候—— 他被人陰了。對家引著一個喜好幼童的權貴看到了許昭弟弟許章,他當即表示,要團長將人送到家里去。 知道消息的許昭當場就懵了。 和后世男性喜好孌童的風氣不同,戰國至漢這段時間內,哪怕是同性戀,其欣賞的也是成年健壯的男性,就比如龍陽君是魏國頂級的劍客,漢文帝喜歡的鄧通是個劃船的船夫,與漢武帝同起同臥的韓嫣亦是弓馬嫻熟……總之,這個對著九歲小孩下手的權貴,就是個十足的變態。 因是打著許昭發達之后提攜自己的主意,團長對許昭教導很是用心,許昭能從別人口中得知關于這個權貴更多的事情,比如,進入此人家中的孩童,從未再出現過世人面前,哪怕家人去尋,都見不得一次面。 知道貴人家齷齪事情的許昭當即明白,弟弟去了就是死路一條! 許昭趕緊求團長再想想主意,可團長也不想得罪這個權貴,只是嘴上敷衍,實際上已經開始準備將許章送過去。 這徹底讓許昭看清楚了團長到底是什么人,也下定決心帶著弟弟逃走,逃的越遠越好。 他逃跑過程還算順利,看在過往的養育之恩上,許昭是在弟弟帶走半道上劫持的人,他打小就練儺戲和劍術,儺戲表演中有極多的空翻跳躍,對身體素質要求極高,劍術也能殺人,再加上他不講武德的偷襲,極為成功的將弟弟救出來,還帶著他跑掉了。 如果故事停留在這里,那將是一個很完美的結局,很不幸的是,生活還在繼續,許昭這么一跑,直接沒了戶籍,成野人了。 漢律,沒有戶籍的野人誰都可以抓,權貴抓了就是自己的,普通人抓了能去官府換錢。 許昭終究只有十五歲,就算有些許武力,也沒辦法對抗社會結構壓迫,只能不斷的逃,逃的過程中還要提防他人將自己再次販賣,那張太過于顯眼的面孔又讓他不敢與人多接觸,日子過的越來越差,沒多久,就落到連咯牙的麥飯都吃不飽的境地。 對比之前不說錦衣玉食,但也衣食無憂的日子,許昭就撐不下去了。 一文錢難倒英雄漢,他又不是什么英雄,自然懷念起來以前的日子,最后只能重抄舊業,想著看看還能不能找個還不錯的主家,把自己賣掉。 也算是運氣好,他遇到了朱況。 朱況從韓盈處拿的瓷器和青藥在運作之下,直接一只腳踏進了百萬巨商的行列,他正想著要怎么討好韓盈,好保持自己的利益,爭取把另一只腳給提進去呢,看到許昭時就已經起了心思,兩個人再一交流,那完全是一拍即合了。 沒辦法,對于許昭來說,美貌雖然也是一種資源,但想要變現,還是需要平臺的,他要是還在團長手下,那還能見到各種各樣的男女權貴,可一個縣城都進不去的野人,不被亭吏抓著換錢,淪為官臣妾就是好的了,只能依靠朱況。 經歷過社會毒打,許昭的需求變得很低,就兩條,主家良善點,能吃點好飯,對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都沒要求。 “他的要求,珍饈不難,可良善人家——這哪里找得到? 說起來許昭當初提的要求,朱況眼中多了幾分笑意,似乎在嘲諷對方的天真: “有權有財的,不過把他視作玩意兒,就算喜歡的不得了,捧在手心里,旁的美人不忌恨么?過幾年等沒了顏色,棄之如敝屐不說,還要被人欺凌……怎一個慘字了得?也就是韓醫曹您夠心善,能容得下他罷了。 朱況決口不提自己在這里面的作用,而是說起來韓盈對許昭的恩情有多大,說完,又補道: “好在他還算懂事,乖巧,又會些樂器儺戲,在家里養著聽個曲兒,看看儺戲,也是個不錯的消遣。 當一個人身份低到極致的時候,他的能力就變得極為低賤起來,倘若此人要是在安穩于現狀,那對他的留意就可以更低了。 見人極多的朱況覺著,許昭日后也就是一個依附韓盈的寵仆,不會有多大出息。 當然,這是許昭自己選擇的路,朱況是不會管的,他能看出來韓盈需要的就是一個乖巧聽話的美貌寵仆,那許昭保持現狀就好,而在這個現狀中,韓盈肯定會心有愉悅,那他這個送寵仆的人會被記住幾分,等過七八年許昭年老色衰,他正好再送新的,也能防止許昭反過來拿捏他。 至于未來許昭會有什么下場…… 那和他有什么關系? 朱況的想法,韓盈還算清楚,她若有所思的將許昭的人生經歷在腦海中過了幾遍,再想想自己對他的初見,覺著還是能有個七成真的。 他生活的環境讓他懂得男女間的事情,甚至也會做一些暗示,但他行事間還是很稚嫩的,實際上沒有真正的經驗,別的不說,就算是想靠著服侍她留下,也不應該帶著弟弟一起,這個年齡…… 算了,反正她現在也不需要想那么多,這兩兄弟獨特環境培養出來的三觀,很適合韓盈現在的所需,再加上社會毒打,已經不需要多塑造了,正好可以先當做大型手辦養著玩呢。 第208章 如何養人 玩娃娃是會上癮的。 韓盈不太注重自己的外貌,兩世都做出過為了取信患者刻意扮老的行為,但她還是有審美和對美的追求的,如今有了兩個任她打扮的真人手辦,那漂亮衣服總得安排個兩三身吧?衣服有了,配飾也得跟上,鞋襪、發帶之類零零散散的東西都加上,一個沒眨眼,六七千錢就花出去了。 看著自己一身價值不會超過五百錢的麻衣,韓盈有些沉默。 她突然有點理解,自己前世那個寧愿自己吃土,也要花大幾百給娃娃買精致衣服的朋友了呢。 好在她現在還算有錢,六七千雖然多,卻也不是拿不出來,就是手頭會緊一點,剛開始買肯定會貴點,東西備齊了就沒那么……耗錢了吧? 事實證明,會的。 看著這兩個少年住在自己這休息的小院里,韓盈總感覺哪里有點不對勁兒。 太狹仄了。 她應該有個更大的院子,在配上負責灑掃洗衣做飯的仆人,還有一個負責管理他們的管家,她的馬也需要馬仆專門照顧,以及——停! 韓盈果斷摁住了自己不斷擴想的腦子。 她現在還算是有錢,咬咬牙也不是買不起大院子,但買完之后錢就所剩無幾了,根本不夠仆人的吃穿嚼用和院子的日常維護,還是過兩年再說吧。 不過,許昭許章兩兄弟繼續住在自己這小院還是不太成樣子,得換個地方。 猶豫片刻,韓盈決定,先把人放到師父那邊養著。 漢代,‘師傅’是太子老師的統稱,又或者指代王府的師、傅和三公,普通人是不能亂喊的,韓盈是以師、父,也就是老師和父親的含義去喊的尚傅,尚傅第一次聽到后沉默良久,卻沒有制止過她,于是就這么一直喊了下來,真把關系定在了亦師亦父上。 都是半個父親了,那縣衙就是自己半個家了,把美仆養在自己家里也沒什么問題嘛! 反正那邊有鄭伯管家,再買幾個仆人就好了。 這么想著,韓盈就把人領了過去。 許昭和許章兩兄弟目前還在適應期,有點像現代剛進入職場的新人,因為韓盈一口氣給他們置辦了這么多東西,心中更加惶恐不安,想要用自己的所學討好韓盈,韓盈卻一直在拒絕,這讓他們兩個完全不知道該怎么做,只能先小心翼翼的按照韓盈的吩咐行事。 對于這兄弟兩人的情緒,韓盈只是簡短的說過,現在只是還沒有安排,以后會有他們要做的事情,他們只要守規矩,她就會好好的養著他們兄弟二人,并給他們約定了行事范圍,更多的就沒有再多管。 她暫時不想進入親密關系中,給這兩兄弟的定位就是漂亮花瓶,帶出去很有面子就好,那做的事情就不宜過多。 畢竟,人在進入新環境中,是會主動尋找自己定位的,許昭許章的惶恐就是還未找到自己位置,他們會主動尋找,或者說逐步接受、適應韓盈給他們的定位,而后在這個定位允許的范圍內活動。 那在這個過程中,韓盈的態度就極為重要,她表現出太多的重視,無疑會給他們錯誤的定位認知,一開始韓盈可能覺著沒什么,甚至覺著好玩,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便會逐漸過分,直至做出讓她厭煩的事情來。 這就有點像前世朋友養出來的逆子,那只貓貓玩鬧起來沒輕沒重,經常給朋友幾道血印子,還特愛追著朋友的手咬,朋友又氣又沒辦法,可韓盈只覺著她是自作自受——誰讓她在貓在幼年期的時候就經常拿手指逗,還不制止貓貓咬她?最后不變成那個樣子才怪。 許昭現在很有自知之明,韓盈如今要做的,就是不要破壞掉它。 至于那點不安和惶恐,回頭她再給許昭找點事做就好了。 這么想著,韓盈已經到了縣衙的家里。 路途有些遠,走過去太久,韓盈騎馬,許昭許章是坐的牛車,還帶著他一部分新置辦的到東西,因為那張臉太過于顯眼的緣故,他帶上了能遮住臉的帷帽,等進了門才摘掉。 帷帽一摘,韓盈就看到過來搬抬東西的老仆怔了一下,過了兩三秒才反應過來自己要做什么,只是在搬的時候,還是頻頻的扭頭打量。 過往十多年的時間,許昭都是將自己的容貌遮住,以免帶來禍事,四處躲避的一年更甚,這讓他有些不適應老仆的視線,他下意識想將自己的帷帽再戴回去,可還未來得及動,就聽到韓盈說道: “以后你就在這里居住,先過去看看吧,有什么需要的和范石說,他好給你置辦。” 縣衙中給縣令居住的院子很大,房間也多,只是尚傅沒什么家人,哪怕韓盈偶爾會過來居住,不算鄭伯的話,做事的仆人加起來也就四個,那些空房間不僅來不及打掃,有些還沒有修繕,已經不太能住人了。 而聽韓盈說她要帶人過來住,范石趕緊找了間只是有些灰塵,其它還算完好的房間收拾了一番,這樣的房間休息沒問題,長久住肯定還有不舒服的地方,現在她在,一起置辦完最好。 被韓盈這么一喊,許昭也來不及關心帷帽的事情了,他跟上去,看著箱柜齊全,鋪上嶄新涼席的木榻,擺放好安幾,什么都不缺的房間,開口道: “這些已經夠了,不用再置辦別的。” 說完,擔心韓盈會誤會的他又補充道:“我在郡里的時候,住的比這還差一些,這就已經足夠好了。” 聞言,韓盈微微皺眉。 那養育許昭的團長就是個拉皮條的,能做的了利用他人身體換取利益的,表面上再心善,本質也不是什么好人,只是沒有用武力強迫而已,或者說,他用其它手段巧妙的讓手下的人‘主動’追求富貴,自己反倒是成了好人。 許昭的待遇,恐怕就是用來讓他在物質上保持饑餓的手段,只有這樣,他才會向往權貴人家的生活,為華服珍饈低頭,進而賭上自己的未來。 就像朱況說的那樣,權貴人家對玩物能有多大的珍惜?而玩物之間的爭風吃醋,又何嘗不是致命的? 意識到這點的韓盈看了許昭一眼。 他會逃,代表他察覺到了自己是馴養玩物的事實,但經過流浪之后,他最終還是選擇回到了老路,不可否認,這和社會殘酷有關系,但—— 喪失勇氣,完全放棄自己,就這么接受過往的一切馴養,直接將命運完全交給她,這完全就是賭博,若是遇上的不是她呢? 韓盈突然問道:“許昭,你劍術似乎不錯?” “是會一些。”許昭剛這么說完,就發現那個叫范石,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少年扭過來頭,眼中多了幾分敵意。 許昭心中警鈴大作,他剛才說錯什么話了嗎? “嗯,現在……”韓盈看了看太陽的位置和影子,繼續說道: “大約是午時,太熱了,你酉時的時候過來陪我練劍吧,對了,范石,記得給他找件武服!” 哪里來的小白臉,一來就搶他的工作! 范石心中頓時生出了幾分怨氣,卻沒辦法發作,只能磨了磨牙,應道:“是。” 韓盈沒有關注范石的這點小情緒,在這個家庭里階級序列里,尚傅第一,她第二,她有不用關心他們情緒的權力和實力,何必在這里浪費自己的精力? 許昭居住是小事兒,最重要的還是師父,看他不缺什么,韓盈也就不再多管,而是一個人先去了廚房。 師父折騰自己三年不是沒有代價,如今腸胃極差,吃不好就胃疼,現在天氣炎熱,韓盈做為特能吃的年輕人都沒什么胃口,更何況年齡大的師父,前天鄭伯就向她抱怨過這事兒,她還是得想想辦法,做點兒開胃的好吃的才好。 在廚房蹲了一兩個時辰,指揮著廚師做出來幾道開胃的菜肴,又熬了開胃的酸梅湯出來,將菜擺好,剛把人派出去叫師父,許久未曾出現的婁行就走了出來。 “好香的味道,我就說是韓嬰你回來了!” 他不客氣的坐到桌前,又抬頭對著廚師說道:“再拿套碗筷過來。” 廚師愣了愣,隨即將目光投向了韓盈。 韓盈點了點頭,示意廚師再拿套碗筷過來,又對著婁行問道:“婁叔今年上半年忙完了?” “早就忙完了。” 工地生活對人摧殘太大,婁行rou眼可見的消瘦,臉更是比之前韓盈看到時黑了兩個色號,眉宇間也帶著幾分憔悴,只是婁行的精神頭太好,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他身體其實是偏疲憊的,而他自己也沒多說,只是道: “就是剩余的安排又忙了不少時間,不提這個,你大哥托我帶口信,讓你有時間記得回家看看,你阿母想你了。” 韓盈一怔。 粗略算算,她這得有小半年沒回家了,也是只能托口信和請韓叔帶點她備的東西回家,可帶東西和真人回去是兩碼事,母親肯定對她擔心了。 “我知道了,這兩天有時間我就回家一趟,婁叔你先把手伸過來,我看看你身體怎么樣。”